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師琰 倫敦報道
唐寧街十號新(xin)住戶蘇納克(Rishi Sunak)正挽起袖子(zi),迅速(su)掃除前任魯莽政策引發的(de)經(jing)濟危機和政治動蕩爛攤(tan)子(zi),盡力提供市場(chang)相信的(de)也是英國人曾引以(yi)為豪(hao)的(de)“穩定”。但只有“穩定”顯然是不夠(gou)的(de),還需要(yao)打破低增長(chang)魔(mo)咒。
一個新詞已誕生,“英(ying)大利”(Britaly)。隨著(zhu)在50天里擁有(you)第三位首相,英(ying)國(guo)人越來越擔心(xin)自己的(de)國(guo)家(jia)看起(qi)來像二(er)戰后內閣平均壽命約一年(nian)的(de)意大利。有(you)專欄作家(jia)調侃說(shuo),英(ying)國(guo)首相過去(qu)(qu)和葡(pu)萄酒一樣,每隔幾(ji)年(nian)就可能出一個經典;現在他們像水電費(fei)賬單一樣來來去(qu)(qu)去(qu)(qu):痛苦,完全令(ling)人難(nan)忘。
不只是政治生態走向一(yi)致(zhi),在特(te)拉斯“迷你預(yu)算”引發的(de)金融混亂(luan)頂點,英國的(de)五年期國債借貸成本(ben)甚(shen)至一(yi)度高于意(yi)大利。
連意大(da)利(li)前總理倫齊(Matteo Renzi)也驚(jing)呼:“無法想象有一(yi)天我(wo)們(men)會出口(kou)最(zui)糟糕的(de)‘意大(da)利(li)制造’——政治(zhi)不穩(wen)定。令人(ren)(ren)難(nan)以(yi)置信的(de)是,我(wo)們(men)把它出口(kou)到了長期以(yi)來一(yi)直是民(min)主和強大(da)治(zhi)理機(ji)構燈塔(ta)的(de)英國(guo)。”他還感慨,特拉斯的(de)45天任(ren)期驚(jing)人(ren)(ren)紀(ji)錄“即使是意大(da)利(li)人(ren)(ren)也無法超越”。

(圖為約翰·凱,受訪者供圖)
英國(guo)(guo)著名(ming)經(jing)濟學家約(yue)翰·凱(kai)(John Kay)最(zui)近接受《21世紀(ji)經(jing)濟報道》專訪時認(ren)為,造成如今一(yi)(yi)切亂(luan)相的根源是傳統政黨(dang)結構趨于崩潰(kui)。不止英國(guo)(guo),其它一(yi)(yi)些歐洲國(guo)(guo)家和(he)美(mei)國(guo)(guo)情況也類似。對英國(guo)(guo)經(jing)濟來說,迫(po)在眉睫的是解決通(tong)脹問題,但通(tong)脹本(ben)質上是暫時的,更大的問題是,通(tong)脹究(jiu)竟會帶來怎樣(yang)的長期影(ying)響(xiang)。
74歲的約翰·凱是牛津(jin)大學賽德商學院(yuan)(yuan)(yuan)首任(ren)(ren)(ren)院(yuan)(yuan)(yuan)長(chang),曾(ceng)任(ren)(ren)(ren)倫(lun)敦政治經濟學院(yuan)(yuan)(yuan)教(jiao)授(shou)、倫(lun)敦商學院(yuan)(yuan)(yuan)教(jiao)授(shou),并為(wei)多個(ge)政府機(ji)構(gou)擔任(ren)(ren)(ren)智(zhi)囊,現任(ren)(ren)(ren)牛津(jin)大學圣約翰學院(yuan)(yuan)(yuan)榮譽研究員(yuan)、英國(guo)國(guo)家學術院(yuan)(yuan)(yuan)院(yuan)(yuan)(yuan)士、愛丁堡皇家學會院(yuan)(yuan)(yuan)士。

中(zhong)信出版集團最近(jin)引入并出版了(le)(le)他與英國前央(yang)行行長默文·金(Mervyn King)合著(zhu)的(de)《極(ji)端不確定(ding)性:如何為未知的(de)未來做出明智決策》一(yi)書(shu),他們在(zai)書(shu)中(zhong)顛覆性地批判了(le)(le)引領過去數(shu)十年金融經(jing)濟(ji)研究和宏(hong)觀(guan)經(jing)濟(ji)理論的(de)主流思(si)考范式(shi),指出,在(zai)經(jing)濟(ji)學主要領域一(yi)直(zhi)基(ji)于這樣(yang)一(yi)種信念(nian),即所(suo)有不確定(ding)性都可以(yi)定(ding)性為概率。這種信念(nian)是錯誤(wu)的(de),許(xu)多不確定(ding)性無法定(ding)性為概率。這種分(fen)析模(mo)式(shi)所(suo)依(yi)據的(de)主觀(guan)概率根本不存在(zai)。
在充(chong)滿極端(duan)不(bu)(bu)確定(ding)性(xing)的世界里,對不(bu)(bu)確定(ding)的未(wei)來(lai)進行(xing)量(liang)化預(yu)測反而更(geng)容易使決策者產生誤判。正(zheng)因為一整代(dai)宏觀經濟學家都忽視了極端(duan)不(bu)(bu)確定(ding)性(xing)無處不(bu)(bu)在,所謂計量(liang)經濟模型和現代(dai)宏觀經濟理論,在分析(xi)全球金(jin)融危機時,才基本(ben)不(bu)(bu)起作用(yong)。
在這(zhe)兩位經濟學家看(kan)來,現代金(jin)(jin)融(rong)經濟學的(de)三(san)大(da)支柱——有(you)效投資組合模(mo)型(xing)(xing)(xing)、資本(ben)資產定價模(mo)型(xing)(xing)(xing)和(he)(he)有(you)效市(shi)場假說是有(you)用(yong)且不可(ke)或缺的(de)模(mo)型(xing)(xing)(xing),但三(san)者(zhe)都沒有(you)將(jiang)世界描(miao)述為(wei)“真(zhen)實模(mo)樣”。如(ru)(ru)果(guo)人們過于片(pian)面(mian)地理(li)解這(zhe)些金(jin)(jin)融(rong)模(mo)型(xing)(xing)(xing),用(yong)人為(wei)創造或是取自歷史的(de)數據(ju)假設一種并(bing)不存在的(de)靜止世界,并(bing)據(ju)此做出重(zhong)大(da)決策,便如(ru)(ru)同刻(ke)舟求(qiu)劍,這(zhe)些模(mo)型(xing)(xing)(xing)將(jiang)具有(you)誤導性甚至(zhi)危(wei)險性,正如(ru)(ru)全球金(jin)(jin)融(rong)危(wei)機和(he)(he)許多其它(ta)例子(zi)一再證明的(de)那樣。
生活在一個(ge)(ge)不(bu)(bu)(bu)尋(xun)常(chang)的時代(dai),一個(ge)(ge)各種不(bu)(bu)(bu)確(que)(que)定因素不(bu)(bu)(bu)斷增加的世(shi)界,無論對政策(ce)制(zhi)定者、企(qi)業(ye)決(jue)策(ce)者還是(shi)個(ge)(ge)人,決(jue)策(ce)往(wang)往(wang)不(bu)(bu)(bu)是(shi)尋(xun)找“最優”解(jie)決(jue)方(fang)案(an),而是(shi)需(xu)要傾(qing)聽(ting)更多聲音(yin),探尋(xun)究竟發(fa)生了什么,尋(xun)找限制(zhi)條件下相對可(ke)行(xing)的方(fang)案(an),建立(li)穩(wen)健性和復原力應對各種極端不(bu)(bu)(bu)確(que)(que)定性。
一個(ge)有趣的(de)巧合(he)是,這本(ben)著作2020年3月10日在(zai)英國(guo)首(shou)次(ci)發行,其中(zhong)提到:“鼠疫(yi)不(bu)會卷土重來,因(yin)為它(ta)已經可(ke)以輕易被抗生(sheng)素治愈,在(zai)發達(da)國(guo)家(jia)中(zhong)霍亂(luan)也(ye)幾乎不(bu)可(ke)能大(da)規模流行,但是,某種之(zhi)前不(bu)存在(zai)的(de)病(bing)毒有可(ke)能席卷全球(qiu),我(wo)們也(ye)要為此做好心理準備。”13天(tian)后,英國(guo)政(zheng)府宣布全國(guo)封鎖。
批(pi)評主(zhu)流(liu)經濟學(xue)誤入歧(qi)途順便成功預言了(le)大(da)流(liu)行的(de)約翰(han)·凱并(bing)不(bu)以為意,他舉例說,這不(bu)是(shi)研究概率得(de)出的(de)結論,而是(shi)在以常識探(tan)討(tao)可能性。
面對“未知的未知”,經濟學主流研究手段誤入歧途
《21世紀》:很多人都還記得,2008年11月,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在金融海嘯爆發后不久訪問倫敦政經學院,在與教授們討論經濟形勢時她問:“為什么當初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它(金融危機)?尷尬的現場沒人能回答。
你和默文·金的這本書可以看作是一個解答嗎——因為這些年來的經濟學研究是走在錯誤的效仿自然科學的路上,沒有正視極端不確定性其實無處不在?
約翰·凱:我認為,說(shuo)沒有(you)人預測到(dao)事(shi)情嚴重(zhong)失控,這(zhe)既對(dui)又錯。在銀行和金融(rong)領域,很多人都(dou)很清楚。沒有(you)發生的是任何(he)人可(ke)以預測到(dao)金融(rong)危機將在2008年9月爆(bao)發,因為這(zhe)不是你可(ke)能(neng)擁有(you)的知識,這(zhe)與其(qi)它問題有(you)關。
不(bu)(bu)僅如此,還有我(wo)們所(suo)說(shuo)的,被認為是(shi)經濟體系中的“反身(shen)性(xing)”理論(Reflexivity,首先市場總是(shi)表現出某種偏向;其次市場能夠影(ying)響它預期的事件)。如果人們能夠預測到2008年9月會(hui)發(fa)(fa)生這(zhe)樣的事情(qing),那么(me)它就不(bu)(bu)會(hui)發(fa)(fa)生。這(zhe)并不(bu)(bu)意(yi)味著說(shuo)一(yi)些嚴重的狀況(kuang)不(bu)(bu)會(hui)發(fa)(fa)生,而是(shi)不(bu)(bu)會(hui)是(shi)以(yi)那樣的形式。
當我(wo)(wo)們(men)在(zai)書中談(tan)論世界很可(ke)能(neng)會(hui)受到由未(wei)知病毒引起的大(da)流(liu)行(xing)的影響時,新(xin)冠(guan)還不存在(zai)。你可(ke)以非(fei)常理智地談(tan)論這(zhe)種(zhong)事情,但(dan)我(wo)(wo)們(men)不可(ke)能(neng)說會(hui)有一場大(da)流(liu)行(xing)病將在(zai)2020年爆發。談(tan)論可(ke)能(neng)性和它會(hui)發生的概(gai)率不一樣(yang)。
《21世紀》:你在(zai)書的(de)(de)開(kai)篇顯著位置引用了哈耶克的(de)(de)話——我更(geng)喜歡雖不完美(mei)但(dan)正確的(de)(de)知(zhi)識(shi),而不是那種貌似精確但(dan)很可能錯誤的(de)(de)知(zhi)識(shi)。
這是(shi)哈(ha)耶克在1974年獲諾(nuo)貝(bei)爾經濟學獎時(shi)的演說(shuo)《知識(shi)的僭妄》里講的。選用這段話是(shi)希望(wang)傳遞怎樣(yang)的信息?
約翰·凱:我認為,哈(ha)耶克(ke)比(bi)很(hen)多人更清楚(chu)地(di)理解(jie)這(zhe)個問(wen)題。這(zhe)段話也是對(dui)我們剛才所談觀點的印證,即你可以對(dui)一個事件(jian)有(you)大致(zhi)了(le)解(jie),但這(zhe)并不等(deng)于能夠以任何形式的準確性來調節或預測。
《21世紀》:哈耶克當年就曾批評同時代的經濟學家過于信奉自然科學的研究手段有可能招致令人悲哀的后果。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這種思維范式和研究手段還是能成為主流?
約翰·凱:有兩個(ge)(ge)原因。一個(ge)(ge)是從事經(jing)濟學(xue)研究的學(xue)者希望提出一種主張,認為經(jing)濟學(xue)的科學(xue)地(di)位是與(yu)物(wu)理學(xue)相當(dang)的。
第(di)二個原因是(shi),在當(dang)今學術(shu)界的(de)工作方式中,你會被困于特定(ding)的(de)發(fa)展路線(xian)。也就是(shi)說,為了讓(rang)一篇(pian)文章在主要期刊發(fa)表,你必須(xu)符合一種標(biao)準模(mo)板(ban)。而(er)現在占主導地(di)位(wei)的(de)兩(liang)種標(biao)準模(mo)板(ban),一種是(shi)相(xiang)當(dang)抽象的(de)模(mo)型,另(ling)一種是(shi)對非常(chang)龐大(da)的(de)數(shu)據集的(de)分析。
查爾斯(si)·桑德斯(si)·皮爾士(Charles Sanders Peirce)在歷(li)史上很有價值(zhi)地區分了關于科(ke)(ke)學(xue)探究(jiu)的邏輯——世界(jie)的三種主要(yao)推理方式,即(ji)從溯因、演繹再到歸納(na)法。皮爾斯(si)認為,所有這三種推理合在一起(qi)共同構成一個完整(zheng)而動態的方法循環(huan),以求獲得科(ke)(ke)學(xue)知識進步(bu)。
但經濟學(xue)家(jia)傾向(xiang)于使(shi)用演(yan)繹和歸納的(de)(de)方式。就像律師和歷史學(xue)家(jia)在處理本質上獨特的(de)(de)情況時通常喜歡(huan)用歸納法,他們(men)需(xu)要找到(dao)一(yi)些特殊(shu)解(jie)(jie)釋,使(shi)那里(li)的(de)(de)數(shu)據(ju)有意義。而要理解(jie)(jie)像我(wo)們(men)剛才談到(dao)的(de)(de)金融危(wei)機和大流行,我(wo)認為必須(xu)采(cai)取溯因法。
《21世紀》:你們呼吁經濟學界改變對風險預測的態度和選擇,不是考慮所有可能性并計算出其相對重要性,而是通過經驗和判斷。是否可以將這理解為讓經濟學和金融研究回歸常識?
約翰·凱:嗯(ng),這將取決于常識(shi)和(he)常理。有(you)些人(ren)的(de)(de)(de)常識(shi)在過去經(jing)常得到正確的(de)(de)(de)證明,而這是(shi)(shi)基于真實(shi)的(de)(de)(de)經(jing)驗和(he)理解。也有(you)一(yi)些人(ren),我們(men)(men)可以很容易地想到他(ta)(ta)們(men)(men),比如我們(men)(men)的(de)(de)(de)前(qian)首(shou)相或美(mei)國(guo)前(qian)總統,他(ta)(ta)們(men)(men)在沒(mei)有(you)什么依(yi)據的(de)(de)(de)情況下表達強烈的(de)(de)(de)意見。 因此(ci),人(ren)們(men)(men)不應該(gai)只(zhi)是(shi)(shi)說這是(shi)(shi)常識(shi),而是(shi)(shi)應該(gai)為判斷(duan)和(he)經(jing)驗留出(chu)更(geng)多的(de)(de)(de)空間(jian)。
穩定事實上并不長期存在
《21世紀》:自俄烏沖突以來,一切都變了,現在相對和平和價格穩定的日子似乎已經遠去,政府、企業和投資者應該如何駕馭這個充滿挑戰的新的全球環境?
約翰·凱:1989年(nian)(nian)11月柏林(lin)墻倒塌之(zhi)后,我(wo)(wo)們(men)說服自己,世(shi)界已經進入(ru)一(yi)個新階段,市場(chang)經濟和相對的政(zheng)治穩定(ding)(ding)是(shi)適合所(suo)有地方的東西,并將在所(suo)有地方被采用(yong)。而我(wo)(wo)們(men)在后來一(yi)系列事件(jian)中了(le)解到(dao),無(wu)論是(shi)2001年(nian)(nian)雙(shuang)子塔被炸毀,還是(shi)2008年(nian)(nian)金融危機,或是(shi)像(xiang)民粹主義政(zheng)客的崛起,都讓我(wo)(wo)們(men)學會了(le)對這(zhe)種(zhong)穩定(ding)(ding)性產(chan)生懷疑。
所以我(wo)不認為(wei)俄烏沖突是(shi)戲劇性的變(bian)化。我(wo)們只是(shi)開(kai)始(shi)確信(xin):某種(zhong)程度的穩定(ding)事實上并不長期(qi)存在。
《21世紀》:既然現代宏觀經濟模型不起作用,如果放棄概率推理和模型,經濟政策決策和商業投資決策看起來就更像是一門對經驗和判斷力要求很高的手藝或藝術,如何確保和衡量決策者做出的是合理的決策,以避免損害公共或集體利益?
約翰·凱:找到穩健和有彈性的戰略。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你將能夠調整政(zheng)策,以觀(guan)察和管理許多你無法完(wan)全預見的情況。
美聯儲加息抑通脹錯了,有可能將世界拖入不必要的衰退
《21世紀》:你怎么看美聯儲現在的貨幣政策走向?斯蒂格利茨最近建議美聯儲應該靜觀其變,因為數據顯示,通脹和通脹預期都有所緩和,美聯儲創造更高的失業率是不負責任的。在如此多的不確定性中,它應該暫停加息,直到對宏觀經濟狀況有一個更可靠的評估。
約翰·凱:我(wo)認為(wei)(wei)這很有(you)道理(li),因為(wei)(wei)有(you)兩件(jian)事正在發(fa)生。一是我(wo)們十多(duo)年來(lai)寬松的(de)(de)貨幣(bi)政(zheng)策已(yi)經在系統(tong)中創造了太多(duo)的(de)(de)短期資產和通(tong)脹(zhang)潛(qian)力。
其次,今(jin)年通(tong)貨膨(peng)脹(zhang)加速的事實幾乎完全是(shi)由國際因素引起,它(ta)們是(shi)暫時(shi)的,我的意思是(shi)歐洲(zhou)能源危機將得(de)到(dao)解決,全球食品供應問題在一(yi)、兩年內也會得(de)到(dao)解決。
因此,我們(men)應該(gai)拭(shi)目以待,看看核心通(tong)脹率(lv)在多大程(cheng)度(du)(du)上會被逆轉。我們(men)不妨把這(zhe)些特定價格變化的影(ying)響剝離(li)出去(qu),觀察核心通(tong)脹率(lv)發生(sheng)了什(shen)么,人們(men)的通(tong)脹預(yu)期是否(fou)已經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度(du)(du)。
《21世紀》: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美聯儲應對兩位數通脹的行動引發拉丁美洲債務危機;2010年代,全球金融危機后的美聯儲貨幣政策變化又擾亂了巴西、印度、印尼、南非等國經濟。這一輪緊縮被認為將是自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最嚴重的,你是否擔心會引發另一場亞洲金融危機或再度讓拉美國家陷入掙扎?
約翰·凱:這的(de)(de)確很有可能(neng)。我認為,美聯儲或任何(he)其它中(zhong)央銀行(xing)相信(xin)可以通(tong)過(guo)調(diao)整利率來(lai)微調(diao)通(tong)貨膨脹率的(de)(de)想法是一(yi)個(ge)錯誤。央行(xing)通(tong)過(guo)明顯地提(ti)高(gao)利率,對公司(si)和國(guo)家造成很大(da)的(de)(de)干擾(rao)。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等待(dai)和觀察,不急(ji)于做(zuo)任何(he)決定的(de)(de)策略是非(fei)常(chang)有意義的(de)(de)。
《21世紀》:全球加息正在以前所未有的規模發生,這對它們各自的國家來說或許是可取的,但這些行動的疊加累積影響可能比預期的要大,是否可能將世界經濟拖入不必要的衰退?
約翰·凱:這(zhe)是非常有(you)可(ke)(ke)能的(de),我認為在這(zhe)個問題上不應急于求(qiu)成。幾(ji)十年來(lai)中央(yang)銀行的(de)普(pu)遍(bian)獨立(li)地位使(shi)人(ren)們(men)相(xiang)信,中央(yang)銀行可(ke)(ke)以通過調整(zheng)利率來(lai)微調通貨膨脹(zhang)率,而我不相(xiang)信他(ta)們(men)可(ke)(ke)以做到。
《21世紀》:自去年以來,歐洲能源消費價格已經上漲了45%,這讓許多政治家相信,除了大規模國家干預,別無選擇。由于匆忙制定的措施,政府不得不為飆升的能源賬單提供大部分補貼。你認為歐盟在歐洲能源危機下的政策應對如何?
約翰·凱:我不是能源政策方面(mian)的專(zhuan)家,但(dan)這涉及到我們該如(ru)何處理極端不確定性(xing)。這個(ge)問題的答(da)案(an)是建立(li)穩健(jian)性(xing)和復原(yuan)力(li)。這就是說,由(you)于我們不知(zhi)道會發生什么具體細節,我們必須采取穩健(jian)和有(you)彈性(xing)的戰略,以應對無(wu)法預料的事件。
這(zhe)里發生(sheng)的事情(qing)是,特別是德國(guo)采(cai)取的能源(yuan)政策并不穩健(jian)和有彈性,而且已被證明(ming)是不可行的。我(wo)希望這(zhe)個教訓能被接受。
更廣泛的(de)(de)是,新冠大流(liu)行和所有因此導致的(de)(de)供應鏈(lian)中斷(duan),希望也會讓企業(ye)意識到需(xu)要采取比(bi)過(guo)去(qu)更穩健和有彈性的(de)(de)商業(ye)戰略。
《21世紀》:最后,你能否總結一下你希望讓中國讀者了解的核心觀點。在一個極端不確定的世界里,個人投資者如何面對動蕩?到底什么是理性的反應?
約翰·凱:這(zhe)在很大程度上是一(yi)個(ge)多樣(yang)化(hua)的問題。我們(men)不(bu)能總(zong)是對(dui)人們(men)說,管理(li)投資組合的風險就是要(yao)實(shi)現多樣(yang)化(hua),倒(dao)不(bu)如找一(yi)些知(zhi)道(dao)你應該做(zuo)什么的人,如果有人知(zhi)道(dao)你應該做(zuo)些什么,你應該非常仔(zi)細地考(kao)慮(lv)考(kao)慮(lv)這(zhe)個(ge)主張。
我們一再談(tan)到(dao)的(de)(de)(de)理性反應(ying)(ying)是(shi)穩健性和(he)復原力,這(zhe)(zhe)是(shi)這(zhe)(zhe)個戰略的(de)(de)(de)關鍵要素。我在談(tan)到(dao)極端不確(que)定性時,往(wang)(wang)往(wang)(wang)以找(zhao)到(dao)管理風險(xian)的(de)(de)(de)策略來結束,這(zhe)(zhe)樣(yang)你就可以擁抱不確(que)定性。因為(wei)不確(que)定性往(wang)(wang)往(wang)(wang)是(shi)好的(de)(de)(de)而不是(shi)壞的(de)(de)(de),需要應(ying)(ying)對風險(xian)雖有弊端,但這(zhe)(zhe)樣(yang)你不僅(jin)可以與不確(que)定性相處,甚至歡(huan)迎它為(wei)你提供(gong)的(de)(de)(de)機會(hui),否則(ze)可能(neng)根本無法獲得機會(hu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