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ji)報(bao)(bao)道記者王俊 北京報(bao)(bao)道 

實施(shi)十(shi)三年，被稱為“經濟憲(xian)法”的(de)反壟斷法迎(ying)修訂(ding)。10月19日，反壟斷法修正草案(an)首(shou)次(ci)提請(qing)十(shi)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shi)一次(ci)會議審議。

草案加強對數據和算法、技術以及平臺規則的約束，要求經營者不得濫用數據和算法、技術、資本優勢以及平臺規則等排除、限制競爭；并且大幅提高罰款數額，對壟斷協議這種嚴重壟斷行為實現“雙罰制”，不僅處罰單位，還可處罰相關負責人。

“最近(jin)十年來，我(wo)國(guo)數字(zi)經(jing)濟發(fa)展迅猛，需(xu)要通過修法回應數字(zi)經(jing)濟發(fa)展提出(chu)的新挑戰而對相關(guan)的反壟(long)斷(duan)規則進行明確和必(bi)要的調(diao)整。”國(guo)務院反壟(long)斷(duan)委(wei)員會專家咨(zi)詢組(zu)成(cheng)員、上海交(jiao)通大學競(jing)爭法律與政策研究(jiu)中心主任王先林表示(shi)。

修法回應數字經濟發展新挑戰

“我國(guo)現行反壟(long)(long)斷法自2008年施行以來，對(dui)于保護公平(ping)競(jing)爭(zheng)、提高經濟運行效率、維(wei)護消費者(zhe)利益和(he)社會(hui)公共利益、促進高質量發展等(deng)發揮了十分(fen)重要(yao)的(de)作(zuo)用。”市(shi)場(chang)監管總局局長張工受國(guo)務院委托向(xiang)會(hui)議(yi)作(zuo)反壟(long)(long)斷法修正草案(an)說明時指出，“同時，隨(sui)著我國(guo)社會(hui)主義市(shi)場(chang)經濟的(de)發展，反壟(long)(long)斷法在實(shi)施中也顯(xian)現出相關制(zhi)度規定(ding)較(jiao)為(wei)原則、對(dui)部(bu)分(fen)壟(long)(long)斷行為(wei)處罰(fa)力度不(bu)夠、執法體制(zhi)需要(yao)進一步健全等(deng)問題(ti)。”

反壟(long)斷(duan)法(fa)修(xiu)(xiu)法(fa)一直(zhi)備受關注，尤其如何合理規范平臺經濟發展，是此次修(xiu)(xiu)法(fa)的焦點(dian)。

王先林向21經濟報道記者闡述了本次修法背景：一是我國反壟斷法實施13年多了，需要根據反壟斷法實施以來所反映出的突出問題相應地調整和完善相關的制度規則；二是最近十年來，我國數字經濟發展迅猛，需要通過修法回應數字經濟發展提出的新挑戰，對相關的反壟斷規則進行明確和必要的調整；三是(shi)2015年以來(lai)(lai)，競(jing)爭(zheng)(zheng)政(zheng)策(ce)的(de)基(ji)(ji)礎地位以及公平(ping)競(jing)爭(zheng)(zheng)審(shen)查(cha)制度越來(lai)(lai)越受到重視，需要(yao)基(ji)(ji)于構(gou)建(jian)廣義競(jing)爭(zheng)(zheng)政(zheng)策(ce)的(de)要(yao)求，通過修(xiu)法明確(que)競(jing)爭(zheng)(zheng)政(zheng)策(ce)的(de)基(ji)(ji)礎地位并確(que)立(li)公平(ping)競(jing)爭(zheng)(zheng)審(shen)查(cha)制度的(de)基(ji)(ji)本要(yao)求。

從世界范圍內看，對(dui)數字經濟(ji)平臺的(de)規范約(yue)束(shu)已(yi)成為(wei)趨勢(shi)，2020年平臺經濟(ji)領域(yu)刮起了一場席卷全球的(de)反壟斷風暴。

去年(nian)12月歐盟(meng)委(wei)員(yuan)(yuan)會拿出的《數(shu)字市場法(fa)》和《數(shu)字服務法(fa)》草(cao)案，提出“守門人”概念，劍指蘋果、谷歌、亞(ya)馬遜、臉書(shu)等巨頭(tou)；今年(nian)，美(mei)國國會眾議院司法(fa)委(wei)員(yuan)(yuan)會審(shen)議通過六項(xiang)反壟(long)斷(duan)相(xiang)關法(fa)案，著力推進反壟(long)斷(duan)改革(ge)，重塑(su)美(mei)國科技(ji)巨頭(tou)商業(ye)規(gui)范。

然(ran)而，立(li)法完善平臺的監(jian)管并非易事。去年1月市場監(jian)管總局就公布了反壟斷(duan)法修(xiu)訂草(cao)案，時隔一年半(ban)，送審(shen)草(cao)案正式提請全國(guo)人(ren)大常委會審(shen)議。

王(wang)先林表示，我(wo)國反壟斷法(fa)(fa)修訂完善涉及(ji)的問題(ti)(ti)很多，牽(qian)涉各(ge)方利益，受到廣泛關(guan)注(zhu)，也(ye)存在(zai)很多看法(fa)(fa)。“這既涉及(ji)總體思路(lu)上是(shi)大修、中(zhong)修還是(shi)小修，也(ye)涉及(ji)具體制度規則的合理設計。反壟斷法(fa)(fa)的專業性本來就很強，學術(shu)上也(ye)有(you)不同觀點(dian)，各(ge)國的具體做法(fa)(fa)各(ge)異，因此修法(fa)(fa)中(zhong)肯定存在(zai)不少(shao)復(fu)雜的問題(ti)(ti)需要仔細斟(zhen)酌(zhuo)、權衡。”

不得濫用數據、算法實施壟斷

根據新華社報道，草案總結反壟斷執法實踐，借鑒國際經驗，對反壟斷相關制度規則作了進一步完善。規定了“經營者不得濫用數據和算法、技術、資本優勢以及平臺規則等排除、限制競爭”。

“這是(shi)直接回應數字經濟發展提出(chu)的(de)要求(qiu)。”王先林(lin)表示。

平臺利(li)用(yong)數據、算(suan)法(fa)、技(ji)術(shu)實(shi)施(shi)壟斷(duan)是這兩年(nian)學界、社會(hui)關注的(de)焦點。今年(nian)全國兩會(hui)期間，全國人大(da)代表、遼寧大(da)學副校長楊松提交了關于修改反(fan)壟斷(duan)法(fa)的(de)議案，她認(ren)為法(fa)律應當增加規(gui)定明確，“數字(zi)經濟領(ling)域經營者不得利(li)用(yong)技(ji)術(shu)手段、平臺規(gui)則、數據和(he)算(suan)法(fa)等方(fang)式實(shi)施(shi)壟斷(duan)行為。”

她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當時提出該建議主要是考慮到數字平臺發展過程中產生了一系列具有數字經濟特征的新型壟斷行為，這些壟斷行為利用技術、數據以及算法的優勢，具有明顯的網絡效應，對市場競爭秩序的威脅日益嚴重。新興技術帶來的算法合謀、價格歧視、“二選一”、大數據殺熟等行為，非常隱蔽卻頻繁出現，平臺企業利用數據、用戶的流量與算法優勢，擴大市場份額，借助壟斷優勢進入其領域，產生一系列的壟斷亂象。

“并且這(zhe)些壟斷行為還限制(zhi)了消費者選擇，使消費者合法權益受到侵犯。”楊(yang)松指(zhi)出(chu)。

王先林表示，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互聯網、大數據、算法與共謀的結合已催生出“數字化卡特爾”這一更為隱蔽的新型壟斷協議形式，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也使得平臺企業實施“大數據殺熟”等相關的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

“當然，無論是數據和算法、技術、資本優勢，還是平臺規則，其涉及排除、限制競爭的行為都需要在反壟斷法的制度框架中去分析。”他強調。

對壟斷協議實施“雙罰制” 可處罰到個人

近年來互(hu)聯網企(qi)業競爭與(yu)壟斷糾紛頻(pin)發，糾紛中認定互(hu)聯網企(qi)業是否占據市場支配性地位是爭議焦點。

此次草案明確，具有市場支配地位的經營者利用數據和算法、技術以及平臺規則等設置障礙，對其他經營者進行不合理限制的，屬于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行為。

記(ji)者注意到，目(mu)前在反壟(long)(long)斷執法中，已經對平臺利用技術(shu)、算法實施的壟(long)(long)斷行為(wei)進行突破。

近(jin)期，市場監管總局依法(fa)對美團(tuan)實(shi)施“二(er)選一”壟斷行為作出行政處(chu)罰。

處罰書中，就提到了美團利用算法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情況： 2018年起，為系統、高效實施“二選一”行為，美團開發了大數據監測和分析系統，具體功能包括：自動監測平臺內經營者上線其他競爭性平臺情況；對上線其他競爭性平臺的平臺內經營者自動實施搜索降權或取消優惠活動等處罰；對一線業務人員(yuan)督促平(ping)臺內經(jing)營(ying)者(zhe)執行(xing)(xing)“二選一”要求及處罰(fa)效果等情況進行(xing)(xing)全流程(cheng)管理；對一線業務人員(yuan)所(suo)負(fu)責平(ping)臺內經(jing)營(ying)者(zhe)簽訂獨家合作協議(yi)完(wan)成率和(he)履約率進行(xing)(xing)實(shi)時監測(ce)、統(tong)計和(he)分析等，并根據業務需求隨時更(geng)新完(wan)善系統(tong)功(gong)能(neng)。

可以(yi)看到，此次反(fan)壟(long)斷修(xiu)法，加強了對(dui)數據、算法、技術的規(gui)范約束。

王先林(lin)指出，反(fan)壟(long)斷法確定一些大的(de)原則框架，具體問題則還需要提供相關的(de)反(fan)壟(long)斷規(gui)章或者指南解決。

在法律責任方面，草案大幅提高了對相關違法行為的罰款數額，增加了對達成壟斷協議的經營者的法定代表人、主要負責人和直接責任人員的處罰規定，以及信用懲戒的規定。

王先林解釋稱，這是對壟斷協議這種嚴重壟斷行為實現“雙罰制”，即不僅處罰單位，而且處罰相關負責人。這樣規定的威懾效果要大很多，因為如果僅僅處罰單位，對企業高管的震懾往往是不夠的，而處罰個人，效果就會明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