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鄭植文 上海報道

在(zai)2024中國藍皮書論壇(tan)上，余(yu)承東依然(ran)沒有提(ti)標志性的“遙(yao)遙(yao)領先”，而是用“那四個字(zi)”替代(dai)。

“在產(chan)品質量(liang)、產(chan)品可靠性、產(chan)品耐久性上(shang)，我們(men)一定(ding)做到了那四個字，那個領先的地位。”余(yu)承東說。 

撕(si)下高調標簽，在近40分(fen)鐘的演講中，余(yu)承東全(quan)程“一反常態(tai)”，他(ta)說自己管理華為終端十幾(ji)年，一直做客(ke)服(fu)，是個“內心(xin)謙卑”的人。

他還幾度“低調(diao)自嘲”：在(zai)談及“鴻蒙智行”為何(he)不(bu)推(tui)出20萬元以下汽車時(shi)，余承(cheng)東給(gei)出的(de)(de)理由是——不(bu)是不(bu)想賣，而是“成本能(neng)力不(bu)足”；在(zai)談及鴻蒙智行的(de)(de)合作邊界(jie)時(shi)，他說，“沒有資源(yuan)，僅能(neng)承(cheng)擔四(si)家”。

無(wu)論(lun)是(shi)十(shi)(shi)幾年前(qian)華為(wei)(wei)手機在寂(ji)寂(ji)無(wu)名時吹牛(niu)要(yao)拿全(quan)球第一(yi)(yi)，還是(shi)在一(yi)(yi)場發布(bu)會上(shang)14次提到“遙遙領先(xian)”，余(yu)承(cheng)東身上(shang)有(you)著華為(wei)(wei)人“一(yi)(yi)邊吹牛(niu)，一(yi)(yi)邊戰(zhan)斗”的(de)特質。因(yin)為(wei)(wei)愛吹牛(niu)，他也因(yin)此被(bei)貼上(shang)“余(yu)大嘴(zui)”的(de)標簽(qian)，360董事長周鴻祎調侃他，“能為(wei)(wei)公司(si)省下十(shi)(shi)幾億元(yuan)市場營銷(xiao)費”，理想汽(qi)車CEO李想稱他是(shi)“吵不(bu)過”的(de)人。

但(dan)如(ru)今(jin)，余承(cheng)東已經很(hen)久沒有(you)說“遙(yao)遙(yao)領先”了。

在(zai)4月(yue)11日的(de)2024年華為春季鴻蒙生態溝通會(hui)上，余承東用了(le)“行業(ye)第一(yi)、領先第二名非常多”“天花(hua)板”等描(miao)述語。在(zai)5月(yue)末的(de)問界(jie)新M7 Ultra發布會(hui)上，余承東介紹了(le)改(gai)款(kuan)車型的(de)優勢，但全程未提“遙(yao)遙(yao)領先”。

與外(wai)界留下的(de)(de)“大嘴形(xing)象”不(bu)同，余承東(dong)為自己(ji)的(de)(de)定位是理工男、不(bu)太會說話、不(bu)喜歡顯擺。“自己(ji)的(de)(de)性格是不(bu)太善于言辭的(de)(de)，但干這個行業，必(bi)須得去露面。”近日，余承東(dong)在(zai)一次直播中(zhong)解釋了這種(zhong)反差。

但即便不提“遙遙領先”，余承東(dong)對汽車業(ye)務(wu)的野心也藏不住(zhu)。

與BBA搶市場 

小鵬(peng)布(bu)局15萬級(ji)的MONA，蔚來推出20萬級(ji)的樂(le)道(dao)，在價格戰壓力(li)下(xia)，為了走量(liang)，一些車企選擇“自降身段”。

但(dan)華為(wei)不(bu)愿(yuan)意這樣做。 

在本(ben)次藍皮書論壇(tan)上(shang)，余承東(dong)表示，鴻蒙(meng)智行暫(zan)時不(bu)考慮推出(chu)20萬元以(yi)下的汽車。“不(bu)是我們不(bu)想卷成本(ben)、卷價(jia)格(ge)，只是沒這個能(neng)力(li)，所以(yi)只能(neng)去卷價(jia)值”，余承東(dong)說。

規模和(he)(he)利潤的(de)平(ping)衡術，是擺在所有車企面前的(de)一對矛盾體(ti)。要想兩者兼具(ju)，余(yu)承東認為，優秀的(de)企業通過對供應鏈和(he)(he)每個部(bu)件海量(liang)的(de)制造，可以做到(dao)低成本，但華為目前還“不(bu)具(ju)備(bei)這種低成本能力”。

余承(cheng)東暗指(zhi)的(de)車企是比亞迪。比亞迪的(de)車型聚集于20萬元以(yi)下市(shi)場，甚至價(jia)格(ge)越(yue)(yue)來越(yue)(yue)低。今年5月末，比亞迪的(de)兩款車——秦L和(he)海豹(bao)06，以(yi)9萬元的(de)價(jia)格(ge)進(jin)入市(shi)場。 

流(liu)血降價讓(rang)一些車企被(bei)迫(po)負毛利，但在比亞迪(di)(di)身上，低價和賺錢并(bing)不相(xiang)悖。2024年(nian)(nian)一季(ji)度，比亞迪(di)(di)銷(xiao)量(liang)與利潤“雙(shuang)收”，銷(xiao)量(liang)為62.63萬(wan)輛，凈(jing)利潤為45.69億元(yuan)。今年(nian)(nian)5月(yue)，比亞迪(di)(di)新(xin)能源(yuan)交付量(liang)達(da)到33.18萬(wan)輛，遠超鴻蒙智行今年(nian)(nian)累計(ji)銷(xiao)量(liang)。

“別人一(yi)個月(yue)都幾十萬臺，（鴻蒙智行）銷量(liang)其實很少(shao)，是自我安慰”，余承東(dong)調(diao)侃(kan)道。據余承東(dong)透(tou)露，截至6月(yue)9日，鴻蒙智行今年(nian)的累計銷量(liang)為(wei) 15.91 萬輛。其中(zhong)，今年(nian)5月(yue)，其全系新車交付量(liang)為(wei)3.06萬輛。

但余承東說，“不用妄自菲薄”。他為鴻蒙智行找到(dao)的平衡(heng)點是30萬元。

只要是(shi)低于30萬元(yuan)，無(wu)論是(shi)問界、智界還是(shi)任何一(yi)款車，“我們是(shi)賣一(yi)臺虧(kui)一(yi)臺”。“但能掙(zheng)錢的都是(shi)30萬以上(shang)的”，余承東強(qiang)調。

他透露，鴻蒙智行(xing)車(che)型的(de)均價差不多在(zai)40萬元，且(qie)高端產品占(zhan)比(bi)總銷量在(zai) 80% 以上。“大家更(geng)愿意選擇高配(pei)版本(ben)，因(yin)此(ci)華為(wei)和合(he)作車(che)企還是能夠盈利(li)的(de)。”

“這 15 萬輛(liang)主(zhu)要(yao)搶的(de)是 BBA 的(de)傳(chuan)統(tong)豪華車市場”，余承東總結。

在這個市場(chang)，鴻蒙智(zhi)行還(huan)有很大的(de)想象(xiang)力(li)。余承東給(gei)出(chu)一組數(shu)據(ju)：在中國(guo)，超過 30 萬(wan)元以上的(de)乘用車市場(chang)，一年(nian)有三(san)四(si)百萬(wan)的(de)量，這些主要是 BBA 市場(chang)。

與BBA相比，智能(neng)化是華為(wei)最大的優(you)勢。 

以問界新M7 Ultra為(wei)例，該(gai)車起售價(jia)為(wei)28.98萬元，與寶馬iX3市(shi)場流通(tong)價(jia)相當。

但(dan)寶馬(ma)iX3沒有激(ji)光(guang)雷(lei)達(da)(da)(da)，問界新M7 Ultra采用了問界M9同款192線激(ji)光(guang)雷(lei)達(da)(da)(da)。“這是業界量產線束最高的車規級(ji)激(ji)光(guang)雷(lei)達(da)(da)(da)，感知范圍達(da)(da)(da)到250米”，余承(cheng)東介(jie)紹。

雖然不提“遙遙領先”，但余承東絲毫(hao)不掩飾對(dui)華為(wei)智駕的野(ye)心。在(zai)問(wen)界新M7 Ultra發布會上，余承東表(biao)示(shi)，華為(wei)團隊去美國舊金山、加(jia)拿(na)大多倫多等地進行了測試(shi)，從結果來看(kan)，等特斯拉FSD入華后(hou)，華為(wei)有信心“干翻對(dui)手(shou)”。

在余承(cheng)東看來，除了(le)智駕外，華為做高端的另一個優(you)勢是華為終端BG To C有強大能力，包括“用戶體驗的把握、產品(pin)(pin)設計的把控、產品(pin)(pin)質量的管理”。 

他(ta)強調，華為不(bu)(bu)會(hui)為了降低(di)成本犧牲(sheng)產(chan)品質量(liang)。“要(yao)是(shi)(shi)成本做不(bu)(bu)到很低(di)，我們也不(bu)(bu)能(neng)盲目降低(di)成本，還是(shi)(shi)要(yao)保(bao)證產(chan)品的(de)質量(liang)、體(ti)驗(yan)、長(chang)期的(de)耐久性和可靠性。”

產品質(zhi)量(liang)離不開測試的(de)檢驗(yan)。在(zai)(zai)此次演講中(zhong)，余承東暗示此前問界(jie) M7 在(zai)(zai)懂車帝冬測中(zhong)遭遇的(de)不公平待遇。

他(ta)表示，華(hua)為支(zhi)持(chi)搭建汽車極端測試國家標準體系，也支(zhi)持(chi)中汽中心向下級測試，“我們愿意參加(jia)專業測試，比(bi)出真實力，并不是(shi)說給贊助(zhu)費就給你評第一，不給錢我就讓你墊底。”

沖刺5萬月銷量

余(yu)承(cheng)東(dong)的野(ye)心不止(zhi)是守住利潤、和BBA搶市場，在激(ji)烈的競爭過(guo)程中，鴻蒙智行的銷(xiao)量也要(yao)大、速度還要(yao)快(kuai)。

在此(ci)次論壇(tan)中，余(yu)承東立了一個小(xiao)目標(biao)：從(cong)今年6月開始，華(hua)為(wei)鴻蒙智行的銷量會(hui)從(cong)每月4萬臺(tai)提升至5萬臺(tai)的水(shui)平。 

瞄準BBA的車企(qi)還有理想，今年(nian)以(yi)來(lai)，問界與理想多次交(jiao)鋒。

問界(jie)首(shou)次(ci)超過理想是在今年(nian)1月(yue)，彼時，問界(jie)與理想的交(jiao)(jiao)付(fu)量(liang)分(fen)別是3.3萬輛和3.1萬輛。按照理想的二季度交(jiao)(jiao)付(fu)量(liang)預計，今年(nian)6月(yue)，其銷量(liang)大約(yue)為4.4-4.9萬輛。 

5萬臺(tai)的目(mu)標，暗示了余承東想再一次登上“新勢力銷冠”的野(ye)心(xin)。 

鴻蒙智行的銷量目(mu)標(biao)由四大品牌構(gou)成(cheng)，在此次論壇活動上(shang)，余承東介紹(shao)了各(ge)自的進展：

• 與賽力斯合作的問界：上市后取得了一定成績。
• 與奇瑞合作的智界：智界 S7 的銷售和上市，此前由于供應鏈和工廠搬遷問題而遭遇延誤，現在已開始慢慢恢復； 智界 R7——鴻蒙智行首款轎跑 SUV，預計將于 9 月上市。
• 與北汽新能源合作的享界：首車享界 S9 將于 8 月上旬上市。
• 與江淮合作的百萬級汽車：預計明年春天上市。

余承(cheng)東表(biao)示(shi)，現(xian)在有(you)很多車廠愿(yuan)意跟華為合作，但是現(xian)在自己手里已經(jing)沒有(you)資源(yuan)了，重(zhong)點(dian)做這四個(ge)樣板點(dian)。

“四界”覆蓋主(zhu)流車型(xing)，產品(pin)定義(yi)差異化明顯，但余承(cheng)東的壓力并(bing)不小(xiao)。 

“華為(wei)智選車盈利，最(zui)大的(de)助力來自(zi)于問(wen)(wen)界(jie)，尤其是問(wen)(wen)界(jie)M7。”余(yu)承東在接受采訪(fang)時表示(shi)。但問(wen)(wen)界(jie)M7的(de)銷量(liang)表現并不穩定(ding)。

官方數據顯示，今年1-4月，問界(jie)M7交付量(liang)分別為(wei)2.9萬(wan)輛、2.1萬(wan)輛、1.8萬(wan)輛和0.9萬(wan)輛，銷量(liang)一路下滑。為(wei)了穩住銷量(liang)，余(yu)承東決定推出問界(jie)M7新(xin)(xin)款車(che)型——問界(jie)新(xin)(xin)M7 Ultra，28.98萬(wan)元(yuan)(yuan)—32.98萬(wan)元(yuan)(yuan)，5月31日上市(shi)。

同為增程(cheng)SUV，理(li)(li)想L6（24.98-27.98萬元）是(shi)問界新(xin)車繞不過的(de)對手，今年5月，理(li)(li)想L6賣了1.29萬輛，占據理(li)(li)想銷量的(de)36%，是(shi)理(li)(li)想新(xin)的(de)“銷量擔當(dang)”。

定位(wei)純電(dian)轎(jiao)車的智界S7，應(ying)戰(zhan)小(xiao)米SU7、特斯拉Model 3也(ye)不(bu)輕(qing)松。4月-5月，智界S7分別(bie)交付4546輛、3455輛。今年5月，小(xiao)米SU7和Model 3 的交付量(liang)分別(bie)是8630輛和1.5萬輛。

在藍皮(pi)書論壇上，余(yu)承(cheng)東說，他從來不反對(dui)團(tuan)隊成員吹牛，但(dan)吹可以，吹了以后(hou)(hou)必須做到。“業界很多習(xi)慣都(dou)是提(ti)前宣傳，但(dan)宣傳以后(hou)(hou)根本(ben)實(shi)(shi)現不了，然后(hou)(hou)再描繪下一個夢(meng)想(xiang)(xiang)(xiang)，下一個夢(meng)想(xiang)(xiang)(xiang)還是沒(mei)有實(shi)(shi)現，再繼續描繪下一個夢(meng)想(xiang)(xiang)(xiang)，從來沒(mei)有實(shi)(shi)現過(guo)”。

他說，華為提出了目標就一定(ding)要實(shi)現(xian)，還將遙(yao)遙(yao)領(ling)先換(huan)成“三(san)個領(ling)先”：團隊要在保持行(xing)業領(ling)先的道(dao)路上奮勇前(qian)進，“一步(bu)領(ling)先，步(bu)步(bu)領(ling)先，更加領(ling)先”。 

余承(cheng)東的(de)話術變了(le)，但野心沒變，只是在逼(bi)仄(ze)的(de)市(shi)場競賽中，余承(cheng)東打怪的(de)難度顯然(ran)更高(gao)了(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