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楊希 深圳報道
“安(an)永企(qi)(qi)業家獎(jiang)2023”評(ping)選(xuan)于2023年12月(yue)圓滿結束。今年，這一被(bei)譽為(wei)商界“奧斯卡”的重(zhong)磅(bang)獎(jiang)項以“融通創機遇(yu) 攜手譜(pu)華(hua)章”為(wei)主題，表彰(zhang)了(le)來(lai)自九家企(qi)(qi)業的十位富有超卓(zhuo)遠(yuan)見、杰出領導才能與創新精神(shen)的企(qi)(qi)業家。
在這個充滿機遇與挑戰(zhan)的(de)時代，弘揚堅毅(yi)、勇敢、變中求(qiu)新的(de)安永企(qi)業(ye)家(jia)精神對(dui)于(yu)鼓舞各行(xing)各業(ye)積極承擔社(she)會責任、致(zhi)力(li)于(yu)世(shi)界的(de)可(ke)持續發展意義深遠。本(ben)期我們邀請到安永企(qi)業(ye)家(jia)獎2023獲(huo)獎者(zhe)、瀾起科(ke)技股份有限公(gong)司董(dong)事(shi)長兼首席(xi)執行(xing)官、首席(xi)科(ke)學家(jia)楊崇和(he)先生，做客21世(shi)紀(ji)經濟報道“Hi，安永企(qi)業(ye)家(jia)”欄(lan)目(mu)。
瀾起科技是一家國際(ji)領先的數據處理及互連芯(xin)片設計公(gong)司，致(zhi)力于為(wei)云計算和人工(gong)智能領域提供高(gao)性能、低功耗的芯(xin)片解決方案，且是2019年(nian)首批科創板上市(shi)企業之一。楊崇(chong)和談到，瀾起科技已經成(cheng)立近20年(nian)了，經歷了“十(shi)年(nian)磨一劍”的苦熬，一步(bu)步(bu)做(zuo)出產(chan)品(pin)優勢，從DDR2世代的追(zhui)趕者(zhe)逐(zhu)步(bu)成(cheng)為(wei)DDR4世代的行業領跑者(zhe)，目(mu)前牽頭制定(ding)DDR5內(nei)存接口芯(xin)片的國際(ji)標準制定(ding)。
楊崇(chong)(chong)和與聯(lian)合(he)創(chuang)始人都(dou)是(shi)工程師(shi)出(chu)身，因此瀾起科(ke)技(ji)(ji)從基因里(li)便帶有工程師(shi)文化，即一種專注創(chuang)新、心無(wu)旁騖的(de)“匠人精神”。楊崇(chong)(chong)和堅持要把技(ji)(ji)術做好，他認為創(chuang)業是(shi)“馬拉松”而非“百米短跑”，沒有投機(ji)取巧或者快捷(jie)的(de)路。
“其實我(wo)不太相信(xin)‘彎道超車(che)’，因為(wei)很多事情是要長時間的投入才能(neng)夠結(jie)果。尤其科(ke)創企業需要長期、深(shen)層次(ci)的積(ji)累，不能(neng)指望短短幾年就獲得(de)回報。所(suo)以我(wo)們是非常看重技(ji)術的公司(si)，不論環境冷暖都潛(qian)心技(ji)術、尊重市場，也(ye)是因為(wei)如此，在(zai)這么多年里，我(wo)們能(neng)夠堅持往前走(zou)，沒有左顧(gu)右盼。”楊崇和表示。
從追趕者到領跑者
《21世(shi)紀》：您作為瀾(lan)起(qi)(qi)科技的創始(shi)人，能否向我(wo)們介紹一下(xia)公司(si)的創立(li)背景和初衷？瀾(lan)起(qi)(qi)科技的發展(zhan)大(da)體(ti)經歷了幾(ji)個階段？
楊崇和：其實到2024年(nian)瀾起(qi)就(jiu)20年(nian)了(le)，也算(suan)是有點年(nian)紀的公司(si)了(le)。我(wo)是94年(nian)回國的，到2024年(nian)就(jiu)30年(nian)了(le)。我(wo)回國的時候還沒有“海歸”這個詞，所以我(wo)有時開玩(wan)笑(xiao)說我(wo)是“史前海歸”。
我(wo)(wo)(wo)(wo)是(shi)最早回(hui)國(guo)做集成電路(lu)設計(ji)的(de)(de)人。回(hui)國(guo)之后(hou)，我(wo)(wo)(wo)(wo)在97年成立了新(xin)濤科技(ji)，后(hou)來新(xin)濤科技(ji)與(yu)美國(guo)一(yi)(yi)家上(shang)市公司(si)合(he)并，按照(zhao)契約，我(wo)(wo)(wo)(wo)在合(he)并三年后(hou)才離開。其(qi)實(shi)(shi)離開后(hou)有很多選(xuan)擇，我(wo)(wo)(wo)(wo)最終(zhong)選(xuan)擇回(hui)到半導體領域，與(yu)聯合(he)創始人共(gong)同(tong)創辦了瀾(lan)起，主要是(shi)因(yin)為(wei)回(hui)國(guo)做半導體的(de)(de)初衷其(qi)實(shi)(shi)沒有完全實(shi)(shi)現。為(wei)芯(xin)片事業做貢獻的(de)(de)情懷肯定是(shi)有的(de)(de)，同(tong)時基于(yu)個人的(de)(de)興趣和專長，我(wo)(wo)(wo)(wo)還是(shi)希(xi)望(wang)再做一(yi)(yi)家獨(du)立的(de)(de)公司(si)，能(neng)夠把它帶(dai)上(shang)市。
在(zai)創業初期(qi)，我們(men)(men)選擇(ze)了一款(kuan)具有(you)“未(wei)來型”的(de)(de)產品(pin)。當時(shi)(shi)正值云計(ji)算和(he)數據(ju)中心興起，我們(men)(men)看到在(zai)內存和(he)CPU之間的(de)(de)接口領域需要一個比較(jiao)大的(de)(de)技術突(tu)破。行業也有(you)這(zhe)樣的(de)(de)趨勢(shi)，當時(shi)(shi)行業蠻(man)擁(yong)擠的(de)(de)，全球范(fan)圍內已(yi)有(you)近20家公(gong)司致力于這(zhe)一產品(pin)領域。所以(yi)可以(yi)說我們(men)(men)進來就處于比較(jiao)落后(hou)的(de)(de)狀態(tai)，我們(men)(men)花了9年時(shi)(shi)間，通過三代產品(pin)，才把自己的(de)(de)產品(pin)做起來。
最(zui)初(chu)這(zhe)個行業(ye)是(shi)Intel在主導(dao)產(chan)(chan)品標準。我們(men)做(zuo)出樣(yang)品后(hou)，就請Intel來(lai)測試我們(men)的產(chan)(chan)品。測試后(hou)，Intel認可了(le)我們(men)的產(chan)(chan)品設計，決定自(zi)己(ji)不再研發，投資我們(men)來(lai)做(zuo)，因為我們(men)的產(chan)(chan)品功耗確實(shi)要比(bi)業(ye)界的大部分產(chan)(chan)品低很多(duo)。這(zhe)其實(shi)是(shi)非常不容易(yi)的，一家中國公司(si)的技(ji)術(shu)被(bei)當時的產(chan)(chan)業(ye)巨頭(tou)認可。此后(hou)可以說我們(men)就真正的上了(le)這(zhe)條“船(chuan)”。
上了這條“船”其實也很辛苦。從DDR2世(shi)代(dai)的(de)(de)(de)追趕(gan)者(zhe)，到(dao)并(bing)跑(pao)者(zhe)，再到(dao)DDR4世(shi)代(dai)的(de)(de)(de)行業領跑(pao)者(zhe)。現(xian)在(zai)(zai)進入DDR5時代(dai)，我(wo)們成為了國際(ji)標準的(de)(de)(de)牽頭制定者(zhe)。從當初的(de)(de)(de)近20家公(gong)司，我(wo)們一路“殺”到(dao)現(xian)在(zai)(zai)，行業只剩3家公(gong)司。在(zai)(zai)3家中(zhong)，目前我(wo)們從市場份額到(dao)技(ji)術都(dou)是(shi)最領先(xian)的(de)(de)(de)，才(cai)有了細分領域中(zhong)的(de)(de)(de)所(suo)謂“領頭羊(yang)”的(de)(de)(de)定位。
堅持把技術做好
《21世紀》：您的(de)(de)兩次創業都非常成功，而且瀾起做的(de)(de)還是(shi)(shi)國內芯(xin)片公(gong)司比較少(shao)涉足的(de)(de)企業級市場，這其中肯定遇(yu)到不少(shao)困(kun)難和(he)挑(tiao)戰(zhan)。您印象(xiang)最深刻的(de)(de)是(shi)(shi)什么階段，公(gong)司是(shi)(shi)如何走出困(kun)境的(de)(de)？
楊(yang)崇和：我(wo)(wo)們(men)(men)沒(mei)有(you)像很多初創公司一(yi)樣遇到財務上的(de)問題。我(wo)(wo)們(men)(men)碰(peng)到的(de)最大挑(tiao)戰是(shi)，在DDR2轉向(xiang)DDR3的(de)時候，Intel的(de)技(ji)術(shu)(shu)路線發生(sheng)了重大改變，這意(yi)味著我(wo)(wo)們(men)(men)通過DDR2積累的(de)技(ji)術(shu)(shu)經驗完(wan)全歸零，我(wo)(wo)們(men)(men)要從一(yi)個(ge)不擅(shan)長的(de)技(ji)術(shu)(shu)重新開始(shi)，其實(shi)當時打擊蠻大的(de)。當時技(ji)術(shu)(shu)一(yi)轉向(xiang)，很多公司就沒(mei)了。
但(dan)我(wo)(wo)們還(huan)是堅持一(yi)個(ge)方(fang)向往(wang)下做(zuo)(zuo)(zuo)，這其實是一(yi)個(ge)比較重大的決定。當時我(wo)(wo)們還(huan)有另(ling)一(yi)個(ge)產品線做(zuo)(zuo)(zuo)的不錯(cuo)，有些董事(shi)提出(chu)，不然(ran)就只做(zuo)(zuo)(zuo)另(ling)外一(yi)條算了。但(dan)我(wo)(wo)認(ren)為如(ru)果看(kan)好(hao)市場前景，技術可(ke)以重新再來(lai)。最終我(wo)(wo)們還(huan)是堅持下來(lai)，繼續(xu)做(zuo)(zuo)(zuo)。回想起(qi)來(lai)，我(wo)(wo)想這是一(yi)個(ge)比較大的挑戰。
《21世紀》：瀾起科(ke)技(ji)一直被認為(wei)是(shi)半(ban)導體行業(ye)的(de)(de)創(chuang)(chuang)新者，通過持續的(de)(de)研發投入和創(chuang)(chuang)新，瀾起科(ke)技(ji)已成長為(wei)全平臺型芯片設計(ji)公司，您能分(fen)享一下公司是(shi)如何持續推動科(ke)技(ji)創(chuang)(chuang)新的(de)(de)嗎？
楊崇和：首先是從(cong)公(gong)(gong)司的(de)基(ji)因來說。我們是一家擁有工程師文(wen)化基(ji)因的(de)公(gong)(gong)司。我和我的(de)聯合創(chuang)始人都是工程師出身，所(suo)以(yi)公(gong)(gong)司從(cong)基(ji)因上是有研發(fa)的(de)文(wen)化在(zai)里面的(de)，我們堅持要把(ba)技術做(zuo)好。
要(yao)(yao)(yao)把技術(shu)做好，必須要(yao)(yao)(yao)投(tou)入，沒有投(tou)機(ji)取巧(qiao)或者(zhe)快捷的(de)路。其實我不(bu)太相(xiang)信(xin)“彎道超車”，因為很(hen)多事情(qing)是(shi)要(yao)(yao)(yao)長(chang)(chang)時間(jian)的(de)投(tou)入才能(neng)夠(gou)(gou)結(jie)果。尤其科創(chuang)企業需(xu)要(yao)(yao)(yao)長(chang)(chang)期、深層次的(de)積累，不(bu)能(neng)指望短(duan)短(duan)幾年就獲得回(hui)報。所(suo)以我們是(shi)非常看重技術(shu)的(de)公(gong)司，不(bu)論環境(jing)冷暖都(dou)潛心技術(shu)、尊重市場，也(ye)是(shi)因為如此(ci)，在這么(me)多年里，我們能(neng)夠(gou)(gou)堅持往前走，沒有左(zuo)顧右盼(pan)。
我(wo)講一(yi)(yi)個小故事。當年我(wo)們(men)(men)在納斯達克上(shang)市之后，一(yi)(yi)些臺灣公司在PC和(he)服務器各(ge)方(fang)面產業比較(jiao)完整，看到我(wo)們(men)(men)的(de)產品，也(ye)想(xiang)要(yao)去(qu)復制。我(wo)說那我(wo)們(men)(men)也(ye)不怕，我(wo)們(men)(men)用了九年研發，他們(men)(men)要(yao)復制至(zhi)少也(ye)要(yao)花個五、六年，結果一(yi)(yi)兩年之后這些公司就放棄了。所以還(huan)是要(yao)重視長期積累，要(yao)有一(yi)(yi)個堅持(chi)的(de)方(fang)向和(he)信念。
半導體是全球產業，要融入大市場才能夠做到領先
《21世(shi)紀》：當(dang)中國的(de)(de)芯(xin)片設計產(chan)業(ye)剛剛起步，從(cong)技(ji)術到市(shi)場到產(chan)業(ye)政(zheng)策(ce)都非(fei)常(chang)原始時，您(nin)選(xuan)擇(ze)歸國。現在(zai)政(zheng)策(ce)與資本都非(fei)常(chang)成熟，社會對半(ban)導體(ti)支持(chi)力(li)度(du)前所未有，芯(xin)片產(chan)業(ye)環境(jing)如日中天。在(zai)您(nin)看來(lai)，我(wo)國當(dang)前全球半(ban)導體(ti)產(chan)業(ye)發達地(di)區(qu)的(de)(de)差距主(zhu)要在(zai)什么方(fang)面？我(wo)們還有哪些努力(li)的(de)(de)方(fang)向？
楊(yang)崇和(he)：其實這個(ge)問(wen)題我(wo)們(men)一(yi)直以來(lai)(lai)也在(zai)(zai)思考。我(wo)們(men)認為，當前(qian)全球化的趨勢是不(bu)(bu)會改變的。現在(zai)(zai)國內半導體公司可能比較(jiao)熱(re)衷于(yu)國產替代，但(dan)在(zai)(zai)我(wo)們(men)看來(lai)(lai)，半導體是一(yi)個(ge)全球產業，一(yi)定要融(rong)入在(zai)(zai)大市場里面，才(cai)能夠(gou)做到(dao)(dao)領先。其實應當做到(dao)(dao)“你中有我(wo)，我(wo)中有你”，要“雙輪驅動”。國內要能夠(gou)轉(zhuan)得(de)起來(lai)(lai)，同時不(bu)(bu)要忘(wang)了(le)國際化這一(yi)條路。
所(suo)以(yi)作為一家公司，雖然(ran)不可能面(mian)面(mian)俱到，但我(wo)們(men)還是盡量去(qu)做國際(ji)化(hua)的產品，在技術上保(bao)持國際(ji)領先。把自己定位成(cheng)這樣一家公司當(dang)然(ran)不容易，但是在目前的大環境(jing)下，更需(xu)要這樣的公司來保(bao)證我(wo)們(men)的國際(ji)化(hua)之路可以(yi)走得通。
《21世紀》：站在(zai)觀(guan)察者的(de)角度，我們認為您非常低(di)調、堅韌，為中國芯片(pian)設(she)計產業(ye)發展投入了自(zi)己的(de)半生精(jing)力。現在(zai)瀾起科技也(ye)始終強調“專注、創新、跨越”。最后能否請您結合本次安(an)永企業(ye)家獎，談談您是(shi)如(ru)何理(li)解“企業(ye)家精(jing)神”的(de)？
楊崇(chong)和：在我(wo)看來(lai)，企業(ye)家有兩種(zhong)不(bu)同的(de)(de)(de)模式。一(yi)種(zhong)是(shi)選擇(ze)成為自己公(gong)司的(de)(de)(de)主角，就像馬斯克那(nei)樣。不(bu)過這并不(bu)是(shi)唯一(yi)的(de)(de)(de)模式。從我(wo)的(de)(de)(de)個人(ren)(ren)性格和我(wo)們(men)的(de)(de)(de)企業(ye)文化來(lai)看，我(wo)更認可(ke)另一(yi)種(zhong)模式，就是(shi)公(gong)司的(de)(de)(de)領導層要搭(da)建(jian)一(yi)個舞臺，讓(rang)員(yuan)工去表現。我(wo)們(men)是(shi)搭(da)建(jian)舞臺的(de)(de)(de)人(ren)(ren)，是(shi)后臺的(de)(de)(de)支持(chi)者(zhe)，這樣可(ke)能(neng)(neng)更加能(neng)(neng)夠激(ji)勵(li)員(yuan)工的(de)(de)(de)積極(ji)性。
（實習生武佳穎、張晨茜對本文有貢獻）
視頻：肖航、實習生詹(zhan)慧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