文(wen)/ 陳(chen)曉平 鄢子為(wei)  編輯(ji)/ 陳(chen)曉平

雪上加霜。

3月21日，中(zhong)國東航一架(jia)波音737客機失事。東航官(guan)網變(bian)成(cheng)黑白色，高(gao)管集(ji)體默哀，宣(xuan)布停飛(fei)旗下(xia)全(quan)部波音737-800飛(fei)機。

截至2022年2月底，這家上市公司(si)合計運營752架(jia)飛機，737系列共289架(jia)，占比近4成。

停飛是(shi)暫時的，消費者信(xin)心修(xiu)復則需要時間(jian)，東航潛在(zai)損失(shi)無法估(gu)量。

這出(chu)悲劇，又發生航空(kong)業慘淡(dan)的境況(kuang)下(xia)。過去(qu)兩(liang)年，東航已(yi)經虧掉至少228億，公司上下(xia)，一直在全力開源(yuan)節流。

艱難(nan)時刻，考驗(yan)著(zhu)東航(hang)8萬多員(yuan)工(gong)及(ji)其管理者。

兩頭擠壓

這兩年，東航(hang)已虧掉了(le)前5年賺的(de)錢(qian)。

2015-2019年，東(dong)航(hang)一直(zhi)業績不錯，凈利潤總和為213億(yi)元。2020年至今(jin)，航(hang)空(kong)業遭(zao)受重創，經營慘淡，東(dong)航(hang)利潤回吐干凈。

 2020年，東航一(yi)年虧損(sun)118.35億，兩(liang)(liang)個月前預告，2021年至少再虧110億元。虧損(sun)的原因主要有兩(liang)(liang)個，一(yi)是，國(guo)際航空(kong)客運需(xu)求處于低位(wei)；二是，燃油價格上漲，加(jia)重了成本負擔(dan)。

2021年上(shang)半年，東(dong)航只(zhi)有(you)(you)13萬國(guo)際旅客，2019年同期，則(ze)有(you)(you)872.5萬人(ren)次，連(lian)正常(chang)年景的2%都不到(dao)，國(guo)際航線幾(ji)乎完全停(ting)擺。

今年(nian)情況也不樂觀，前兩個月，東航(hang)(hang)國(guo)際(ji)航(hang)(hang)線載客人次依(yi)然萎靡，僅3.3萬人，在去年(nian)基(ji)數極低(di)的(de)情況下，還少(shao)了4000人。

國(guo)內市場也在(zai)緩慢復蘇中。2022年1-2月，國(guo)內航線載客1062.7萬人次(ci)，有一定(ding)增(zeng)長，仍僅(jin)為(wei)2019年情況的6成。

油價不斷飆升。

油費是成本(ben)大頭，2021年上半年，占東航總成本(ben)的比例達25%，高(gao)達97.7億元。

東航(hang)內(nei)部有(you)個專門小組密切跟蹤(zong)，研判國際油(you)價(jia)走(zou)勢(shi)，運用期貨(huo)手法，已對沖了(le)部分漲價(jia)風險(xian)。“2021年，油(you)價(jia)同比漲了(le)7%，東航(hang)航(hang)油(you)成本(ben)增加人(ren)(ren)民(min)(min)幣(bi) 6.86 億(yi)元。公司通過(guo)航(hang)油(you)套期保值交易，沖抵(di)航(hang)油(you)成本(ben)人(ren)(ren)民(min)(min)幣(bi) 5.8億(yi)元。”

縱然如此(ci)，布(bu)倫特原油價(jia)格已上漲至每桶(tong)100美元以上，相(xiang)較于2022年(nian)初每桶(tong)價(jia)差(cha)超過20美元，依然在無情抬高東航的(de)成(cheng)本。

據東航(hang)測(ce)算(suan)，在不考慮(lv)燃油(you)(you)附加費等因素調整(zheng)的情況下(xia)(xia)，基(ji)于 2020 年(nian)實際運行(xing)航(hang)班用(yong)油(you)(you)量，如平均航(hang)油(you)(you)價格上升5%，公(gong)司(si)凈(jing)利(li)潤將下(xia)(xia)降5.19 億元(yuan)。

需求(qiu)側(ce)(ce)依然萎縮，供給側(ce)(ce)成本(ben)太高，兩頭(tou)擠壓(ya)，東航承受(shou)的壓(ya)力(li)不言(yan)而喻。

此事涉事航(hang)司(si)為(wei)東(dong)方航(hang)空云南(nan)有限公(gong)(gong)司(si)，是一家非(fei)全(quan)資(zi)子公(gong)(gong)司(si)，東(dong)航(hang)持股65%，云南(nan)國資(zi)委(wei)持股35%，76億的凈(jing)資(zi)產，家底最為(wei)殷實(shi)。

嚴峻挑(tiao)戰下(xia)，東航云南業績也出挑(tiao)，去年(nian)1-6月，它是(shi)東航一眾控/參股子公司里唯一賺(zhuan)錢的(de)，營業收入 35億元，凈利潤3300萬元，其(qi)他的(de)均大(da)虧。

這出悲劇(ju)的發生(sheng)，無疑將重創東航較有實力的子(zi)公司。

節流開源

在(zai)過去兩(liang)年，用東航官方口徑，就(jiu)是用精細運營(ying)，“全力(li)以赴拓源增收、壓降(jiang)成本”。

一(yi)家(jia)航空(kong)公司的成本主要包括：油費、機場起(qi)降(jiang)費、餐食、職工薪酬、飛(fei)機發動(dong)機修理費用等(deng)。

油(you)(you)價控制(zhi)不了，就(jiu)降油(you)(you)耗。

東航推廣輕質餐車、優(you)化配餐和加水重(zhong)量(liang)等舉(ju)措，降低燃(ran)油(you)成本，提高商務(wu)載重(zhong)，單是(shi)2020年，公司(si)全機隊靜態(tai)減(jian)重(zhong)約(yue)125.40噸(dun)，動態(tai)減(jian)重(zhong)59.51萬噸(dun)，模(mo)擬測算節(jie)約(yue)燃(ran)油(you)1.21萬噸(dun)。國內航空煤油(you)采(cai)購價格一般在5500元/噸(dun)上下，這項舉(ju)措就能(neng)省出(chu)6600萬元左右(you)。

另有一項是減(jian)少人工開支。

要說明的是，東航(hang)并(bing)未裁員，2020年員工數為81157，比(bi)2019年多(duo)了(le)(le)(le)，可也(ye)只多(duo)了(le)(le)(le)21個(ge)人。薪酬(chou)總(zong)數大為減(jian)(jian)少(shao)，總(zong)額從197.42億(yi)降(jiang)至169.97億(yi)，平均(jun)每個(ge)人減(jian)(jian)少(shao)了(le)(le)(le)約3.4萬元(yuan)。

其中，高管大概(gai)率減薪(xin)更多，以(yi)披(pi)露的董秘汪健(jian)為例，2019年他的年薪(xin)酬總(zong)額為156.09萬(wan)元，2020年，薪(xin)酬總(zong)額146.59萬(wan)元，實發(fa)薪(xin)酬僅為56.59萬(wan)。

2021年(nian)上(shang)半年(nian)，東(dong)航(hang)職(zhi)工(gong)薪酬數額達89億(yi)元(yuan)，比(bi)2020年(nian)同期(qi)多了11億(yi)元(yuan)，上(shang)漲幅度達14.5%，工(gong)資應該(gai)有回補。

非常時期，東航也想(xiang)辦法開源，推(tui)出了新服務和產品(pin)。

面對突如其(qi)來的(de)情況，空運商機(ji)出現，東(dong)航(hang)會同兄弟(di)公司東(dong)航(hang)物流快速響應， 臨時性改造現有(you)客(ke)機(ji)，以(yi)“客(ke)改貨”等方(fang)式執行非常規(gui)(gui)客(ke)機(ji)航(hang)班(ban)，2020年(nian)共執行非常規(gui)(gui)客(ke)機(ji)航(hang)班(ban) 6601班(ban)。

2020年6月，其(qi)首推(tui)航空旅游套票(piao)產品“周(zhou)末(mo)隨心飛”，允許乘(cheng)客(ke)在一定期限內(nei)，每周(zhou)末(mo)不限次(ci)數乘(cheng)坐(zuo)其(qi)承運的(de)國(guo)內(nei)航班(ban)的(de)經濟艙座位，激發旅客(ke)出(chu)行需求。

2021年4-7月，短短三(san)個多月，連(lian)推三(san)款產(chan)品(pin)；前程萬里，一款直接按航線距離出售和(he)使用的(de)航空旅行產(chan)品(pin)；引(yin)薦(jian)人(ren)計劃，用戶邀(yao)請好(hao)友前往指定(ding)購(gou)票渠道購(gou)票，受邀(yao)者和(he)引(yin)薦(jian)人(ren)可分(fen)獲優惠(hui)獎勵、積分(fen)；“易(yi)享退”，一項面向旅客的(de)“無損便捷退票”服務。

東航(hang)還攜(xie)手國鐵集團(tuan)，將東方(fang)航(hang)空(kong)APP、12306APP兩者系統對接，在(zai)全國首次(ci)實現(xian)“飛(fei)機+高鐵”一(yi)站式聯訂。

來源：中國鐵路

這(zhe)一次(ci)空難，“飛發(fa)(fa)修理（飛機(ji)及發(fa)(fa)動(dong)機(ji)修理費）”費用引人矚目。

對比(bi)來看，2020年(nian)(nian)比(bi)2019年(nian)(nian)，東航增加(jia)了7100萬(wan)的支出，2021年(nian)(nian)上半年(nian)(nian)又(you)比(bi)上年(nian)(nian)同期增加(jia)2個億。

這(zhe)說明，在(zai)困苦時期，至少在(zai)預算方面，東航(hang)確實踐行了“三個敬畏(wei)”（敬畏(wei)生命、敬畏(wei)職責、敬畏(wei)規章），沒有縮減(jian)維修(xiu)經費。

改革圖存

面對百億級的虧損，節流終究是杯(bei)水車薪，東航(hang)亟(ji)需“輸血”。

2020年，公(gong)司已累計發(fa)行超短期(qi)融(rong)資券(quan)772億(yi)，公(gong)司債 20 億(yi)元(yuan)公(gong)司債，確保公(gong)司資金鏈(lian)安(an)全，現金流滿足公(gong)司生產經(jing)營需(xu)要。

控(kong)股(gu)股(gu)東東航集(ji)團(tuan)伸出了(le)援手。

根據(ju)2月初最新(xin)的公告，東(dong)航擬(ni)向集團發行約24.95億股，募(mu)資總額預計為108億元，用于補(bu)充流動資金(jin)及償(chang)還債務(wu)。這項定(ding)增案成行，將大大緩解東(dong)航現有壓力。

東(dong)航并沒有停(ting)留(liu)一味“補血”，內部也在求變，持續深化勞動、人事、薪酬制度改革。

2021年1月，一場(chang)簡(jian)樸而隆重的簽(qian)約儀式，東航揭開了其任期制和契約化管(guan)理的序幕(mu)。

相比過去的(de)績效(xiao)考核，新的(de)管理制(zhi)(zhi)度(du)(du)增(zeng)加了(le)任(ren)期合約，要求制(zhi)(zhi)定的(de)年度(du)(du)目標(biao)和任(ren)期目標(biao)有“摸高”機制(zhi)(zhi)，挑(tiao)戰更高經營目標(biao)。任(ren)期考核以戰略(lve)為(wei)導(dao)向，作為(wei)薪酬激勵、崗位聘任(ren)的(de)主要依據(ju)。

一年(nian)來，東航集團(tuan)并表子(zi)企(qi)業(ye)97.82%全面完成簽約。

與過(guo)去兌現績效(xiao)的(de)多少相比(bi)，考核更嚴格、更剛性；如果沒(mei)有完成指(zhi)標，績效(xiao)兌現為零，且強(qiang)化退(tui)(tui)(tui)出機制，在(zai)方案上、合約中均要(yao)有“年度(du)考核達不(bu)(bu)到(dao)百(bai)分(fen)制的(de)70分(fen)”“年度(du)主要(yao)指(zhi)標達不(bu)(bu)到(dao)70%”退(tui)(tui)(tui)出的(de)“雙70”退(tui)(tui)(tui)出條款(kuan)規定，管理人員(yuan)在(zai)任期(qi)內連續考核不(bu)(bu)達標時，必須退(tui)(tui)(tui)出。

“簽(qian)了和沒簽(qian)大(da)不(bu)一樣(yang)！”東航宣傳部在一篇評述文章中(zhong)(zhong)，引述中(zhong)(zhong)國聯合航空負責人如此(ci)感嘆。

這些改革(ge)，不(bu)只有助于短期紓(shu)困，也(ye)利于持續增強后勁。

全(quan)行(xing)業低迷時刻，這起空(kong)難無(wu)疑增加了東航(hang)的經營壓力，延緩其復(fu)蘇進程。3月22日，東航(hang)股價遭受重(zhong)挫。

從綜合實力(li)來(lai)看，它依然是(shi)一個有價值的標的。

截至 2021年6月(yue)末(mo)，公(gong)司機隊平均機齡7.4 年，在全球大(da)(da)型(xing)航空公(gong)司中，擁有最(zui)(zui)精簡高效(xiao)機隊之一(yi)，在綜合運(yun)營上(shang)很有優勢(shi)，且依托于上(shang)海這一(yi)航空樞紐，在上(shang)海虹(hong)橋機場(chang)和浦東機場(chang)擁有最(zui)(zui)大(da)(da)市(shi)場(chang)份額。

悲劇必須銘記，而嚴峻時刻也終會過(guo)去。

題圖來源：人民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