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武瑛港 實習生 孫航星 北京報道 “醫生和患(huan)者要(yao)密切關注胃(wei)腸(chang)道腫瘤(liu)診療中可能出現(xian)的(de)疼痛(tong)。其實(shi)不僅是胃(wei)腸(chang)道腫瘤(liu)，幾乎(hu)所有瘤(liu)種的(de)診療都要(yao)重(zhong)視和關注癌(ai)痛(tong)管理，一方面要(yao)加(jia)強對癌(ai)痛(tong)的(de)科普，轉變患(huan)者及(ji)其家屬的(de)認知(zhi)誤區，癌(ai)痛(tong)不是錯，規(gui)范使用鎮痛(tong)藥物可有效(xiao)緩解疼痛(tong)，另一方面醫務人員要(yao)對疼痛(tong)進(jin)行(xing)科學評估，明確發生原(yuan)因、確定治療目標，對患(huan)者進(jin)行(xing)針對性(xing)、個性(xing)化診療。” 近(jin)日，上海(hai)交通大學醫學院(yuan)附屬瑞金(jin)醫院(yuan)腫瘤(liu)科主任張俊在接受21世紀經濟(ji)報(bao)道專訪時表示(shi)。

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yuan)附屬瑞金醫院(yuan)腫瘤科主任張俊

2024年(nian)(nian)2月《國(guo)家癌(ai)(ai)癥(zheng)中(zhong)心雜(za)志》發(fa)(fa)布了基于國(guo)家癌(ai)(ai)癥(zheng)中(zhong)心腫(zhong)瘤登(deng)記及隨訪監測的(de)“2022年(nian)(nian)中(zhong)國(guo)惡性(xing)腫(zhong)瘤疾病(bing)負擔情況(kuang)”相關數據，2022年(nian)(nian)中(zhong)國(guo)惡性(xing)腫(zhong)瘤新(xin)發(fa)(fa)病(bing)例(li)482.47萬，總死(si)亡(wang)人數為257.42萬，排名前五的(de)癌(ai)(ai)種分別為肺癌(ai)(ai)（106.06萬）、結直腸(chang)癌(ai)(ai)（51.71萬）、甲狀(zhuang)腺癌(ai)(ai)（46.61萬）、肝(gan)癌(ai)(ai)（36.77萬）和胃(wei)癌(ai)(ai)（35.87萬）。

疼痛是癌(ai)(ai)癥患(huan)者的常見(jian)癥狀(zhuang)之一，《2020中國癌(ai)(ai)癥患(huan)者生(sheng)存質量白皮書》提到(dao)，57.4%的癌(ai)(ai)癥患(huan)者會(hui)出現不(bu)(bu)同程(cheng)度的疼痛，病理分期越晚，疼痛程(cheng)度高的患(huan)者占比(bi)越多。然而(er)部分腫瘤早診的情況似(si)乎并不(bu)(bu)樂觀，由于(yu)多數早期胃癌(ai)(ai)患(huan)者無癥狀(zhuang)或癥狀(zhuang)與其他胃病相(xiang)似(si)，我國早期胃癌(ai)(ai)的診斷(duan)率不(bu)(bu)到(dao)10%。

因此如何最大(da)程度地減少腫(zhong)瘤患者的(de)疼痛，已成為臨床診療中不可忽視的(de)重要環節。

癌痛不要忍，疼痛別愧疚

癌痛(tong)(tong)不僅僅是腫瘤導致(zhi)(zhi)，張俊對(dui)21世紀經(jing)(jing)濟(ji)報道記者表示(shi)，在治(zhi)療過程中一(yi)(yi)些相關不良反應也可能會導致(zhi)(zhi)疼痛(tong)(tong)或不適(shi)，如神經(jing)(jing)的(de)牽涉(she)、腫塊(kuai)的(de)壓迫(po)、長期化療用藥導致(zhi)(zhi)的(de)外周神經(jing)(jing)毒(du)性引(yin)起的(de)四肢麻木以及(ji)打升白(bai)針引(yin)起的(de)關節疼痛(tong)(tong)等，另外，酸脹(zhang)有(you)時也是痛(tong)(tong)的(de)一(yi)(yi)種體(ti)現。

“我們還要關注胃腸(chang)道(dao)(dao)腫瘤診療中(zhong)比較(jiao)典型(xing)的疼痛(tong)(tong)，比如胃部痙攣、胃腸(chang)道(dao)(dao)梗阻引(yin)起的絞(jiao)痛(tong)(tong)和胃腸(chang)道(dao)(dao)穿孔引(yin)起的劇烈疼痛(tong)(tong)，患者出現后兩者疼痛(tong)(tong)，一定要及時尋求醫生幫(bang)助。”張俊強調。

據了解，癌性(xing)(xing)疼(teng)痛由多(duo)種(zhong)因素(su)導(dao)致(zhi)，包括(kuo)腫瘤細胞浸(jin)潤、壓(ya)迫神(shen)經(jing)、空腔臟器(qi)梗(geng)阻和組織壞(huai)死等，屬于中晚(wan)期(qi)癌癥(zheng)患者(zhe)常見的伴隨癥(zheng)狀，相關研究顯示，中晚(wan)期(qi)癌癥(zheng)患者(zhe)癌性(xing)(xing)疼(teng)痛的發生率可達60%～80%，且重(zhong)度疼(teng)痛占30%以(yi)上。

由(you)于癌痛(tong)(tong)(tong)(tong)(tong)具(ju)有(you)明顯的復雜性，張俊告訴21世(shi)紀經(jing)濟報道，醫生首先要(yao)對(dui)疼(teng)(teng)(teng)痛(tong)(tong)(tong)(tong)(tong)進行(xing)科學的評估(gu)，并明確可能導(dao)致疼(teng)(teng)(teng)痛(tong)(tong)(tong)(tong)(tong)的原因，找到疼(teng)(teng)(teng)痛(tong)(tong)(tong)(tong)(tong)管理需要(yao)治(zhi)療(liao)的具(ju)體(ti)目標，然后(hou)(hou)才是選擇鎮痛(tong)(tong)(tong)(tong)(tong)方(fang)式(shi)，利用藥物(wu)或其他醫療(liao)手(shou)段治(zhi)療(liao)。“因為癌性疼(teng)(teng)(teng)痛(tong)(tong)(tong)(tong)(tong)有(you)時不僅(jin)是單純的痛(tong)(tong)(tong)(tong)(tong)，疼(teng)(teng)(teng)痛(tong)(tong)(tong)(tong)(tong)雖然講(jiang)起來(lai)(lai)只有(you)兩個(ge)字，但(dan)其實有(you)很多不同(tong)表現，背后(hou)(hou)又可能是不同(tong)的原因，針對(dui)具(ju)體(ti)原因分析之后(hou)(hou)，我們會采(cai)取不同(tong)的辦(ban)法來(lai)(lai)應(ying)對(dui)。”

據介紹，關于(yu)癌痛的評(ping)估，臨(lin)床實(shi)踐中較多運用數字(zi)分(fen)級法(fa)進行量化評(ping)估。

“疼痛一(yi)般分(fen)三(san)種(zhong)程(cheng)度(du)，輕(qing)度(du)、中度(du)和重(zhong)(zhong)(zhong)度(du)，我們(men)一(yi)般以0~10分(fen)來評估，0~4分(fen)屬(shu)(shu)于(yu)輕(qing)度(du)疼痛，4~7分(fen)屬(shu)(shu)于(yu)中度(du)疼痛，7分(fen)以上(shang)屬(shu)(shu)于(yu)重(zhong)(zhong)(zhong)度(du)疼痛。對(dui)于(yu)不同程(cheng)度(du)疼痛，癌痛治療需要(yao)依據WHO規定(ding)的‘三(san)階梯治療基本原則’開(kai)展用(yong)藥。” 除了評估標準，張俊進一(yi)步強調，更重(zhong)(zhong)(zhong)要(yao)的是患者要(yao)將主觀疼痛感受及時告(gao)知醫(yi)護，才能便于(yu)后續病情分(fen)析(xi)和治療。

但是目前(qian)似乎仍有不少(shao)腫瘤患(huan)者對疼痛缺(que)乏正確(que)的認知，認為疼痛應該(gai)忍耐(nai)、不應該(gai)講出來。

張(zhang)俊對21世紀經(jing)濟報道表示，很(hen)多腫瘤患者(zhe)對疼(teng)(teng)(teng)(teng)痛(tong)有愧(kui)疚(jiu)感，認(ren)為是自己的(de)錯，一定要(yao)忍住、克(ke)服疼(teng)(teng)(teng)(teng)痛(tong)，羞于表達疼(teng)(teng)(teng)(teng)痛(tong)，這些認(ren)識都不正(zheng)確，患者(zhe)會無時無刻都在被疼(teng)(teng)(teng)(teng)痛(tong)煎熬，反而影(ying)響疾病(bing)治療，因(yin)此我(wo)們需要(yao)做(zuo)好疼(teng)(teng)(teng)(teng)痛(tong)管理(li)知(zhi)識的(de)普(pu)及，糾正(zheng)這些誤區(qu)。

“要知道，世(shi)界衛生組織將疼痛與(yu)血(xue)壓、體(ti)溫、呼吸、脈(mo)搏(bo)一起列為人類五大生命(ming)體(ti)征，疼痛是生命(ming)體(ti)征的重(zhong)要指標，關于疼痛的研究也越來越被重(zhong)視。”張俊表示。

張俊進一步指出，還有部(bu)分患(huan)者及(ji)家屬會對(dui)阿(a)片(pian)類藥物產生恐懼，擔心用量和成癮等問(wen)題(ti)。“他(ta)們覺(jue)得疼痛要吃嗎啡(fei)，嗎啡(fei)就(jiu)是鴉片(pian)，就(jiu)相當于‘抽大煙’，豈不(bu)是成了(le)吸(xi)毒者，這(zhe)是非常不(bu)科學的、陳舊的想法，但長期以(yi)來，這(zhe)一想法在(zai)很多民(min)眾的腦(nao)海(hai)中根深蒂(di)固。”

據了解(jie)，長期(qi)(qi)臨床(chuang)實踐證明，以止痛治療為目的，阿片(pian)類(lei)(lei)藥(yao)(yao)物在常規劑量(liang)規范化使用情況下，患者出現成癮(yin)的現象極為罕見，長期(qi)(qi)服用嗎啡和其他阿片(pian)類(lei)(lei)藥(yao)(yao)物的患者中，成癮(yin)的患者只占0.029%和0.033%。

“在(zai)(zai)規(gui)范(fan)使用的(de)(de)情況下(xia)，一般(ban)并不會出現患者所擔(dan)心(xin)的(de)(de)阿片類藥(yao)(yao)物成癮現象，而且在(zai)(zai)實際治療中，腫瘤醫生始終在(zai)(zai)與時(shi)俱進地學(xue)習，提升(sheng)癌(ai)痛管理能力，重視(shi)患者感(gan)受，不斷注(zhu)重合(he)理用藥(yao)(yao)、合(he)適劑量、穩定使用以及(ji)及(ji)時(shi)評估等問題。”張(zhang)俊指出。

治療對象不只是腫瘤，而是一個人

“我們(men)醫生(sheng)常說(shuo)，治療(liao)的對象不(bu)是(shi)一個腫瘤，而是(shi)一個人(ren)。” 張俊(jun)對21世紀經濟報道表示(shi)， 癌癥疼痛管(guan)理的主要目標有三(san)個：第一希(xi)望患(huan)者(zhe)能(neng)無(wu)痛睡眠；第二希(xi)望患(huan)者(zhe)能(neng)無(wu)痛休息；第三(san)是(shi)希(xi)望患(huan)者(zhe)能(neng)夠無(wu)痛活動。

據《2020中(zhong)國癌(ai)(ai)(ai)(ai)癥(zheng)患(huan)者(zhe)生存質量(liang)白(bai)皮書》，七成以(yi)上(shang)的受訪癌(ai)(ai)(ai)(ai)癥(zheng)患(huan)者(zhe)存在睡(shui)(shui)眠(mian)障礙，“難以(yi)入睡(shui)(shui)且易(yi)醒(xing)”、“晚上(shang)睡(shui)(shui)過覺，白(bai)天依然昏昏欲(yu)睡(shui)(shui)”、“失眠(mian)后(hou)心情煩悶(men)”是這(zhe)部分群(qun)體常見的三大(da)睡(shui)(shui)眠(mian)問題，分別占28.8%、13.7%、11.1%。近年來，社會(hui)各界長(chang)期(qi)呼吁將緩解疼痛作(zuo)為癌(ai)(ai)(ai)(ai)癥(zheng)患(huan)者(zhe)不(bu)應被忽視的基本健康訴求，癌(ai)(ai)(ai)(ai)痛管理也越來越成為癌(ai)(ai)(ai)(ai)癥(zheng)治療中(zhong)不(bu)可或缺的環節。

“我們一直倡(chang)導對癌癥(zheng)的(de)全(quan)病(bing)程(cheng)管理和全(quan)癥(zheng)狀控制(zhi)。”據張俊介紹(shao)，疼痛管理其實是(shi)腫瘤(liu)全(quan)病(bing)程(cheng)管理的(de)重要指(zhi)標(biao)，目前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瑞金醫院腫瘤(liu)科已建(jian)立(li)了(le)“五個(ge)無”的(de)關鍵臨床指(zhi)標(biao)。

一是(shi)無(wu)痛，希望患者(zhe)能夠真正做到無(wu)痛活動(dong)、無(wu)痛休息和(he)(he)無(wu)痛睡眠；二是(shi)無(wu)嘔，盡(jin)量預(yu)防和(he)(he)降(jiang)低(di)抗腫瘤(liu)藥物治療導致的(de)惡心、嘔吐等胃腸道反應；三是(shi)無(wu)餓，通過完善(shan)的(de)營(ying)養評(ping)估、及時的(de)營(ying)養干預(yu)和(he)(he)營(ying)養建議，使患者(zhe)體重維持在(zai)(zai)較穩定(ding)的(de)指標，進而維持免疫力和(he)(he)抵抗力；四是(shi)無(wu)丑，減少(shao)因為(wei)接(jie)受抗腫瘤(liu)藥物所導致的(de)皮膚變(bian)化(hua)，這也(ye)是(shi)維持患者(zhe)自信的(de)關(guan)鍵行為(wei)；五(wu)是(shi)無(wu)憂，通過包(bao)括心理(li)輔導在(zai)(zai)內的(de)一系列干預(yu)，使腫瘤(liu)患者(zhe)盡(jin)快回歸到家庭角色和(he)(he)社會角色當(dang)中。

張俊(jun)向(xiang)21世紀經濟報道介紹，對(dui)于患(huan)者缺(que)少癌(ai)痛相關認(ren)知的情況，除了(le)加(jia)強科學(xue)普(pu)及，醫護對(dui)癌(ai)痛進行篩查(cha)也(ye)已成為腫(zhong)瘤(liu)科的長效常態工作，上(shang)海交通大學(xue)醫學(xue)院(yuan)附(fu)屬瑞金醫院(yuan)探索綜(zong)合性(xing)醫院(yuan)腫(zhong)瘤(liu)規(gui)范診療管理體系構建，已建立起(qi)一支癌(ai)痛規(gui)范化(hua)診療隊伍，對(dui)不同(tong)的病人進行評估和(he)規(gui)范化(hua)處理。

“目前我(wo)們在癌痛管理方面有專(zhuan)職(zhi)的(de)醫生和專(zhuan)業的(de)護理同事，他(ta)們會對每個(ge)病人進行個(ge)性化(hua)評(ping)(ping)估，對于存在疼(teng)痛的(de)癌癥患(huan)者及(ji)時(shi)加以規范(fan)化(hua)處理和實時(shi)記錄(lu)，之(zhi)后(hou)還會持續跟進和評(ping)(ping)估，做(zuo)到(dao)以患(huan)者為(wei)中心的(de)合(he)理用藥。”張俊(jun)表(biao)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