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財經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賴鎮桃

“今天(tian)是創造歷(li)史(shi)的(de)一天(tian)，東(dong)(dong)帝汶被正式接納為東(dong)(dong)盟第11個成員國。對東(dong)(dong)帝汶人民(min)來說(shuo)，這不(bu)僅是夢(meng)想的(de)實現，更(geng)是對我們歷(li)程的(de)有力見證。對東(dong)(dong)盟來說(shuo)，這是一項愿景的(de)延續(xu)。”東(dong)(dong)帝汶總理夏(xia)納納·古斯芒(mang)在10月26日(ri)的(de)東(dong)(dong)盟峰會上說(shuo)道。

據央(yang)視新(xin)聞(wen)報(bao)道，第(di)47屆東(dong)(dong)盟(meng)(meng)峰會26日(ri)在(zai)馬(ma)來(lai)西亞吉(ji)隆坡開幕(mu)，東(dong)(dong)帝(di)汶在(zai)東(dong)(dong)盟(meng)(meng)各國(guo)領導人(ren)的(de)共(gong)同(tong)見證下，正式成(cheng)為東(dong)(dong)盟(meng)(meng)第(di)11個成(cheng)員(yuan)國(guo)。這也是東(dong)(dong)盟(meng)(meng)本世紀以來(lai)的(de)首次擴(kuo)容(rong)。

加入東(dong)盟(meng)(meng)的(de)(de)路，東(dong)帝汶(wen)(wen)走了十幾年。古斯芒(mang)當天在簽署《東(dong)帝汶(wen)(wen)加入東(dong)盟(meng)(meng)宣言》時，更是激(ji)動落(luo)淚。作(zuo)為全球最落(luo)后的(de)(de)國(guo)家之(zhi)一，“入群(qun)”有望為這個國(guo)家帶來更大的(de)(de)發展機遇，在貿(mao)易、投資(zi)等領域得到東(dong)盟(meng)(meng)更多的(de)(de)資(zi)源支持。

值得關注的(de)是(shi)，在全球(qiu)貿易保護主義、單邊主義泛起的(de)背景下， 東盟時隔20多年擴容(rong)，也釋(shi)放了(le)非同尋(xun)常的(de)信(xin)號。

（第47屆東盟峰會10月26日在馬來西亞吉隆坡開幕，圖源：新華社）

久違的擴員

在接(jie)納(na)東(dong)帝(di)汶入群之前(qian)，東(dong)盟的上(shang)(shang)一(yi)輪“納(na)新(xin)”，已經要回溯到(dao)上(shang)(shang)世紀。20世紀90年(nian)代中(zhong)后期，越南(nan)（1995年(nian)）、老撾（1997年(nian)）和柬埔(pu)寨（1999年(nian)）先后加入東(dong)盟。

2002年，東(dong)(dong)帝汶(wen)宣(xuan)布(bu)從印尼獨(du)立，成為(wei)亞(ya)洲最年輕(qing)的(de)國家。成立之初，東(dong)(dong)帝汶(wen)的(de)高層便(bian)一(yi)直有著(zhu)加(jia)入東(dong)(dong)盟的(de)夙(su)愿。2011年，東(dong)(dong)帝汶(wen)正(zheng)式(shi)提出加(jia)入東(dong)(dong)盟的(de)申(shen)請，直至2022年，東(dong)(dong)盟才“原(yuan)則上同意其加(jia)入”。

東帝汶(wen)“入群(qun)”艱難，很大程度上還(huan)是源于經濟(ji)發展的滯后。據世界銀行數據，2024年(nian)，東帝汶(wen)的GDP僅為(wei)18.81億美元，已經連續(xu)第(di)二年(nian)出(chu)現萎(wei)縮，人均GDP也(ye)僅有(you)1343美元，被(bei)聯(lian)合(he)國列為(wei)最不發達國家。這片土地擁有(you)約140萬人口，但三分之(zhi)一的居民(min)每日生活(huo)費(fei)不足2美元。

極端的貧(pin)困(kun)背后(hou)，是東帝汶(wen)(wen)嚴重(zhong)的產業結構失衡。這(zhe)里高度依賴油(you)氣收入和(he)外國(guo)援助，非油(you)氣經濟主(zhu)要以傳統服(fu)務業和(he)農業為主(zhu)。因而，在2011年東帝汶(wen)(wen)提(ti)交加入東盟(meng)申請后(hou)，新加坡委婉(wan)地回應稱該國(guo)“尚未準備(bei)好接受東盟(meng)成員國(guo)身份的許多(duo)挑戰和(he)復(fu)雜性”。

暨南大學國際關(guan)系學院華(hua)(hua)僑(qiao)華(hua)(hua)人(ren)研(yan)究院副研(yan)究員(yuan)、印(yin)(yin)度(du)尼西亞研(yan)究中心副主任潘玥告訴(su)21世紀經(jing)濟(ji)報道記者，東(dong)(dong)帝(di)(di)汶的(de)(de)人(ren)均GDP遠低于東(dong)(dong)盟(meng)(meng)平均水平（約5000美(mei)元），難(nan)以在(zai)(zai)(zai)短期內(nei)滿(man)足東(dong)(dong)盟(meng)(meng)經(jing)濟(ji)一(yi)體(ti)化的(de)(de)準入標(biao)準。除了經(jing)濟(ji)差距之外，部分(fen)成員(yuan)國也有地緣政治考量，東(dong)(dong)帝(di)(di)汶與印(yin)(yin)尼的(de)(de)歷史糾(jiu)葛（1975-1999年(nian)被印(yin)(yin)尼占領），使得印(yin)(yin)尼在(zai)(zai)(zai)其入盟(meng)(meng)問題上態度(du)微妙。新加(jia)坡等東(dong)(dong)盟(meng)(meng)發達成員(yuan)在(zai)(zai)(zai)擴員(yuan)節奏上也存(cun)在(zai)(zai)(zai)分(fen)歧。再者，東(dong)(dong)帝(di)(di)汶和東(dong)(dong)盟(meng)(meng)在(zai)(zai)(zai)法律框架、貿易機(ji)制、海關(guan)體(ti)系等方(fang)面的(de)(de)差距，也要大量時(shi)(shi)間去追趕。這些因(yin)素都是制約東(dong)(dong)帝(di)(di)汶歷時(shi)(shi)多年(nian)才加(jia)入東(dong)(dong)盟(meng)(meng)的(de)(de)原因(yin)。

但如今，東(dong)帝汶(wen)(wen)終于“圓(yuan)夢”拿到東(dong)盟(meng)成員國的“身份(fen)證(zheng)”。據央視新聞報道，東(dong)盟(meng)輪值主席、馬(ma)來(lai)西亞總理安瓦(wa)爾(er)·易卜拉欣在《東(dong)帝汶(wen)(wen)加入東(dong)盟(meng)宣言》簽(qian)署儀(yi)式上(shang)指出(chu)，東(dong)帝汶(wen)(wen)的加入完善(shan)了(le)東(dong)盟(meng)大家庭(ting)，也重申了(le)東(dong)盟(meng)成員共(gong)同的命運和深厚的區(qu)域情誼。

時隔多年，東盟終(zhong)于(yu)對東帝汶敞開大門，這種轉變為何發生？

外部國(guo)(guo)(guo)際環境的(de)(de)變(bian)化，或許是一大推手(shou)。復旦(dan)大學(xue)中國(guo)(guo)(guo)與周邊國(guo)(guo)(guo)家關系研究(jiu)中心(xin)主(zhu)任(ren)趙衛(wei)華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ji)者分析，近年來，東盟國(guo)(guo)(guo)際影(ying)響(xiang)力日益提升，尤其如今大國(guo)(guo)(guo)博弈和(he)戰略競爭的(de)(de)加(jia)(jia)劇，客觀上也為東盟提升影(ying)響(xiang)力增加(jia)(jia)了施展的(de)(de)空間。接納東帝汶，也是滿足(zu)東盟進一步提高國(guo)(guo)(guo)際影(ying)響(xiang)力的(de)(de)需求。

“東盟此次(ci)擴員釋(shi)放了幾重信號，一(yi)來在(zai)大國競爭(zheng)加劇(ju)背景(jing)下(xia)，東盟希望通過擴員展(zhan)示中心性與自主性，強化(hua)區域合(he)作機制(zhi)的(de)韌性，二來吸收東帝汶之后，東盟版圖(tu)(tu)基(ji)本和東南(nan)亞(ya)的(de)地(di)理版圖(tu)(tu)實現重合(he)，也釋(shi)放出維護‘東南(nan)亞(ya)團結(jie)’的(de)政治(zhi)象征意義。”潘玥(yue)說道。

協調的難題

東帝汶(wen)作為(wei)東盟最落后的(de)國(guo)家(jia)，長期(qi)受到高(gao)失(shi)業率和糧食匱乏(fa)的(de)困擾(rao)，42%的(de)人(ren)生活在(zai)(zai)貧困線以(yi)下。雖然這里油氣資源豐富，一度有人(ren)認(ren)為(wei)東帝汶(wen)有成為(wei)“下一個文(wen)萊”的(de)潛(qian)力，但是近年油價下滑、東帝汶(wen)油井資源的(de)枯竭，重挫了該國(guo)的(de)政府收入，經濟多元化(hua)迫(po)在(zai)(zai)眉睫。

“加入這個(ge)擁有6.8億人(ren)口的(de)快速(su)增長的(de)地區，為我們(men)的(de)貿(mao)易和投(tou)資帶來了巨大(da)的(de)機會。”東帝汶總理(li)古斯(si)芒(mang)在(zai)東盟峰會上講道(dao)。

在趙衛(wei)華看來(lai)(lai)，東(dong)帝(di)(di)汶(wen)加入(ru)東(dong)盟，對國(guo)家政治地位(wei)和經濟(ji)實(shi)力(li)的(de)(de)提升，都有著實(shi)質性(xing)作用。首要能解(jie)決的(de)(de)便是(shi)發(fa)展過程中資金不足的(de)(de)問題，東(dong)帝(di)(di)汶(wen)正式加入(ru)東(dong)盟后，未來(lai)(lai)或會得(de)到更多成員國(guo)施以援(yuan)助。此(ci)外，東(dong)帝(di)(di)汶(wen)的(de)(de)國(guo)家治理水平遠比不上東(dong)盟的(de)(de)主流國(guo)家，也成為拖累當地經濟(ji)發(fa)展的(de)(de)原因之一。未來(lai)(lai)，東(dong)帝(di)(di)汶(wen)可能會受到來(lai)(lai)自東(dong)盟更明顯的(de)(de)倒逼改革、加快向(xiang)東(dong)盟主流國(guo)家靠攏的(de)(de)壓力(li)。

潘玥認為，東(dong)(dong)(dong)帝汶(wen)加(jia)入東(dong)(dong)(dong)盟最直接的(de)紅(hong)利(li)是(shi)市(shi)場(chang)準入，其(qi)面對的(de)是(shi)一個GDP總量約3.6萬億美元(yuan)的(de)區(qu)域(yu)市(shi)場(chang)，東(dong)(dong)(dong)帝汶(wen)的(de)農產品（咖啡(fei)是(shi)主要出口(kou)商(shang)品）、漁(yu)業(ye)產品、手工藝品可享受東(dong)(dong)(dong)盟自由貿易區(qu)的(de)關(guan)稅(shui)優惠，降低出口(kou)成(cheng)本并擴大(da)銷售(shou)渠(qu)道。其(qi)次，東(dong)(dong)(dong)帝汶(wen)有了東(dong)(dong)(dong)盟成(cheng)員國(guo)身(shen)份，亦有助于吸(xi)引區(qu)域(yu)內外(wai)的(de)外(wai)商(shang)直接投資(zi)，特(te)別是(shi)在基礎設(she)施建設(she)（港(gang)口(kou)、公路、電力(li)）、旅游業(ye)、油氣資(zi)源開(kai)發等(deng)領域(yu)。再者(zhe)，東(dong)(dong)(dong)盟有成(cheng)熟(shu)的(de)“東(dong)(dong)(dong)盟減(jian)貧基金(jin)”“東(dong)(dong)(dong)盟一體(ti)化倡(chang)議”等(deng)機制，意味著潛在的(de)技術與(yu)(yu)能(neng)力(li)轉移，或幫助東(dong)(dong)(dong)帝汶(wen)提升治理能(neng)力(li)、改善(shan)營(ying)商(shang)環境和(he)培養人力(li)資(zi)源。只是(shi)，這些紅(hong)利(li)最后能(neng)否實現，也取(qu)決于東(dong)(dong)(dong)帝汶(wen)自身(shen)的(de)改革決心與(yu)(yu)吸(xi)收能(neng)力(li)。

對于(yu)東(dong)盟來說，吸納東(dong)帝汶這個新成員，一定程(cheng)度上也(ye)具有兩面性。

潘玥(yue)指出，從積極的(de)角(jiao)度(du)看，東帝汶雖然體(ti)量小，GDP僅占東盟(meng)總量的(de)0.08%，但其連接東南(nan)亞與(yu)南(nan)太平洋的(de)戰略位(wei)置、未開發的(de)油氣資(zi)源、年輕的(de)人口結構(gou)（中位(wei)年齡(ling)僅19歲）具有長期潛力。

但成員國之(zhi)(zhi)間明顯(xian)的(de)落(luo)差和分歧，無形之(zhi)(zhi)中(zhong)也為東(dong)(dong)盟的(de)一體化之(zhi)(zhi)路“上難度(du)”。 趙衛華表示，對東(dong)(dong)盟來說，擴容(rong)最(zui)明顯(xian)的(de)利好(hao)，或許還(huan)是(shi)在于提升國際影響力。經(jing)濟(ji)層(ceng)面的(de)利好(hao)，可能還(huan)有待觀察(cha)。東(dong)(dong)帝汶(wen)加(jia)入后(hou)，反而將進(jin)一步拉大東(dong)(dong)盟內(nei)部的(de)差異性，增加(jia)東(dong)(dong)盟內(nei)部治理的(de)成本和經(jing)濟(ji)負擔。

在潘(pan)玥看來，這種(zhong)協調的難題(ti)也并非無解(jie)，東盟應對這一挑戰的路(lu)徑(jing)可(ke)能(neng)是“多速(su)一體化(hua)(hua)”，也即在關稅減(jian)讓、貿易(yi)便利化(hua)(hua)等“硬一體化(hua)(hua)”領域(yu)允許新(xin)成員(yuan)更長(chang)的適應期，在政治安全、文化(hua)(hua)交流等“軟(ruan)合作”領域(yu)加快融合。同(tong)時(shi)，強(qiang)化(hua)(hua)“東盟減(jian)貧基金”等機制，通(tong)過“先富(fu)帶后(hou)富(fu)”縮小發展差(cha)距。

“老朋友”入群，中國或迎新機遇

對中國來說，東帝(di)汶成為東盟第11個成員國也(ye)釋(shi)放了(le)有利的信號。趙衛華(hua)提到，從(cong)上世紀70年(nian)代開始，中國就一直支持東帝(di)汶的獨立(li)事業，和東帝(di)汶建(jian)立(li)了(le)良好的關系。

2002年5月(yue)20日(ri)，東(dong)帝(di)汶宣(xuan)(xuan)告獨(du)立(li)，中(zhong)國于當日(ri)與東(dong)帝(di)汶建立(li)外(wai)交(jiao)關(guan)(guan)系(xi)。2023年9月(yue)，兩國宣(xuan)(xuan)布將中(zhong)國與東(dong)帝(di)汶關(guan)(guan)系(xi)提升為全面戰略伙伴(ban)關(guan)(guan)系(xi)。2024年7月(yue)，雙(shuang)方就共(gong)(gong)建中(zhong)國東(dong)帝(di)汶命運(yun)共(gong)(gong)同(tong)體大方向達成共(gong)(gong)識(shi)。

在東(dong)盟(meng)(meng)峰(feng)會(hui)會(hui)后(hou)，東(dong)帝汶總理(li)接受媒體采訪時也表示(shi)，“我(wo)們與中(zhong)(zhong)國一直保(bao)持(chi)良好關系。東(dong)盟(meng)(meng)峰(feng)會(hui)結(jie)束后(hou)，我(wo)們將繼續參加東(dong)盟(meng)(meng)—中(zhong)(zhong)國峰(feng)會(hui)，進一步深化(hua)與中(zhong)(zhong)國的合作。”

這些年(nian)，中(zhong)國始終支持東(dong)帝汶(wen)的(de)建設發展，從(cong)醫(yi)療(liao)、基礎設施建設和農業(ye)等多個領(ling)域向東(dong)帝汶(wen)提供各類(lei)援助。

由中國企業(ye)承(cheng)建并且(qie)完工交付的”一網“(東(dong)帝汶(wen)國家(jia)電(dian)網)”一路“(蘇艾(ai)高速公路)”一港“(蒂壩港)，已成為東(dong)帝汶(wen)基礎設施的標(biao)志性項目。農業(ye)方面，中國已連續多年成為東(dong)帝汶(wen)主要貿(mao)易伙伴，咖啡、水稻等種植技術(shu)援助(zhu)，正切實改善東(dong)帝汶(wen)民眾的生活。

隨著東(dong)帝(di)汶正式“入(ru)群(qun)”，成為經濟(ji)更有活力(li)、基礎設(she)施更完善(shan)的“潛(qian)力(li)之(zhi)星”，中國—東(dong)帝(di)汶的合作或(huo)迎(ying)來更廣(guang)闊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