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鄭植文 實習記者陸爽 上海報道

又(you)一(yi)明星跨(kua)界餐飲陷入(ru)法(fa)律糾紛。

7月(yue)8日(ri)上午，溫州歐歌餐飲管理(li)有限(xian)公(gong)司(si)與成都天然呆餐飲管理(li)有限(xian)公(gong)司(si)特許經營合同糾紛一案于成都中院開庭審理(li)。日(ri)前，該品(pin)牌(pai)代(dai)言人知名藝人關曉(xiao)彤(tong)也因此一同被起訴，明星與餐飲業之間的(de)紛爭(zheng)，再次被推上輿論的(de)風口(kou)浪尖。

成都(dou)天然呆(dai)餐飲(yin)管(guan)理有限公(gong)司發(fa)布聲明，表示與(yu)溫(wen)州(zhou)歐歌餐飲(yin)管(guan)理有限公(gong)司的案(an)件系(xi)特許經營合同糾(jiu)紛，并稱關曉彤從未參(can)與(yu)公(gong)司經營管(guan)理工作，目前部(bu)分別有用心(xin)的人借(jie)此炒作，相信(xin)法(fa)院會作出公(gong)正判決。

對此，上海申倫律(lv)師事務所律(lv)師夏海龍在接受21世(shi)紀經濟報道記(ji)者(zhe)采(cai)訪時(shi)表示，明(ming)星跨界(jie)餐(can)飲時(shi)的法(fa)律(lv)角色(se)多屬于廣告(gao)代(dai)言(yan)人(ren)，只對虛假廣告(gao)行為承擔過(guo)錯(cuo)責(ze)(ze)任，即(ji)只有在加盟(meng)者(zhe)，證明(ming)代(dai)言(yan)人(ren)明(ming)知品牌(pai)方虛假宣傳仍然代(dai)言(yan)的情況下，代(dai)言(yan)人(ren)才需要承擔連帶責(ze)(ze)任。

這意味著(zhu)，加盟打(da)著(zhu)明(ming)(ming)星(xing)旗號的餐飲品牌，不能(neng)簡單考慮明(ming)(ming)星(xing)的流(liu)量效應與噱(xue)頭，更應警惕(ti)背后的商業模(mo)式，并考量品牌方(fang)的實際(ji)經營狀況。

加盟風波

公(gong)開(kai)資料顯示，成(cheng)都天(tian)然(ran)呆餐(can)飲管理有限公(gong)司成(cheng)立于(yu)2020年(nian)8月，簡介稱，該(gai)公(gong)司旗下“天(tian)然(ran)呆”奶茶(cha)(cha)是攜手(shou)關(guan)曉(xiao)彤，創立的新茶(cha)(cha)飲品牌。其(qi)中，彤夢心緣(yuan)（成(cheng)都）文化(hua)傳(chuan)媒(mei)有限公(gong)司占(zhan)股(gu)35%，而(er)彤夢心緣(yuan)的法定(ding)代表人(ren)和唯一(yi)股(gu)東均為關(guan)曉(xiao)彤的父(fu)親關(guan)少曾。

今(jin)年5月，該公司因對(dui)外訂立商(shang)業(ye)特(te)許(xu)經營合同后，未按照《商(shang)業(ye)特(te)許(xu)經營管(guan)理條(tiao)例》規(gui)定在15日內向商(shang)務(wu)主(zhu)管(guan)部門備案，被(bei)成都市商(shang)務(wu)局罰款3萬元。

浙江佑平(ping)律(lv)師事務所副主任俞起向(xiang)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介紹，從(cong)行政管理角度來說，特(te)許人(ren)(ren)從(cong)事特(te)許經營(ying)活動(dong)應(ying)當(dang)擁有(you)成熟的經營(ying)模式，并(bing)具備為被特(te)許人(ren)(ren)持(chi)續提(ti)供經營(ying)指(zhi)導、技術支持(chi)和(he)業(ye)務培訓等(deng)服(fu)務的能(neng)力。特(te)許人(ren)(ren)從(cong)事特(te)許經營(ying)活動(dong)應(ying)當(dang)擁有(you)至少2個直營(ying)店，并(bing)且(qie)經營(ying)時(shi)間超過1年。

“符合這些(xie)要(yao)求的(de)，相(xiang)關機構會(hui)進行備案，確認(ren)是合法合規的(de)經營狀態，如果不具備這些(xie)要(yao)求，機關會(hui)進行處罰(fa)，要(yao)求承(cheng)擔行政(zheng)責任(ren)。”俞(yu)起說道。

去年3月，天(tian)(tian)然(ran)呆(dai)還曾因招商(shang)廣告中有(you)明示保本的行為(wei)，被成都市錦江市場監督(du)管(guan)(guan)理(li)局(ju)罰款5萬元。除了相(xiang)關行政處罰外，天(tian)(tian)然(ran)呆(dai)奶茶(cha)關聯(lian)公司(si)成都天(tian)(tian)然(ran)呆(dai)餐飲管(guan)(guan)理(li)有(you)限公司(si)多次因特許(xu)經營合同糾紛被起訴(su)。但此次糾紛中，原告方溫州(zhou)歐(ou)歌(ge)餐飲管(guan)(guan)理(li)有(you)限公司(si)首次將關曉彤(tong)一同訴(su)諸法庭。

該公司負責人(ren)包善榮在(zai)媒(mei)體采訪中表示，天(tian)然呆奶茶店(dian)在(zai)還沒向商(shang)務主管(guan)部(bu)門備(bei)案特許經(jing)(jing)營(ying)就(jiu)與他(ta)簽合同(tong)。2021年8月份(fen)，店(dian)鋪開張(zhang)四個月，生意并未像天(tian)然呆允(yun)諾的那般，于是(shi)(shi)包善榮前往成都市(shi)商(shang)務局(ju)，查(cha)詢成都天(tian)然呆是(shi)(shi)否擁有(you)特許經(jing)(jing)營(ying)資質，“根本查(cha)不到，但(dan)天(tian)然呆一直跟(gen)我(wo)說是(shi)(shi)有(you)特許經(jing)(jing)營(ying)資質的。成都市(shi)商(shang)務局(ju)的人(ren)跟(gen)我(wo)說他(ta)們跟(gen)我(wo)簽訂的是(shi)(shi)代理合同(tong)，在(zai)打法(fa)律擦(ca)邊球。”

對(dui)于代(dai)理(li)(li)合(he)同(tong)的法律(lv)效力，上(shang)海申(shen)倫律(lv)師(shi)事務所律(lv)師(shi)夏海龍向記者解釋道，對(dui)于合(he)同(tong)性(xing)質應當根據合(he)同(tong)內容具體分析，假(jia)如(ru)合(he)同(tong)中有類似(si)如(ru)下約(yue)定：如(ru)品(pin)牌(pai)方(fang)將其商標(biao)、標(biao)識等經營(ying)(ying)資源許可給加(jia)盟(meng)(meng)(meng)(meng)者使用，品(pin)牌(pai)方(fang)向加(jia)盟(meng)(meng)(meng)(meng)者提供(gong)經營(ying)(ying)管理(li)(li)、市場運(yun)營(ying)(ying)等統一(yi)培訓，品(pin)牌(pai)方(fang)要(yao)求加(jia)盟(meng)(meng)(meng)(meng)者統一(yi)裝修風格、經營(ying)(ying)用品(pin)等，則都(dou)應視(shi)為屬于特許加(jia)盟(meng)(meng)(meng)(meng)合(he)同(tong)。假(jia)如(ru)存在(zai)品(pin)牌(pai)方(fang)并不持有核心加(jia)盟(meng)(meng)(meng)(meng)資源合(he)法權利等情形(xing)，則加(jia)盟(meng)(meng)(meng)(meng)者可以主張加(jia)盟(meng)(meng)(meng)(meng)合(he)同(tong)無效，品(pin)牌(pai)方(fang)已經收取(qu)的加(jia)盟(meng)(meng)(meng)(meng)費用就(jiu)應當返還。

與此同時(shi)，包善(shan)榮還認為成都天(tian)(tian)然(ran)呆虛假(jia)宣傳回(hui)報率，直指(zhi)其(qi)(qi)為騙(pian)子公(gong)司(si)。據其(qi)(qi)提供的“天(tian)(tian)然(ran)呆單店投(tou)資回(hui)報分析表”顯示(shi)，天(tian)(tian)然(ran)呆50平米(mi)的單店總投(tou)資45.1萬(wan)元(yuan)(yuan)，月(yue)均純利潤7.14萬(wan)元(yuan)(yuan)，約6.32個(ge)月(yue)便能回(hui)本(ben)。然(ran)而其(qi)(qi)奶(nai)茶店每個(ge)月(yue)只有(you)3-6萬(wan)元(yuan)(yuan)的營(ying)業收入(ru)，兩(liang)層樓的店鋪一個(ge)月(yue)租(zu)金卻要4.4萬(wan)元(yuan)(yuan)，有(you)時(shi)候營(ying)業額都付不(bu)起房租(zu)。為了加盟天(tian)(tian)然(ran)呆，包善(shan)榮投(tou)入(ru)300萬(wan)，現在天(tian)(tian)然(ran)呆只退回(hui)他6萬(wan)設備費。

對(dui)此，俞起補充道，“如果授權(quan)方(fang)之前隱(yin)瞞(man)信息(xi)的情(qing)況非常嚴重(zhong)，可能會構成詐騙。如果是欺詐，授權(quan)方(fang)的過錯會更(geng)嚴重(zhong)，相對(dui)承擔(dan)的后(hou)果也會更(geng)多，但(dan)具(ju)體還(huan)需要由法(fa)院考(kao)量個案情(qing)形來進行(xing)裁決(jue)。”

事實上(shang)，絕大多數加(jia)盟(meng)糾(jiu)(jiu)紛都因品牌方(fang)(fang)違約、投資(zi)失敗等引(yin)起，屬于(yu)商業風險，投資(zi)人(ren)很難證明存(cun)在虛假宣傳，因此很難向代言人(ren)追究責(ze)任。夏(xia)海龍指(zhi)出，因加(jia)盟(meng)導致的(de)糾(jiu)(jiu)紛屬于(yu)合(he)(he)同(tong)糾(jiu)(jiu)紛，應首(shou)先(xian)在加(jia)盟(meng)合(he)(he)同(tong)雙方(fang)(fang)當事人(ren)之(zhi)間(jian)解決，品牌方(fang)(fang)股(gu)東(dong)及二級(ji)股(gu)東(dong)一般并不屬于(yu)合(he)(he)同(tong)當事人(ren)，根據合(he)(he)同(tong)相對性，不需要直接對合(he)(he)同(tong)糾(jiu)(jiu)紛后果承擔責(ze)任。 

呼吁加強監管

利用明星效應(ying)博取眼球，賺足(zu)曝光量，吸引大量加盟商入場，這(zhe)已然(ran)是餐(can)飲界一種(zhong)成熟的商業模式(shi)。公開報道顯示，陳赫的賢合莊、黃曉明的烤肉(rou)店燒江南等明星餐(can)飲店，幕后操盤手均是四(si)川至膳品牌管理有(you)限公司。

在推(tui)動明星(xing)餐飲發展(zhan)領域，四川(chuan)至膳品牌管理公司可謂經驗豐富。然而，商業(ye)(ye)模式如出一(yi)轍，明星(xing)臺前宣傳引流、專業(ye)(ye)的第(di)三方(fang)公司操盤(pan)運營，以此加盟擴張。

誠然，明星的(de)人氣可以(yi)為品(pin)牌(pai)招攬生(sheng)意，專(zhuan)業的(de)第三方公司(si)能讓招商、供應(ying)鏈專(zhuan)業程(cheng)度更加精細化，兩(liang)者結合(he)可以(yi)提高(gao)品(pin)牌(pai)成功率。但是，這種模式一(yi)方面(mian)也容易出現(xian)魚龍混雜的(de)情形，第三方公司(si)的(de)運營(ying)是否真(zhen)的(de)專(zhuan)業合(he)規也要(yao)打(da)上問號(hao)；另一(yi)方面(mian)在加盟擴(kuo)張的(de)可持(chi)續性方面(mian)也值(zhi)得(de)人深思。

2015-2019年，在未與四川至膳合作期間，賢合莊(zhuang)曾一度虧損；而(er)達成合作后的一年內，賢合莊(zhuang)加(jia)(jia)盟門(men)(men)店數暴(bao)增近700家。但是加(jia)(jia)盟后期的放養(yang)模式，導致許(xu)多門(men)(men)店經營困難(nan)(nan)，難(nan)(nan)以為繼，因(yin)而(er)加(jia)(jia)盟商們將(jiang)矛頭(tou)直指(zhi)陳赫。

然而(er)，當(dang)糾(jiu)紛產生(sheng)時，明(ming)(ming)星早已(yi)退場。對此，俞起表示，明(ming)(ming)星會為自身利益考量，充(chong)分(fen)運用公司進行責(ze)任的隔離(li)和規(gui)避(bi)，在(zai)這種情況下，想讓明(ming)(ming)星直接承擔責(ze)任，欠缺(que)相關的事實(shi)和法律依據。但是明(ming)(ming)星充(chong)分(fen)利用其影響力和商業資源，在(zai)這個加盟過程中(zhong)肯(ken)定享(xiang)受有關利益。

因而，俞(yu)起(qi)建(jian)議從(cong)行業規范性角度，有關的(de)行業主(zhu)管部門應(ying)該起(qi)到作用。從(cong)明(ming)星(xing)(xing)(xing)自(zi)律(lv)角度來說，應(ying)該高于一般法律(lv)標準做(zuo)一些職業道德的(de)要(yao)求。比如可以建(jian)立明(ming)星(xing)(xing)(xing)黑名單制度或(huo)者(zhe)正向激勵制度，來引導或(huo)者(zhe)倒逼明(ming)星(xing)(xing)(xing)自(zi)律(lv)。

同時，市場監管(guan)部(bu)門(men)如果發現行(xing)業問題(ti)普遍存在，應該當作重點(dian)問題(ti)對待，不能放(fang)任(ren)(ren)這種(zhong)行(xing)為。比如在稅收環節，稅務部(bu)門(men)可(ke)以主動(dong)介(jie)入查稅。如果股(gu)東(dong)濫用(yong)公司(si)獨(du)立法人的(de)地位(wei)來(lai)規(gui)避責(ze)任(ren)(ren)，虛(xu)假出資，按照公司(si)法的(de)有關規(gui)定，可(ke)以來(lai)追究相關的(de)股(gu)東(dong)責(ze)任(ren)(ren)。

如果已經明顯(xian)產(chan)生(sheng)一些(xie)輕損害行為(wei)且關聯(lian)(lian)明星時，法院如果發(fa)現(xian)明星存(cun)在不良(liang)行為(wei)，應當把有關線索主動(dong)與有關政府、部(bu)門(men)和行業主管溝通(tong)，通(tong)過合作，由相關的(de)主管部(bu)門(men)對涉案利益關聯(lian)(lian)方做查(cha)處(chu)。

而對(dui)于加盟者(zhe)而言(yan)，俞起強調，加盟者(zhe)在(zai)跟品牌(pai)方在(zai)簽約時，要明(ming)確對(dui)方提(ti)供的品牌(pai)、相(xiang)關(guan)服務、相(xiang)關(guan)對(dui)價(jia)內容，判斷是否為真實的、具有合理性的價(jia)格(ge)。如果發現品牌(pai)或者(zhe)對(dui)價(jia)不是按照原來承諾(nuo)的，或者(zhe)在(zai)履約過程中發現諸(zhu)多問題(ti)，可以及時行使解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