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牛沖、李小嵐 北京報道
“見面會門票(piao)1000元起。”聽到女兒報出的流量(liang)明星活動的高價，郭先生非常震驚(jing)。
郭先生(sheng)收(shou)入(ru)中(zhong)等偏上(shang)，但最近卻(que)為女兒(er)追星頭(tou)痛不已。剛上(shang)高(gao)中(zhong)的女兒(er)迷上(shang)了(le)人(ren)氣偶像蔡(cai)徐坤(kun)，瘋狂打榜應援，不僅各種(zhong)花(hua)費驚人(ren)，還陷入(ru)了(le)粉絲(si)間(jian)激烈的互撕(si)之中(zhong)。
郭先生非常困惑，追星并(bing)不稀奇(qi)，自己年輕(qing)的(de)時(shi)候也追過星，為(wei)(wei)何現在追星變成了一種花費巨(ju)大(da)且近乎“著了魔”的(de)行(xing)為(wei)(wei)？
郭先(xian)生困惑和苦(ku)惱的正是目前的“飯圈”亂象。
2021年6月15日起，中(zhong)央(yang)網信(xin)辦在(zai)全國范圍(wei)內開展(zhan)為期(qi)2個月的(de)“清朗·‘飯圈(quan)’亂象整(zheng)治”專項行(xing)動(dong)，重點打擊5類(lei)“飯圈(quan)”亂象行(xing)為。
8月(yue)27日(ri)，中央網(wang)信辦發(fa)布(bu)《關(guan)于進(jin)一(yi)步加強“飯圈(quan)”亂象治理的通知(zhi)》稱(cheng)，取消(xiao)所有涉(she)明(ming)星藝人榜(bang)單，嚴(yan)禁(jin)呈現飯圈(quan)粉絲互(hu)撕信息。
飯圈追星行為日(ri)益畸形化、職業化的(de)(de)背后，一類(lei)俗稱(cheng)“粉(fen)頭”（又稱(cheng)“大(da)粉(fen)”）的(de)(de)群體是重要推手。
通過“粉頭”找到組織
所謂(wei)“粉(fen)頭(tou)”，指的是在粉(fen)絲群體中(zhong)擁(yong)有較大影響力(li)的“領頭(tou)人”。
這類人群往往有(you)畫圖(tu)、剪視頻、寫(xie)文等“一技(ji)之長”。以當紅演員(yuan)趙麗穎為例，她的(de)粉絲中(zhong)有(you)一位公認(ren)的(de)粉頭(tou)，名為“胖穎飛刀”。
這位(wei)“胖穎飛刀”十分擅長視(shi)頻剪輯。在新(xin)浪微博上，其發表了(le)上千條關于趙麗穎的視(shi)頻剪輯內容。
制作精良的(de)視頻(pin)作品，甚至(zhi)曾吸引到趙麗穎本人轉發(fa)。截至(zhi)發(fa)稿時，胖穎飛刀的(de)賬號已被關(guan)閉，此(ci)前(qian)其粉絲數已超(chao)兩(liang)百(bai)萬。
類似“胖穎飛刀”這類活(huo)躍的粉(fen)絲(si)在和明星(xing)本人互動后，其飯(fan)圈地位逐漸提高，慢慢變成了(le)粉(fen)頭。
粉頭充當了(le)明星和粉絲(si)之間的(de)(de)橋(qiao)梁，其身份(fen)類似“編(bian)外經紀(ji)人”。通過粉頭，粉絲(si)可以獲得大量明星的(de)(de)最新動態，同時也(ye)能進入到追星團體中。
以流量明(ming)星“龔俊(jun)”為(wei)例，21世紀經濟報道記(ji)者在新浪微博上搜索該明(ming)星，在“綜合”頁(ye)面(mian)會顯示(shi)“龔俊(jun)超(chao)話(hua)”和“龔俊(jun)粉絲群”。
“超話(hua)(hua)”一詞是(shi)“超級話(hua)(hua)題(ti)”的(de)簡稱，欄(lan)目形式和“百(bai)度(du)貼吧”類似。明(ming)星超話(hua)(hua)多為明(ming)星的(de)同好(hao)會，是(shi)粉絲(si)們的(de)聚集地。
目前，“龔俊(jun)(jun)超(chao)(chao)話(hua)”頁面有(you)(you)近200萬(wan)(wan)個(ge)帖子，超(chao)(chao)過500萬(wan)(wan)位“俊(jun)(jun)味(wei)仙(xian)”（龔俊(jun)(jun)粉(fen)絲的昵稱，此(ci)類昵稱來源常為粉(fen)絲原創），超(chao)(chao)話(hua)總閱讀量為384.5億次(ci)。另(ling)外，龔俊(jun)(jun)粉(fen)絲群也(ye)有(you)(you)4967位粉(fen)絲。
記者進(jin)入“龔(gong)俊(jun)超話”后發現，有粉絲貼(tie)心地(di)制作了“入坑指南”和“暖心手冊”。一名(ming)熟悉飯圈(quan)的人士向(xiang)記者表示，此類“指南帖”通常即由粉頭發布(bu)。
（圖(tu)(tu)1：龔俊粉頭(tou)制(zhi)作的“入坑指南(nan)”，圖(tu)(tu)片來(lai)源：微博(bo)截圖(tu)(tu)）
（圖(tu)2：龔俊(jun)粉頭制作的“暖心手(shou)冊”，圖(tu)片(pian)來(lai)源：微(wei)博截(jie)圖(tu)）
龔俊粉頭(tou)發布的(de)“入(ru)坑(keng)指南”包含了各種龔俊官方(fang)、非官方(fang)粉絲群體(ti)的(de)加入(ru)方(fang)式(shi)。此外，“入(ru)坑(keng)指南”中(zhong)的(de)鏈接(jie)，還盤點了龔俊參演過的(de)影視作(zuo)品和綜藝節(jie)目(mu)、代言過的(de)產(chan)品等等。
記者以一名龔俊新粉絲的身(shen)份體(ti)驗發現，在此類入(ru)坑(keng)指(zhi)南的指(zhi)引下，粉絲可(ke)以進一步(bu)找(zhao)到更多的粉頭。
例如，在“入坑指南(nan)”的(de)(de)評(ping)論(lun)區，有粉(fen)頭(tou)通(tong)過(guo)“@人”的(de)(de)方式，羅列出了值得龔(gong)俊(jun)粉(fen)絲(si)關注的(de)(de)各類博主。其圈(quan)出的(de)(de)博主大(da)多(duo)系龔(gong)俊(jun)其他粉(fen)頭(tou)。
記者發(fa)現，對于流量和名氣相對較大(da)的明星來說，在新浪微(wei)博直接搜(sou)索(suo)“大(da)粉”等相關詞匯就能找(zhao)到粉頭(tou)：會(hui)有粉絲發(fa)微(wei)博推(tui)薦明星粉頭(tou)，搜(sou)索(suo)關鍵詞能準(zhun)確定(ding)位這(zhe)些內(nei)容。
除了(le)明星粉(fen)絲(si)匯集的(de)新浪微博，飯(fan)圈粉(fen)絲(si)還有許多(duo)其他方式(shi)可以聯系(xi)到粉(fen)頭，加入相(xiang)應的(de)粉(fen)絲(si)群體。
仍以龔(gong)俊為(wei)例。在龔(gong)俊百度貼(tie)吧，首頁上(shang)一位ID名為(wei)“一程山路(lu)1129”的(de)用戶(hu)發布的(de)帖子排位靠(kao)前。該用戶(hu)共(gong)發布了30篇帖子，其中回復量最高的(de)帖子，回復數達8063個。
這些回(hui)帖量和(he)熱(re)度相對(dui)高的(de)(de)帖子，一般(ban)均由粉(fen)頭(tou)(tou)發布和(he)管理(li)。對(dui)新粉(fen)絲來(lai)說，只要找到這些帖子，即可接觸到活躍在(zai)百度貼吧的(de)(de)粉(fen)頭(tou)(tou)。
通過這類粉頭，新粉絲(si)迅速融入追星的氛圍中。
粉絲情緒鼓動者
在“飯圈活動(dong)”中，粉(fen)(fen)頭往往在明星應援時(shi)扮(ban)演著(zhu)重要的(de)角色(se)：他(ta)們(men)煽(shan)動(dong)粉(fen)(fen)絲(si)情(qing)緒，鼓動(dong)爭斗(dou)，號召粉(fen)(fen)絲(si)“氪(ke)金(jin)”。
今年早些時候(hou)，曾在(zai)去(qu)年一同搭(da)戲的(de)明星王(wang)一博和趙麗穎傳出要再度“搭(da)戲”。由于前一部合作(zuo)影片口碑欠佳，雙方粉絲在(zai)聽到(dao)再度合作(zuo)的(de)傳聞后開始互相指(zhi)責(ze)，展(zhan)開罵戰。
在雙方(fang)“罵(ma)戰(zhan)”開(kai)始(shi)前，趙麗穎陣營(ying)的部分粉(fen)頭，一直(zhi)在粉(fen)絲群體中“解讀”藝人工作(zuo)室如何(he)(he)不作(zuo)為(wei)，明(ming)星(xing)本人如何(he)(he)受到擺布，為(wei)何(he)(he)不看好二次合作(zuo)的男明(ming)星(xing)。
如此“說教”，對(dui)“罵(ma)戰”前粉絲情緒的積(ji)聚，無疑起到了推(tui)波助瀾(lan)的作用(yong)。
在雙方(fang)粉絲(si)罵戰過程中(zhong)，一名趙麗(li)穎方(fang)面的粉頭甚至公(gong)然(ran)發文稱(cheng)，“就(jiu)是要越(yue)亂(luan)越(yue)好，各(ge)方(fang)混戰……現在不(bu)怕亂(luan)，不(bu)怕鬧(nao)……鬧(nao)哄哄把事情鬧(nao)大才好呢。”
除了驅動粉絲(si)貢獻流(liu)量外，粉頭還是鼓動粉絲(si)“氪金”最積極的(de)群體，這種行為備受詬病(bing)。
一名(ming)流量明星的(de)粉絲(si)小余（化名(ming)）向記者展示了部分“粉頭(tou)”在明星粉絲(si)群內(nei)的(de)發言(yan)：“你哥值得(de)(de)更好的(de)”“一定要讓哥哥的(de)排名(ming)保(bao)持(chi)住，后面(mian)追得(de)(de)緊”“動動手指，你忍心他被嘲笑(xiao)嗎(ma)”……
據小(xiao)余介(jie)紹，粉(fen)頭會在(zai)粉(fen)絲群內發表(biao)“氪金”言論，鼓(gu)勵粉(fen)絲們(men)為自己喜歡的(de)明星花錢。
在粉(fen)頭的(de)帶動(dong)下，“氪金證明真(zhen)(zhen)愛(ai)”的(de)言論，在該明星(xing)的(de)粉(fen)絲群(qun)中大行(xing)其道(dao)：“你什么都(dou)不做(zuo)，好(hao)意(yi)思(si)說(shuo)自(zi)己是真(zhen)(zhen)愛(ai)粉(fen)？”“不為哥(ge)哥(ge)花(hua)錢，就是在當白(bai)嫖粉(fen)”“哥(ge)哥(ge)的(de)辛(xin)苦在你眼里(li)一(yi)分不值嗎？”……
21世(shi)紀經濟報道記者注意到，在流量明星肖戰的新浪“超話”中，一度(du)流行著“贖罪券(quan)”和“開麥費(fei)”。
“開麥費”指的是粉絲花錢(qian)購買音樂(le)作(zuo)品或代言產品的訂單(dan)。而“贖罪券(quan)”，則是指2020年(nian)2月肖戰因(yin)粉絲不當行為被(bei)多家合作(zuo)品牌解約后，粉絲“贖罪”的“氪金”證明(ming)。
在上述“標(biao)簽”流行時，多位(wei)肖戰粉頭都(dou)曾(ceng)鼓動粉絲支(zhi)付“贖罪券(quan)”和(he)“開(kai)麥(mai)費(fei)(fei)”。例如，一(yi)名粉絲數為22.5萬(wan)的(de)肖戰粉頭“沙鷗(ou)罐(guan)罐(guan)”即曾(ceng)公(gong)開(kai)發聲(sheng)稱(cheng)，希望“開(kai)麥(mai)費(fei)(fei)的(de)傳(chuan)統可以保持”。
（圖：肖(xiao)戰粉頭“開麥(mai)費”言論，圖片來源(yuan)：微博截(jie)圖）
一名(ming)飯圈(quan)(quan)人(ren)士向記者表(biao)示，粉頭的(de)號召極大(da)影(ying)響(xiang)了粉絲圈(quan)(quan)的(de)風氣。
“在肖戰超(chao)話里，如果想要‘規(gui)勸’別人，就(jiu)(jiu)(jiu)要發(fa)出(chu)自己購買肖戰代言產品(pin)/歌(ge)曲的訂單證明。在肖戰被部(bu)分品(pin)牌解約(yue)后，肖戰工作(zuo)室并(bing)未在第一時間(jian)出(chu)面引導粉絲行(xing)為(wei)，在粉頭的輿論影響下，有(you)的粉絲們(men)認為(wei)，只要努力就(jiu)(jiu)(jiu)可(ke)以贖罪(zui)，就(jiu)(jiu)(jiu)可(ke)以‘救’肖戰。”該人士稱。
據共青(qing)團中央(yang)維(wei)護青(qing)少年權益與中國互聯(lian)網信息中心(xin)發(fa)布的《2020年全國未成年人互聯(lian)網使用(yong)情(qing)況研究報(bao)告》統計，在進行網上(shang)(shang)粉絲應(ying)援的未成年網民中，11%為(wei)(wei)初中生(sheng)(sheng)，10.3%為(wei)(wei)高中生(sheng)(sheng)，10.2%為(wei)(wei)中等職(zhi)業教育生(sheng)(sheng)，還有(you)5.6%為(wei)(wei)小學(xue)生(sheng)(sheng)。對于很多(duo)價值觀(guan)尚在養成中的“學(xue)生(sheng)(sheng)粉”來說(shuo)，上(shang)(shang)述倡導“氪(ke)金”言論的危害性不(bu)可(ke)輕(qing)視。
在鼓吹“氪金”應援的(de)(de)(de)過(guo)程中，粉頭成為了事實上的(de)(de)(de)最大受益者，他們的(de)(de)(de)“意(yi)見(jian)領(ling)袖”地位得以強化。而這一地位，也為他們的(de)(de)(de)“變現(xian)”之(zhi)路辟出坦(tan)途(tu)。
資本與“粉頭”職業化
實際上，飯圈的日常運營(ying)需要花費(fei)大量的時間和(he)精力(li)。如此賣力(li)的粉頭(tou)，難道(dao)只是靠著對(dui)明星的喜愛(ai)而堅(jian)持的嗎(ma)？
答案(an)顯(xian)然是(shi)(shi)否定(ding)的(de)。在當今飯圈，粉絲追星已(yi)不(bu)再是(shi)(shi)一種單純的(de)自發(fa)行(xing)為。對(dui)于(yu)有(you)意打(da)造流量明(ming)星、追求回報的(de)資(zi)本方(fang)來說，培育、引(yin)導(dao)和(he)運營粉絲的(de)重要性(xing)日益(yi)凸顯(xian)。實際上，資(zi)本方(fang)和(he)一些粉頭早(zao)已(yi)高度綁(bang)定(ding)，粉頭日益(yi)呈現職(zhi)業(ye)化的(de)特征(zheng)。
一名化(hua)名為“吳姐”的(de)(de)明星經(jing)紀人，曾在接受媒體(ti)采訪時表(biao)示，她所在的(de)(de)公司有“專門負(fu)責粉(fen)絲運營(ying)、對接‘粉(fen)頭(tou)’的(de)(de)部門”。
“比如某(mou)某(mou)官方后援(yuan)會，都由我們(men)(men)管(guan)。有新作品發布，會提(ti)(ti)前通知(zhi)粉(fen)絲，提(ti)(ti)前做數據(ju)，聯(lian)合搞應援(yuan)策略。我們(men)(men)得和(he)‘粉(fen)頭’搞好關系，一起組(zu)織‘散粉(fen)’，還要滿足粉(fen)絲要求、不時發點甜頭。”吳姐稱(cheng)。
例如，前文提及的趙麗(li)穎大粉“胖穎飛刀”，不僅個人視頻作品多次被(bei)趙麗(li)穎親自(zi)轉發，其還曾經(jing)在一次跨年演唱會(hui)上，以(yi)粉絲身份登臺，贈送趙麗(li)穎一雙水晶鞋(xie)作為(wei)禮物。
據了解(jie)，胖穎(ying)(ying)飛刀曾在微博上稱(cheng)，本次雙方同臺系趙(zhao)麗穎(ying)(ying)工(gong)作(zuo)室方面主動聯(lian)系。
不(bu)僅有(you)職業(ye)粉(fen)頭(tou)，也有(you)相當部分的(de)粉(fen)絲是(shi)職業(ye)粉(fen)絲。
“吳姐”介(jie)紹(shao)，飯圈(quan)現在有(you)(you)很(hen)多職業粉(fen)(fen)(fen)(fen)絲(si)。線(xian)下的(de)職業粉(fen)(fen)(fen)(fen)絲(si)會蹲守在藝人經常出沒(mei)的(de)地方，拍照、錄(lu)像(xiang)、索要簽名，再把這些(xie)兜售(shou)給粉(fen)(fen)(fen)(fen)絲(si)，從(cong)中牟利。線(xian)上職業粉(fen)(fen)(fen)(fen)絲(si)則“大多與經紀公(gong)(gong)司有(you)(you)項(xiang)目合作(zuo)或雇傭關系(xi)，每天斡旋于公(gong)(gong)司和粉(fen)(fen)(fen)(fen)絲(si)之間，幫經紀公(gong)(gong)司‘操縱粉(fen)(fen)(fen)(fen)絲(si)，為(wei)我所用’。”
“通(tong)過職(zhi)業(ye)粉(fen)(fen)(fen)絲的(de)運(yun)營，經(jing)(jing)紀公司可以(yi)將粉(fen)(fen)(fen)絲轉化為(wei)(wei)‘粉(fen)(fen)(fen)絲經(jing)(jing)濟’，為(wei)(wei)藝人(ren)帶(dai)來更大影(ying)響力和經(jing)(jing)濟收益。這些職(zhi)業(ye)粉(fen)(fen)(fen)絲的(de)所(suo)有行為(wei)(wei)都明碼標價。”吳姐稱。
這位經紀(ji)人“吳姐”提(ti)及的線下蹲守跟拍(pai)藝人的職粉(fen)，在飯圈中非常普遍。一位飯圈人士王紅（化名）向記者(zhe)介紹稱(cheng)，有的蹲守職粉(fen)只跟一個(ge)藝人，有的則(ze)是(shi)在做大(da)之后，“看哪個(ge)藝人火(huo)就(jiu)拍(pai)誰”。
以流(liu)量(liang)明星(xing)(xing)龔俊為(wei)例(li)，新浪微博(bo)平臺上有許多與其相關的“個(ge)站(zhan)”和物料博(bo)主(zhu)。這些(xie)“個(ge)站(zhan)”和博(bo)主(zhu)經(jing)常蹲守在影(ying)視拍攝場地、機場和高(gao)鐵站(zhan)等地點，待明星(xing)(xing)出(chu)現后拍攝。
（圖(tu)4：龔(gong)俊相關的個站和物料(liao)博(bo)主，運營者身份多為粉(fen)頭，圖(tu)片(pian)來源：微博(bo)截圖(tu)）
王紅向記者表示，這(zhe)些明星個(ge)人(ren)站的“站姐”是飯圈灰色產業的“支柱人(ren)物”。他們(men)經(jing)常采(cai)取印刷PB（Photobook）的方式，向粉絲兜(dou)售獨家(jia)照片或簽名。
中國藝術研究院副研究員(yuan)孫佳山(shan)向記者表示(shi)，當(dang)下以粉絲文化(hua)、粉絲經濟為(wei)表征的新明星制度，孕育(yu)出了粉頭(tou)這一新的社會分工(gong)和職業類型。新的制度下，愛豆（即偶像）形象(xiang)/人設成為(wei)一種廣大(da)粉絲可以介入的文化(hua)產品。在(zai)此邏輯下，經紀(ji)公(gong)司必(bi)然會去勾(gou)搭粉頭(tou)，調動粉頭(tou)參與粉絲運(yun)營(ying)。
對于和明星一(yi)樣坐擁大量“粉絲”、在飯圈(quan)中(zhong)具有巨大號召(zhao)力的(de)(de)粉頭(tou)來說(shuo)，他們其(qi)實(shi)已經擁有了雙頭(tou)變(bian)現的(de)(de)能力：除了與明星背后(hou)的(de)(de)資本方(fang)分成之外，通(tong)過各種手段甚至是(shi)(shi)違法(fa)手段反復“收(shou)割”粉絲是(shi)(shi)其(qi)另(ling)一(yi)條(tiao)重要的(de)(de)獲利之道。
一(yi)種較為常見的方(fang)式是經(jing)營售賣明星周邊商品的網店。
例如，前文提及的(de)擁有兩百多萬微(wei)博粉絲的(de)趙麗穎(ying)粉頭“胖穎(ying)飛(fei)刀”，今年(nian)5月8日在抖(dou)音宣布，“自己準備開公司”。在抖(dou)音評論(lun)區，胖穎(ying)飛(fei)刀制定了公司的(de)抖(dou)音店鋪(pu)“@禾葉(xie)優品”。
截至發稿(gao)，胖穎(ying)(ying)飛刀的抖音粉絲數已接(jie)近25萬。據賬(zhang)號信(xin)息，胖穎(ying)(ying)飛刀注冊(ce)的這家公司名(ming)為(wei)杭州(zhou)松仁科技有限公司。
啟信(xin)寶數據顯(xian)示，杭州松仁科技(ji)有(you)限(xian)公司(si)所(suo)屬行(xing)業為(wei)零售(shou)業，注冊資本50萬人民幣，成立日(ri)(ri)期為(wei)2021年5月(yue)10日(ri)(ri)。截(jie)至9月(yue)26日(ri)(ri)，網店開業5個月(yue)商品銷量已破999。
除了(le)開(kai)店賣貨，粉頭的另一種變現方(fang)式是接(jie)推廣。
一(yi)名王(wang)俊凱的(de)(de)粉絲(si)盤盤（化名）向記者表示，部分王(wang)俊凱的(de)(de)大粉會在微博(bo)接商業推廣(guang)，“十(shi)幾個賬號(hao)接兩個月(yue)，可以掙十(shi)幾萬的(de)(de)廣(guang)告費(fei)用”。
盤盤向記者表示(shi)，對部分請(qing)不起明星做(zuo)代言的(de)商(shang)家來(lai)說，粉(fen)頭是不錯的(de)選擇。因(yin)為粉(fen)頭在飯圈中也具有相當的(de)號召力和粉(fen)絲體量。而且和粉(fen)絲相比(bi)，這些粉(fen)頭可能更加“接地氣”。
“大粉(fen)是兩頭得(de)利，一(yi)方面(mian)錢到手了，實際金額和流(liu)向(xiang)完(wan)全由其(qi)一(yi)人掌握；另一(yi)方面(mian)，大粉(fen)宣稱(cheng)推廣收入將用于應援明星，也能進一(yi)步得(de)到‘散粉(fen)’認可(ke)。”盤盤稱(cheng)。
而另一(yi)些活動則游走在違法(fa)的(de)(de)邊緣，一(yi)些明星(xing)的(de)(de)粉頭還(huan)會發起集(ji)資活動。
這一(yi)類活動的(de)(de)流程是，一(yi)些公(gong)信力、號召力較強的(de)(de)粉頭定下一(yi)定數額(e)的(de)(de)眾(zhong)籌目標(biao)，開設(she)眾(zhong)籌鏈接(jie)(jie)并在社交網(wang)絡上(shang)發布，隨后其(qi)他粉絲通過該鏈接(jie)(jie)將(jiang)錢款打入賬(zhang)號，后續由粉頭組織使用(yong)。
粉絲(si)集(ji)資(zi)(zi)活動的(de)(de)危險性顯而易見。大(da)多數粉絲(si)在打款前通常(chang)只(zhi)了解資(zi)(zi)金的(de)(de)大(da)概用途(tu)，往(wang)往(wang)僅憑對后援團的(de)(de)信任(ren)就(jiu)將錢匯入集(ji)資(zi)(zi)賬(zhang)號(hao)。粉絲(si)既不清(qing)楚(chu)資(zi)(zi)金的(de)(de)實際用途(tu)，也很難(nan)監督資(zi)(zi)金的(de)(de)后續流向。
正(zheng)由于集(ji)資(zi)活動缺乏監(jian)督，粉頭(tou)“卷(juan)款(kuan)跑路喜提海景(jing)房”的亂象在飯圈屢見不鮮(xian)。例如，今(jin)年6月30日，韓星(xing)樸燦烈(lie)吧(ba)原吧(ba)主就(jiu)卷(juan)走(zou)粉絲1000多(duo)萬應(ying)援款(kuan)跑路。
更有(you)甚者(zhe)，有(you)明(ming)星(xing)粉(fen)絲向(xiang)記(ji)者(zhe)透露，在(zai)號召集資時，部(bu)分粉(fen)頭甚至會鼓動經(jing)濟能力不足(zu)的粉(fen)絲通過使用“花(hua)唄”等信貸方式參與(yu)應援方式。
“除了情(qing)感互動，經(jing)紀(ji)公司和粉(fen)頭間有著密切(qie)的利益關系(xi)。‘圈(quan)更多粉(fen)、賺更多錢’的共同利益驅(qu)動雙方走(zou)向一(yi)起(qi)。這是粉(fen)絲價值觀出現問題的一(yi)個結構性原因。”孫佳山說(shuo)。
對于(yu)粉(fen)頭亂象(xiang)后(hou)續的(de)(de)(de)治(zhi)(zhi)理(li)工(gong)作，孫佳山認為，階(jie)段性重點應落在(zai)有效治(zhi)(zhi)理(li)互聯(lian)網用戶賬號(hao)運營的(de)(de)(de)亂象(xiang)上(shang)。“粉(fen)頭之所以能圈錢、能與(yu)資本合謀，一大(da)原因就在(zai)于(yu)其能憑借大(da)量的(de)(de)(de)‘水軍(jun)’，具(ju)備了相當的(de)(de)(de)影響甚至操縱輿論的(de)(de)(de)能力。“水軍(jun)”橫行(xing)的(de)(de)(de)背后(hou)，正是長期以來賬號(hao)運營的(de)(de)(de)種(zhong)種(zhong)亂象(xiang)。”孫佳山表示(shi)。
據悉，國家(jia)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已于(yu)10月18日(ri)召開“清(qing)朗·互聯網用戶賬(zhang)號運營亂象專(zhuan)項整(zheng)治(zhi)行(xing)動”全國視頻工(gong)(gong)作(zuo)會議(yi)，對相關工(gong)(gong)作(zuo)進行(xing)專(zhuan)題部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