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王峰、實習生韓甜北京報道  北大、清華的2022級本科新生(sheng)已經入學(xue)，兩校(xiao)幾千名新生(sheng)中年(nian)紀(ji)最小的只有14歲。

北大4457名(ming)(ming)2022級(ji)本科新生(sheng)中(zhong)，包括61名(ming)(ming)“物理(li)卓越人(ren)才計劃”選拔(ba)的(de)(de)學生(sheng)，他們中(zhong)有(you)的(de)(de)剛剛初三(san)畢(bi)業。如(ru)果(guo)學業順利，他們將在本科三(san)年級(ji)結束后(hou)，也就是剛剛18歲時，進入(ru)博(bo)士生(sheng)培(pei)(pei)養階段。按照(zhao)培(pei)(pei)養計劃，爭取20年后(hou)成為頂尖(jian)物理(li)學人(ren)才。

北大“物(wu)理卓越(yue)人才計劃”（以下簡稱“卓越(yue)計劃”）今年首次招生(sheng)，面向國內(nei)外招收(shou)初三至高(gao)三（海外為九(jiu)至十二年級）學生(sheng)。

在隔壁清華，2022級“丘(qiu)成桐(tong)數學(xue)(xue)科學(xue)(xue)領(ling)(ling)軍人(ren)才培養計劃”（以下簡稱(cheng)“領(ling)(ling)軍計劃”）選拔的學(xue)(xue)生(sheng)也已入學(xue)(xue)。領(ling)(ling)軍計劃去年首(shou)次招生(sheng)，計劃每(mei)年招生(sheng)不超過100名。2021年錄取(qu)69人(ren)，秋季學(xue)(xue)期(qi)開學(xue)(xue)后(hou)又面(mian)向校內(nei)學(xue)(xue)生(sheng)擴充至87人(ren)。

領(ling)軍計劃同樣面(mian)向(xiang)全球招生(sheng)(sheng)(sheng)，面(mian)向(xiang)內(nei)地主要(yao)招收(shou)高中(zhong)一年(nian)級(ji)(ji)和高中(zhong)二(er)年(nian)級(ji)(ji)學生(sheng)(sheng)(sheng)，特別(bie)優秀的初(chu)中(zhong)三(san)年(nian)級(ji)(ji)及高中(zhong)三(san)年(nian)級(ji)(ji)學生(sheng)(sheng)(sheng)亦可申請。

超常兒童進入北(bei)大(da)、清華(hua)，不禁(jin)讓人感慨，曾經風靡一時的(de)(de)“少年(nian)班”會不會再成現象。不過，北(bei)大(da)、清華(hua)的(de)(de)特殊人才計劃(hua)，更注重(zhong)(zhong)面向世界科(ke)技前沿、面向國家重(zhong)(zhong)大(da)需求，選拔培養基礎學科(ke)領域的(de)(de)拔尖人才。

“小到夸克，大到宇宙”

“我不僅要夠到那塊千萬(wan)學生(sheng)夢寐(mei)以(yi)求的(de)‘天花板(ban)’，還要大膽地將其捅破。”在9月6日卓越計(ji)劃開班式上，新(xin)生(sheng)代表鄭(zheng)天棋(qi)說。鄭(zheng)天棋(qi)來自石家莊二中(zhong)南校(xiao)區，她在通過卓越計(ji)劃選拔(ba)后，高二結(jie)束(shu)即(ji)被保送(song)北大。

卓越計劃2022年擬選拔不超過100名考生，最終錄取(qu)61人(ren)，可(ke)見(jian)挑(tiao)選之(zhi)嚴(yan)格。

被錄(lu)取學生(sheng)中很多都是物(wu)理奧賽(sai)(sai)得獎的選手，天分驚人。遼寧省實驗(yan)中學高(gao)三畢(bi)業生(sheng)李(li)坤昊獲得了第38屆全國中學生(sheng)物(wu)理競賽(sai)(sai)決賽(sai)(sai)金牌，他是從高(gao)一入(ru)學開始，才零(ling)基礎(chu)學習物(wu)理競賽(sai)(sai)。

卓越計劃在(zai)上海市共(gong)錄取9人(ren)，其中7人(ren)來自(zi)華東師大二附中，他們無一例(li)外全部在(zai)第38屆全國(guo)中學生物理(li)競賽(sai)中獲獎，有的還進入了(le)國(guo)家集訓隊。

華東師(shi)大二(er)附中官微顯示，這7人中有2名高三畢業生(sheng)、4名高二(er)學(xue)生(sheng)、1名高一(yi)學(xue)生(sheng)。其中唯一(yi)的高一(yi)學(xue)生(sheng)陸宸獲(huo)得了第38屆全(quan)國中學(xue)生(sheng)物(wu)(wu)(wu)理競賽(sai)(sai)上海賽(sai)(sai)區一(yi)等(deng)獎(jiang)。“我(wo)之所以立志于物(wu)(wu)(wu)理學(xue)研究(jiu)，是因(yin)為物(wu)(wu)(wu)理學(xue)研究(jiu)的對(dui)象小到夸克，大到宇宙，其橫跨42個數量級的精彩令(ling)我(wo)著迷。”他說。

培養方案中(zhong)寫道，卓越計劃選拔的是“有強烈探(tan)索未知好奇心和(he)熱(re)情的物理(li)學(xue)科拔尖人才”，“培養20年(nian)后采擷物理(li)珠(zhu)峰明(ming)珠(zhu)的頂尖物理(li)學(xue)人才”。

未(wei)成年(nian)的超(chao)常兒(er)童將在這里(li)接受超(chao)常規培養。比(bi)如，卓越計劃學(xue)生將實行(xing)免(mian)修考(kao)試(shi)，免(mian)修考(kao)試(shi)通常在入(ru)學(xue)后第一周進(jin)行(xing)，考(kao)試(shi)科目(mu)包(bao)含“力學(xue)”“熱(re)學(xue)”“電磁(ci)學(xue)”“光學(xue)”和“原子物理”等；成績(ji)優(you)異者(zhe)自(zi)動獲得相(xiang)應課程的學(xue)分(fen)。

通過免修考試(shi)完成這些“普通物理”課程模(mo)塊(kuai)的學習，就(jiu)可以盡早進入“理論物理”“實驗物理”課程和專(zhuan)業課程模(mo)塊(kuai)。

卓越(yue)計劃實施(shi)本科(ke)-博(bo)士(shi)研究生(sheng)銜接的“3+X”培養模式(shi)。學習成績優(you)異和本科(ke)生(sheng)科(ke)研訓練成果顯著的優(you)秀學生(sheng)，在(zai)本科(ke)三年級結束時(shi)進入博(bo)士(shi)研究生(sheng)培養階段(duan)。

今年4月，知名數(shu)學(xue)(xue)(xue)家丘成桐(tong)從哈(ha)佛大學(xue)(xue)(xue)退休，全(quan)職到清華(hua)大學(xue)(xue)(xue)任(ren)教。2021年，清華(hua)大學(xue)(xue)(xue)招收了第一批領(ling)軍計劃學(xue)(xue)(xue)生(sheng)，共錄(lu)取87人。

清(qing)華大(da)學2021年(nian)3月成(cheng)立求真書(shu)院(yuan)，由丘(qiu)成(cheng)桐擔任院(yuan)長，將領軍(jun)計(ji)劃和2018年(nian)開(kai)設的“丘(qiu)成(cheng)桐數學英才班”統一納入求真書(shu)院(yuan)管理。

求真書院采用“3+2+3”培養模式，即(ji)前3年數理基(ji)礎課程(cheng)學習(xi)，第(di)4、5年科(ke)研(yan)訓(xun)練；后3年博士階段(duan)，進行職(zhi)業科(ke)學家(jia)學習(xi)訓(xun)練。

實(shi)際上(shang)，2018年(nian)時，北大、清華(hua)分(fen)別啟動了“丘成桐(tong)數學(xue)英(ying)才班”和“數學(xue)英(ying)才班”，每年(nian)招收分(fen)別不超過30人(ren)，已經(jing)將(jiang)錄(lu)取學(xue)生年(nian)級下探到高(gao)二。

據報道，清華大學首批“丘(qiu)成桐數(shu)學英才班”錄取的(de)15人中(zhong)，有9人為高二學生。

卓越計(ji)劃和領軍計(ji)劃又(you)將學生(sheng)(sheng)年級下探至初(chu)三。“為(wei)什(shen)么要小(xiao)孩子(zi)？因為(wei)他(ta)沒有(you)一些先入為(wei)主的、墨守成規的觀念(nian)。我發現(xian)不(bu)少大(da)學生(sheng)(sheng)或者研究(jiu)生(sheng)(sheng)，滿(man)腦(nao)子(zi)就(jiu)是固定地(di)跟著人(ren)家走(zou)，有(you)一種瞻前顧后的心態：怕交不(bu)上(shang)卷子(zi)、完不(bu)成課題(ti)、畢不(bu)了業(ye)。相反，小(xiao)孩子(zi)不(bu)會(hui)有(you)這些雜念(nian)、顧慮，會(hui)更勇于在真問題(ti)上(shang)探索。”丘成桐在接受(shou)媒體采訪時表示。

由盛而衰的少年班

高等教育領域的超常兒童(tong)培養已有(you)一(yi)定(ding)歷史。

中國科(ke)學(xue)技術大學(xue)于1978年(nian)(nian)率先(xian)創辦了少年(nian)(nian)班。繼而(er)教育(yu)部于1985年(nian)(nian)1月決定在北京大學(xue)、清華(hua)大學(xue)、西安(an)交通大學(xue)等13所高(gao)校開辦少年(nian)(nian)班。

公(gong)開(kai)信(xin)息(xi)顯(xian)示，截至2018年，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少年班(ban)(ban)學院(yuan)共培(pei)養4140名畢(bi)業生。中科大少年班(ban)(ban)走出了(le)5位院(yuan)士(shi)，已畢(bi)業校友中約90%進入國內外教育科研機構繼續深(shen)造。

中(zhong)科大(da)少年(nian)班2010級學生曹原，2018年(nian)被《自然》雜志評為年(nian)度影響世(shi)界的(de)十(shi)大(da)科學人(ren)物(wu)。2020年(nian)5月，曹原再(zai)次背靠背連發兩(liang)篇《自然》。西安交(jiao)通大(da)學少年(nian)班也走出了哥倫(lun)比亞大(da)學教(jiao)授陳曦、加(jia)州(zhou)大(da)學圣芭芭拉分校教(jiao)授鄭海濤(tao)等學者(zhe)。

西安交通大學常務副校長鄭慶華曾(ceng)撰(zhuan)文介紹，由于少(shao)(shao)年班為(wei)早慧少(shao)(shao)年提(ti)供了一個(ge)適合個(ge)性發展和(he)成(cheng)長的(de)新的(de)選擇，創立之初就引起社會廣泛關(guan)注，當年報考(kao)人數即達(da)到(dao)451人。經過嚴格考(kao)核，首屆少(shao)(shao)年班最終錄(lu)取了30名新生。

少年(nian)班的招生(sheng)規(gui)模(mo)經過了(le)一番波動(dong)。以西安(an)交通大(da)(da)學(xue)為(wei)例，1985-2005年(nian)，招生(sheng)規(gui)模(mo)始終控制在(zai)每屆40人(ren)(ren)。隨(sui)著社會影響力的不斷擴(kuo)(kuo)大(da)(da)，報考人(ren)(ren)數增(zeng)加，招生(sheng)規(gui)模(mo)到(dao)2020年(nian)已擴(kuo)(kuo)大(da)(da)到(dao)200人(ren)(ren)。

然而，目前(qian)國內高(gao)校(xiao)只剩下中(zhong)國科(ke)學(xue)技(ji)術(shu)大學(xue)、西安交(jiao)通大學(xue)、東南大學(xue)三(san)(san)所高(gao)校(xiao)還在招收(shou)少(shao)年班(ban)，2022年錄取人(ren)數分別為47人(ren)、約200人(ren)、約10人(ren)。這三(san)(san)個(ge)少(shao)年班(ban)錄取的學(xue)生基本上從初三(san)(san)到高(gao)二。

曾經(jing)轟(hong)轟(hong)烈烈的少(shao)年班為何目(mu)前有所萎縮？

現(xian)代教育報社副(fu)總編輯(ji)蘇金柱2021年撰(zhuan)文(wen)指出(chu)，“后(hou)來大學少年班因為出(chu)現(xian)了教育方法(fa)不(bu)得當等(deng)一系列問題而(er)陸續停(ting)辦。”

中國教育科(ke)學(xue)研究(jiu)院研究(jiu)員(yuan)儲(chu)朝暉認為，“過去幾十年國內大學(xue)對超(chao)常兒童的培(pei)養(yang)總體上效(xiao)果并不理想(xiang)。人才(cai)培(pei)養(yang)的標準不能過于單一，否則會抑制超(chao)常兒童的天性、優勢和潛能。”

“即便像中科大少年班取得了一定成績，但(dan)也(ye)要(yao)注意(yi)，在超常兒童培(pei)養中，不能忽視特(te)定情境下孩子的(de)成長發展需要(yao)。”儲朝暉告訴21世紀經濟(ji)報道記者。

超常規的舉措

如今，北大、清華開辦“少(shao)年班(ban)”，體現(xian)了(le)國家對(dui)基礎學(xue)科拔尖創(chuang)新人才培(pei)養的高(gao)度(du)重視(shi)。

在卓(zhuo)越計劃開班式(shi)上，教(jiao)育部副部長翁鐵慧說，卓(zhuo)越計劃的目的“就是(shi)要通過超常規的舉措(cuo)加快(kuai)拔尖創新(xin)人才的選拔培養，支撐國(guo)家(jia)原始創新(xin)和科技實力整體躍升”。

“為二十(shi)年后(hou)占據科技(ji)戰略制高點和(he)引領(ling)高水平科技(ji)自(zi)立自(zi)強，造就一批具備家(jia)國情懷(huai)和(he)國際(ji)視野的物理學頂尖人才”，寫進了卓越計劃培養方案。

在(zai)創新拔尖人才(cai)培養方(fang)面(mian)，卓(zhuo)越計(ji)劃和領軍計(ji)劃有重(zhong)要的創新價值。

在對(dui)報名學(xue)(xue)生進(jin)行(xing)初審(shen)和考查測試后，北大(da)會確認通過的(de)考生參加2個月(yue)左右(you)的(de)“物(wu)(wu)理卓(zhuo)越(yue)(yue)營”。“物(wu)(wu)理卓(zhuo)越(yue)(yue)營”將通過理論、實驗課(ke)程(cheng)學(xue)(xue)習和大(da)學(xue)(xue)適應(ying)性考察等對(dui)考生進(jin)行(xing)深入的(de)綜合評價。

2022年“物理卓越營(ying)”改為線上進(jin)行，時(shi)間壓縮到1個(ge)月(yue)。但鄭天棋回(hui)憶，一個(ge)月(yue)的(de)學習(xi)強度大、節(jie)奏快，緊張(zhang)又充實(shi)。“我也曾(ceng)(ceng)因為跟不上課堂進(jin)度而焦急，也曾(ceng)(ceng)因為找不到作業思路(lu)而憂慮。”

領軍計劃的選拔同樣極具特點(dian)，其設(she)置了預科(ke)培(pei)養(yang)環節(jie)，獲(huo)得(de)入圍認定的低年級(ji)學(xue)生，需于春季學(xue)期到校(xiao)接受預科(ke)培(pei)養(yang)。預科(ke)期間將考(kao)察學(xue)生對大學(xue)學(xue)習的適應能力，考(kao)察合(he)格方可辦理錄取手續。

一名參(can)加了首屆(jie)領軍計(ji)劃預科培(pei)養的學生告(gao)訴21世紀(ji)經濟(ji)報(bao)道，預科培(pei)養為(wei)期二個(ge)月，內容包括專家講座、小班習題課、益(yi)友學者見面(mian)交流(liu)等。

一定(ding)程度上，大學“少年班”可以(yi)將超常(chang)兒(er)童從高考應試(shi)中(zhong)解(jie)脫出來，避(bi)免他們在(zai)機械刷題中(zhong)磨(mo)滅天(tian)才(cai)。但丘成桐在(zai)接受(shou)媒體(ti)采訪時坦承，領軍計(ji)劃學生要懂(dong)得(de)考試(shi)，“我們對這些(xie)學生的考試(shi)會(hui)(hui)更嚴格也會(hui)(hui)更難”。

目(mu)前，我國在(zai)基礎學(xue)(xue)(xue)科創新拔(ba)尖人才培(pei)養方面(mian)采取了多項舉措，僅在(zai)北京大學(xue)(xue)(xue)，就設(she)置了物理學(xue)(xue)(xue)科卓越人才培(pei)養計劃、數學(xue)(xue)(xue)英才班、強基計劃“博(bo)雅學(xue)(xue)(xue)堂(tang)”和“未名學(xue)(xue)(xue)者”計劃等一系列基礎學(xue)(xue)(xue)科人才培(pei)養項目(mu)。

《教育部(bu)2022年工作(zuo)要點》提(ti)出，積(ji)極探索拔尖創(chuang)新人(ren)才(cai)早期發現和(he)選拔培(pei)養機制(zhi)，加大強基(ji)計劃實施(shi)力度(du)，支持(chi)實施(shi)本碩(shuo)博(bo)一體化人(ren)才(cai)培(pei)養改革。

儲(chu)朝暉認為(wei)，卓(zhuo)越(yue)計劃(hua)(hua)和領(ling)軍(jun)計劃(hua)(hua)是對強基計劃(hua)(hua)的創新，通過(guo)賦予高校(xiao)更多的招(zhao)生自主(zhu)權，改(gai)革(ge)高考招(zhao)生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