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陳潔 實習生 莫海昕 廣州報道

2022年(nian)，隨著首(shou)批“00后(hou)”男(nan)性逐步(bu)滿足結婚(hun)年(nian)齡22歲的門檻，“00后(hou)”無論(lun)男(nan)女，都(dou)已經開始步(bu)入婚(hun)育年(nian)齡。

“00后(hou)”的(de)婚(hun)育特點怎么(me)樣？根據第七次人口(kou)普查(cha)公報(bao)，2020年在10-19歲這一(yi)年齡段(duan)基本都(dou)是(shi)“00后(hou)”，而無論是(shi)10-14歲，還是(shi)15-19歲男女(nv)性別比都(dou)超過(guo)115（以女(nv)性為100）。

從數量上看(kan)，在10-19歲(sui)中，男性(xing)有8466萬，女(nv)性(xing)有7328萬。10-19歲(sui)男性(xing)比(bi)女(nv)性(xing)多出1138萬。盡管在采訪過程中，不少“00”后年(nian)輕男女(nv)表示，愿(yuan)意接受男性(xing)比(bi)女(nv)性(xing)大(da)5歲(sui)左右，但是由(you)性(xing)別比(bi)帶來(lai)的(de)“婚姻擠壓”已經非常(chang)明(ming)顯。

“性(xing)(xing)別比失(shi)衡(heng)形成 ‘擠壓’的(de)(de)這個情況(kuang)是(shi)長久(jiu)以來存在的(de)(de)問題，以往的(de)(de)人口普查(cha)中，出生性(xing)(xing)別比升高的(de)(de)情況(kuang)其實更(geng)嚴重，現(xian)在是(shi)經(jing)過生育(yu)政(zheng)策調整之后的(de)(de)狀況(kuang)，但歷史(shi)遺留下的(de)(de)失(shi)衡(heng)后果會傳(chuan)遞下來。”中國社(she)會科學院人口與勞動(dong)經(jing)濟研(yan)究所研(yan)究員王(wang)廣州(zhou)對21世紀經(jing)濟報道(dao)記者表示，這導致一(yi)個較為明顯(xian)的(de)(de)結果，就是(shi)在相對低(di)收入的(de)(de)地區(qu)，由于女性(xing)(xing)外嫁等原(yuan)因，大(da)齡(ling)的(de)(de)適婚男性(xing)(xing)“剩(sheng)下”的(de)(de)數(shu)量比女性(xing)(xing)多。

情(qing)況(kuang)確實如此。此前的(de)2018年底(di)，湖(hu)南(nan)省統計(ji)局發(fa)布《湖(hu)南(nan)農(nong)(nong)村(cun)(cun)人(ren)(ren)(ren)口(kou)結(jie)構(gou)現狀和變遷分析》，已經提出(chu)了(le)這個問題。湖(hu)南(nan)省第三次農(nong)(nong)業(ye)普查數(shu)據顯示，在農(nong)(nong)村(cun)(cun)人(ren)(ren)(ren)口(kou)中，湖(hu)南(nan)男性人(ren)(ren)(ren)口(kou)占(zhan)較(jiao)高(gao)比重，其(qi)中，適婚年齡段(duan)20-40歲的(de)人(ren)(ren)(ren)口(kou)性別比達到了(le)111.80。適婚人(ren)(ren)(ren)口(kou)的(de)男多(duo)女(nv)少，將導致農(nong)(nong)村(cun)(cun)男性尋找配偶的(de)競爭更(geng)加激(ji)烈，甚(shen)至部分適婚人(ren)(ren)(ren)口(kou)難以組建(jian)家(jia)庭。

而根據人口(kou)普查數據，農村的性(xing)(xing)別(bie)(bie)比失衡情(qing)況確(que)實比城(cheng)鎮更(geng)為嚴重。中國統計年鑒（2021）顯示，在2020年，鄉村15-19歲的男女性(xing)(xing)別(bie)(bie)比為126.24，20-24歲、25-29歲的男女性(xing)(xing)別(bie)(bie)比也超過120。而城(cheng)市中，進入婚育(yu)年齡之后，男女性(xing)(xing)別(bie)(bie)比逐步平衡。

“00”后婚育特點如何？

隨(sui)著(zhu)首批“00”后男女都步入婚(hun)(hun)育(yu)年齡(ling)，是(shi)否結婚(hun)(hun)、和誰結婚(hun)(hun)等，成為不(bu)少“00”后考(kao)慮的問題。21世紀經濟報道記(ji)者采(cai)訪(fang)后了解到，對(dui)于婚(hun)(hun)育(yu)，“00”后的看(kan)法更(geng)多元，有人不(bu)諱言自己是(shi)“不(bu)婚(hun)(hun)主義(yi)者”。

“我(wo)是個(ge)不婚主義者。因為我(wo)覺(jue)得結婚需(xu)要考慮的東(dong)西很(hen)多，例(li)如對(dui)方家庭(ting)教育背景以及將來孩子的撫養和教育等，但如果未來有生育的打算，我(wo)還是會考慮結婚。”今年大(da)二(er)的劉瑜（化名）告訴(su)21世(shi)紀經濟報道(dao)。

在(zai)成長的過(guo)程(cheng)中，劉(liu)瑜切身感受到(dao)了(le)“男多女(nv)(nv)少(shao)”的問題，她表示，所在(zai)的學(xue)(xue)校(xiao)從(cong)小學(xue)(xue)一(yi)直到(dao)大學(xue)(xue)都是(shi)男生(sheng)(sheng)比較多。她所在(zai)的小學(xue)(xue)一(yi)個班22人(ren)，女(nv)(nv)生(sheng)(sheng)只有(you)7個，初(chu)中一(yi)個班30人(ren)，女(nv)(nv)生(sheng)(sheng)只有(you)11人(ren)。

今年大一的王(wang)俊（化名）也感受(shou)到(dao)了“男(nan)多女少”的問題(ti)，但他表示問題(ti)不大，反(fan)而更加激(ji)勵自己努力學習和未來的工作(zuo)。

也有“00”后男(nan)性會明白的表(biao)示(shi)考慮“向下(xia)找”，比如今年正在讀大三(san)的何(he)兵（化名）對21世紀(ji)經濟(ji)報道記者(zhe)表(biao)示(shi)，他選擇(ze)伴侶的年齡差距在5年左右(you)。“但這也會造成‘循環’，男(nan)性方面(mian)，會出現上(shang)一(yi)代(dai)不斷的往下(xia)一(yi)代(dai)發展，下(xia)一(yi)代(dai)往下(xia)下(xia)代(dai)找的局面(mian)。”

作為人(ren)口(kou)專家，王(wang)廣州已經關注到了這個問題(ti)。他(ta)指(zhi)出(chu)，00后(hou)(hou)、90后(hou)(hou)、95后(hou)(hou)在(zai)人(ren)口(kou)研究中稱做“隊列”。不(bu)同的(de)隊列，對于(yu)戀(lian)愛(ai)、婚育(yu)、家庭等看(kan)法確實發生了很大的(de)變化(hua)。在(zai)以(yi)往(wang)研究的(de)時候，他(ta)們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并(bing)沒有(you)(you)認識到現在(zai)的(de)變化(hua)會有(you)(you)這么大、這么快。

另外一(yi)方面，他指(zhi)出(chu)，丁克和(he)不婚的(de)人群增(zeng)長比率上升較快。

“我們用2005年的(de)(de)(de)北京市終生不(bu)婚(hun)不(bu)育的(de)(de)(de)女性數據(ju)與九十年代的(de)(de)(de)數據(ju)相比，是百分(fen)之三與千分(fen)之三的(de)(de)(de)區別(bie)，現在(zai)七普的(de)(de)(de)相關數據(ju)還沒有完全更新，但是能觀察到尤(you)其在(zai)北上廣深(shen)等大(da)城市，獨身獨居、不(bu)婚(hun)不(bu)育的(de)(de)(de)增長速度(du)是很快的(de)(de)(de)。”王廣州表示。

全球化智(zhi)庫(CCG)特(te)邀(yao)高級研究員、人(ren)口學者(zhe)黃文政對21世紀經濟報道指出(chu)，據他觀察，“00”后適婚人(ren)群很(hen)大(da)一部分秉持一種“宅”“婚戀(lian)自由(you)”的(de)觀念，這(zhe)是大(da)的(de)環境綜合影響下的(de)一個(ge)趨勢(shi)。

“我們能夠思考的是(shi)(shi)在國(guo)(guo)家政(zheng)策方面，怎么去設置(zhi)對(dui)婚姻更(geng)(geng)加(jia)友好的條例。比如(ru)說，不少國(guo)(guo)家采取家庭報稅(shui)(shui)的政(zheng)策，兩個人合報稅(shui)(shui)會(hui)更(geng)(geng)優惠，這個政(zheng)策在我國(guo)(guo)是(shi)(shi)缺位的。我認為未來需要有更(geng)(geng)多的舉措(cuo)，讓社會(hui)變得對(dui)婚姻更(geng)(geng)加(jia)的友善(shan)。”黃(huang)文政(zheng)說。

如何應對性別比失衡？

當然(ran)，性別比也(ye)會明(ming)顯的(de)影響“00”后的(de)婚(hun)育。

早(zao)在2014年，湖南省統計局就發(fa)布消(xiao)息稱，出生性別比(bi)偏高會(hui)導致“婚姻擠壓”等問(wen)題(ti)。

這一情況在(zai)我國(guo)各地(di)都有體現。中國(guo)統計年(nian)鑒（2021）顯示(shi)，2020年(nian)，在(zai)我國(guo)各個(ge)階段的(de)(de)年(nian)齡性別比中，10-14歲、15-19歲是最高的(de)(de)，均超(chao)過(guo)115，而(er)他們基本都是“00”后(hou)(hou)。而(er)之(zhi)后(hou)(hou)的(de)(de)“10后(hou)(hou)”，隨著國(guo)家和地(di)方政策(ce)的(de)(de)推進，性別比穩步下(xia)降。

王廣州指出，“00”后性(xing)別比(bi)失衡對于婚育的影響(xiang)非常大，不僅僅影響(xiang)生(sheng)育率(lv)，還將影響(xiang)中國(guo)的家庭(ting)和(he)社(she)會結構。

“從好的(de)方面來看(kan)，發展(zhan)單身經(jing)濟(ji)可以刺(ci)激消費，但是老年的(de)單身經(jing)濟(ji)會給家(jia)庭、社會造成很大的(de)壓力，比如說照料成本(ben)提升等等，因(yin)此這種變化確(que)實需要一個(ge)正確(que)的(de)引導。”王廣州表示。

黃文政表(biao)示，性(xing)(xing)(xing)別比失衡之(zhi)下，婚(hun)姻中除了農(nong)村男性(xing)(xing)(xing)受(shou)到“擠(ji)壓”，另一個“受(shou)擠(ji)壓”的(de)群體是城市高(gao)學(xue)歷女性(xing)(xing)(xing)。

“一(yi)方(fang)面(mian)大學入學比例提高了，女性受教育(yu)的(de)機(ji)會增多；另(ling)(ling)外一(yi)方(fang)面(mian)是女性在學習上的(de)競爭(zheng)力(li)是稍強于男(nan)性的(de)。這(zhe)樣下來，一(yi)些女性不太容易找到跟她們(men)合適(shi)的(de)對象，而被擠壓的(de)另(ling)(ling)外一(yi)方(fang)是農村男(nan)性，又不符合其擇(ze)偶要求。”黃文(wen)政表示。

他進一(yi)步指出，除了(le)對總體的生育率(lv)之外(wai)，生育水平與性(xing)別(bie)比還有另外(wai)一(yi)層關系(xi)。

“一(yi)般來(lai)說，生育(yu)率需要(yao)(yao)達到(dao)2.1，才能(neng)(neng)維持世(shi)代(dai)更替水平(ping)(ping)，但是由(you)于性(xing)別比越高，男性(xing)越多女性(xing)越少，因(yin)此在性(xing)別比失衡的情況下(xia)，每個女性(xing)平(ping)(ping)均需要(yao)(yao)生育(yu)更多的孩子，才能(neng)(neng)夠維持世(shi)代(dai)更替水平(ping)(ping)。我認為中(zhong)國可能(neng)(neng)生育(yu)率要(yao)(yao)達到(dao)2.15甚至2.2，才能(neng)(neng)達到(dao)世(shi)代(dai)更替水平(ping)(ping)。”黃文(wen)政(zheng)表示。

不過，隨著三孩政(zheng)策的施行，我國的性別比有望(wang)進一步恢復平衡(heng)。

王廣州表示，隨著(zhu)生(sheng)育政策的放開，實(shi)際上對(dui)孩子性別沒有(you)偏好的人增多，導致整個(ge)分(fen)母(mu)增大，有(you)偏好的人占的比例下(xia)降了(le)。

“另外，隨著(zhu)育(yu)齡(ling)女性的受教育(yu)程度的提升，男(nan)孩的生育(yu)偏(pian)(pian)好(hao)不會像以往(wang)這么強烈。但是(shi)實際上偏(pian)(pian)好(hao)還是(shi)存(cun)在的，特別在農(nong)村(cun)還存(cun)在至少想生一個(ge)男(nan)孩的情況。”王廣州說。

從(cong)性(xing)別(bie)比(bi)失(shi)衡的(de)(de)(de)角度來看(kan)，農村確實相對城(cheng)(cheng)鎮更為(wei)明顯(xian)。2020年(nian)，20-24歲(sui)(sui)、25-29歲(sui)(sui)和30-34歲(sui)(sui)的(de)(de)(de)城(cheng)(cheng)市人(ren)口性(xing)別(bie)比(bi)分別(bie)為(wei)107.01、106.79和103.26，而鄉村為(wei)123.09、120.87和116.82。“00”后的(de)(de)(de)情況也(ye)類似，鄉村在10-14歲(sui)(sui)和15-19歲(sui)(sui)的(de)(de)(de)性(xing)別(bie)比(bi)為(wei)114.86、126.24，從(cong)數據的(de)(de)(de)差距也(ye)可以看(kan)出，在15歲(sui)(sui)之后，有更多的(de)(de)(de)女性(xing)流(liu)向(xiang)城(cheng)(cheng)鎮。

王(wang)廣州認為，農村一(yi)些年齡段超過120的(de)性別(bie)比(bi)失衡，未來是會有所緩解的(de)，尤(you)其在新(xin)政策下農村家庭(ting)可以生更多的(de)孩子，因(yin)此沒(mei)必要一(yi)開(kai)始就大力度(du)地去選(xuan)擇孩子的(de)性別(bie)。

“隨著生育政策的放開(kai)，以及國家治理非(fei)法(fa)人流的力度加強，性別比會(hui)朝著正常(chang)的方向不(bu)斷發展(zhan)，但恢(hui)復正常(chang)是不(bu)容易的。”王廣州(zhou)表示。

他指(zhi)出(chu)，目前我國一(yi)方(fang)面(mian)是(shi)高度重視婚育的(de)宣傳工(gong)作，一(yi)方(fang)面(mian)推(tui)行積極的(de)生育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