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鄭植文

北(bei)京時間10月23日，特斯拉(la)交(jiao)出了(le)一份(fen)充滿矛(mao)盾的三(san)季(ji)度成(cheng)績單。公司第三(san)季(ji)度總(zong)收入同比增(zeng)長12%，達到(dao)281億(yi)美(mei)元，創(chuang)下歷史新高(gao)，自由現金流也(ye)達到(dao)40億(yi)美(mei)元。然而(er)，在這份(fen)光鮮的營收數據背后，特斯拉(la)該季(ji)度凈利潤僅為13.7億(yi)美(mei)元，同比大跌37%；運營利潤率僅 5.8%，創(chuang)下近五年來最低(di)水平。

報告期內，特(te)斯拉全球(qiu)汽車(che)交付(fu)量達到49.7萬(wan)輛，雖(sui)創下歷史(shi)紀錄(lu)，但增長速度已明顯放緩。

與此(ci)同時，特(te)斯拉儲能業務(wu)異軍突(tu)起，裝(zhuang)機量達到12.5吉(ji)瓦時，同比(bi)增長44%，成為財報中的一大亮點。

特(te)斯(si)拉CEO馬(ma)斯(si)克在本(ben)次財報電(dian)話會議(yi)上鮮少談論汽車業務(wu)，而是極力將(jiang)投(tou)資(zi)者的(de)注意力引向未來：“特(te)斯(si)拉具備現實世界人(ren)工(gong)智(zhi)能(neng)所(suo)需的(de)全部要素：人(ren)工(gong)智(zhi)能(neng)能(neng)力、卓(zhuo)越的(de)機電(dian)工(gong)程能(neng)力，以及(ji)規模化生產的(de)能(neng)力。”

顯然(ran)，特斯拉不再(zai)滿足于(yu)只(zhi)做一家汽車公(gong)司的野(ye)心，All in AI才是特斯拉的終極目標。

但似乎市場并不買單，財報公布后，特斯拉盤后股價(jia)下跌超3%。

增長動能轉換進行時

特斯拉第(di)三(san)季度財報呈現出(chu)復雜的多面性。在(zai)營收創下281億美元歷(li)史新高(gao)的同時，特斯拉的發展動能正在(zai)發生(sheng)質變。

汽車業務仍是主力(li)但增(zeng)(zeng)長明顯(xian)(xian)放緩。三季度特(te)斯拉全(quan)球交付量達49.7萬(wan)輛，同比增(zeng)(zeng)長7.4%，但這一增(zeng)(zeng)速遠低(di)于往年水平。更值(zhi)得關注的是，特(te)斯拉該季度產量僅為(wei)44.7萬(wan)輛，明顯(xian)(xian)低(di)于交付量，庫(ku)存正在出清。

在(zai)(zai)汽車業務方面，區域市場表(biao)現分化明(ming)顯(xian)，“西方不(bu)亮(liang)東方亮(liang)”的(de)趨(qu)勢依(yi)然(ran)在(zai)(zai)持(chi)續。數據顯(xian)示，中國(guo)市場復蘇強勁，第(di)三(san)季度(du)銷量(liang)近(jin)17萬(wan)(wan)輛，環比(bi)增(zeng)長31%，其(qi)中上海超級工(gong)廠(chang)作為特斯拉全(quan)(quan)球(qiu)出口中心的(de)地位進一(yi)步鞏固，9月單月交付(fu)量(liang)超過9萬(wan)(wan)輛，中國(guo)市場銷量(liang)超7.1萬(wan)(wan)輛，環比(bi)增(zeng)長25%。除(chu)此之外，韓國(guo)現已成為僅次于美(mei)國(guo)和中國(guo)大(da)陸的(de)特斯拉全(quan)(quan)球(qiu)第(di)三(san)大(da)市場。

同(tong)期，特(te)斯拉在全球新(xin)建3500多根超級充(chong)電樁，同(tong)比增長18%。9月，特(te)斯拉推出首批V4超級充(chong)電機柜，其功(gong)率密度是V3的3倍，將充(chong)電功(gong)率提升至(zhi)500千瓦。

得益于(yu)人工(gong)智能(neng)產業(ye)(ye)的(de)發展(zhan)，特斯拉(la)三季度的(de)能(neng)源業(ye)(ye)務(wu)呈現爆發式(shi)增長(chang)。儲能(neng)產品裝機量12.5吉(ji)瓦時，毛(mao)利以11億美元創(chuang)下新(xin)紀錄，這意味(wei)著(zhu)能(neng)源業(ye)(ye)務(wu)正成為特斯拉(la)新(xin)的(de)增長(chang)支柱。

上海儲能(neng)超級工(gong)廠產能(neng)持(chi)續爬坡(po)，新(xin)一代工(gong)業儲能(neng)產品Megablock的發布，以及第四代Megapack正在規(gui)劃中，這(zhe)些都顯示出特斯拉在能(neng)源領域的長(chang)遠布局(ju)。

光環之下的隱憂

在(zai)(zai)“銷量創(chuang)紀錄”的亮(liang)眼數據之下，卻隱藏著一個日益(yi)明顯的事實——特(te)斯拉正在(zai)(zai)以(yi)犧牲利潤率(lv)換取(qu)增長。

今年第(di)三季度，特斯拉的交(jiao)付量突(tu)破 49.7 萬(wan)輛，創下公司歷史新高；營收(shou)達(da)到 281 億美元，同(tong)比增長約 12%。

但與(yu)此同時，凈利潤(run)卻銳減至 13.7億(yi)美元，同比下(xia)滑超過(guo)37%，營業(ye)利潤(run)率也(ye)從(cong)去(qu)年的超10%跌至 5.8%。

換句話說，特(te)斯拉賣得更多了，但賺得更少(shao)了。

本季度，特(te)斯拉在(zai)(zai)美國市場實(shi)現(xian)了強勁的季度交(jiao)(jiao)付增長(chang)，主要得益于美國聯邦電動(dong)車稅收抵免7,500美元(yuan)政策即將到期，這一(yi)補貼紅利推(tui)動(dong)了特(te)斯拉在(zai)(zai)美銷量(liang)的“短暫繁榮”。大量(liang)消費者為了在(zai)(zai) 9 月底(di)前(qian)享受(shou)補貼而提前(qian)下單，形成(cheng)一(yi)波(bo)“搶購潮”，直(zhi)接推(tui)動(dong) Q3 交(jiao)(jiao)付暴漲。

然而(er)，這(zhe)(zhe)種增長并非來(lai)自真實的(de)(de)新增需求，而(er)是(shi)典型的(de)(de)政策透支效應(ying)：在補(bu)貼退(tui)坡后，特斯拉(la)Q4的(de)(de)銷(xiao)量很可(ke)能出現(xian)回落。特斯拉(la)也(ye)在財(cai)報(bao)中(zhong)承認，北美市場(chang)的(de)(de)增長“部分源于補(bu)貼時效性(xing)因素”，這(zhe)(zhe)意味著Q3的(de)(de)增長可(ke)能并不具(ju)備持續(xu)性(xing)。

此外，特斯拉在(zai)全球范圍(wei)內(nei)多次調低售價，以維持競(jing)爭力。雖然(ran)成功(gong)擴大了市場份額，卻進一(yi)步壓縮了毛利(li)空間。

過去特斯拉(la)的(de)一大利潤來(lai)源如今也正在萎縮——第三季度，特斯拉(la)汽(qi)車(che)業(ye)務(wu)監管積(ji)分收入降至4.17億美元，同(tong)比下(xia)降44%，與(yu)此同(tong)時，公(gong)司(si)運營費用同(tong)比增幅約50%，高昂的(de)AI研發投入正對短(duan)期盈利能力(li)形成壓力(li)。

從財務表現來看，特(te)斯(si)拉的(de)“量增利(li)減”已(yi)經(jing)成(cheng)為結構性問題。利(li)潤率下滑的(de)背后(hou)，是一(yi)連串宏觀與(yu)行業壓力的(de)疊(die)加：關稅(shui)與(yu)原材料(liao)成(cheng)本上升，特(te)斯(si)拉估算(suan)單季度額外成(cheng)本約 4 億美元；供(gong)應鏈復雜度增加，跨區域(yu)零部件運輸成(cheng)本激增；價(jia)格戰消耗利(li)潤，全球(qiu)電動車市場競爭(zheng)愈演愈烈，特(te)斯(si)拉不得不多次降價(jia)。

在(zai)這樣的(de)環境中，“賣得(de)多(duo)未(wei)必代(dai)表健康增(zeng)長(chang)”，這對(dui)所(suo)有(you)電動車廠商(shang)都是(shi)一面鏡(jing)子。

過(guo)去，特斯拉幾乎(hu)代表了電動(dong)(dong)車行業的(de)未來。但(dan)隨(sui)著價格戰的(de)深(shen)化，曾經主動(dong)(dong)挑(tiao)起價格戰的(de)特斯拉也需要被動(dong)(dong)品嘗“惡果”。

尤(you)其在中國市場，特(te)斯拉面(mian)臨著比亞(ya)迪、理想、蔚(yu)來等(deng)本土品牌的強(qiang)勢競(jing)爭，這(zhe)些自主品牌在產品迭代(dai)速度和(he)本地化服務(wu)方(fang)面(mian)展(zhan)現出越來越強(qiang)的競(jing)爭力，在海外市場也(ye)展(zhan)露野心，性(xing)價比優勢明顯。

在(zai)歐洲(zhou)市(shi)場，傳統車企如大(da)眾、寶馬在(zai)電動化轉(zhuan)型上持續加(jia)碼，政(zheng)策激勵推(tui)動本土化生產(chan)，對特斯拉(la)的市(shi)場份額形成(cheng)挑戰。

在美國(guo)本(ben)土市場，通用、福特、Rivian等汽車(che)廠商(shang)發力電(dian)動皮卡與 SUV，瓜分特斯拉(la)市場份額。

特(te)斯拉依然強大，但不再無敵。

特斯拉的新故事

面(mian)對重重挑戰，特(te)斯拉堅定地(di)選擇了一(yi)條極具馬斯克特(te)色的(de)突圍之路——全面(mian)轉向人工智能。

在(zai)財報(bao)電話會議上，馬斯克(ke)不再(zai)花時(shi)間討論傳統的汽車(che)業務，而是將絕大(da)部分精(jing)力投入到AI、Robotaxi和人形機器人的故事中。第三季度(du)特斯拉開始推(tui)送智能(neng)輔助(zhu)駕駛V14，并擴(kuo)大(da)了Robotaxi無人駕駛網約車(che)服務的運營范圍、時(shi)間和車(che)隊規(gui)模。

在芯(xin)片(pian)與算力(li)方(fang)面，特斯拉(la)與三星達成合作，在美國生產(chan)用于(yu)人工(gong)智能(neng)(neng)推理和訓(xun)練的芯(xin)片(pian)，并進一步擴展人工(gong)智能(neng)(neng)訓(xun)練算力(li)，使Cortex集(ji)群總算力(li)達到81,000顆(ke)H100的等(deng)效算力(li)。

他多次明確(que)表示(shi)，特斯(si)拉未來絕(jue)大(da)部(bu)分價(jia)值(zhi)將(jiang)來自AI和(he)機器人(ren)業務，而非汽車制造(zao)。這種(zhong)敘事方式(shi)的變化絕(jue)非偶然，而是特斯(si)拉有意引導市場和(he)投資者重新評(ping)估公司價(jia)值(zhi)的戰略舉措。

馬斯克表示：“自動駕(jia)(jia)駛的大規模(mo)推進和無人(ren)駕(jia)(jia)駛網(wang)約(yue)車的發展，將從根本(ben)上(shang)改變交通運(yun)輸的本(ben)質。人(ren)形機器人(ren)和自動駕(jia)(jia)駛技術(shu)能夠幫助創(chuang)造(zao)一(yi)個(ge)沒有貧(pin)困的世界(jie)，社會將邁向可持續富足。”

自Robotaxi無(wu)人駕(jia)駛(shi)(shi)網約車業務在(zai)奧斯(si)(si)汀首發以來，特斯(si)(si)拉已三次擴大(da)運(yun)營(ying)范圍，并預(yu)計年底(di)前將(jiang)在(zai)內(nei)華達州(zhou)(zhou)、佛羅里(li)達州(zhou)(zhou)和亞利(li)桑那州(zhou)(zhou)開展運(yun)營(ying)。目前Robotaxi在(zai)奧斯(si)(si)汀累(lei)計里(li)程超(chao)(chao)過(guo)25萬英(ying)里(li)（40萬公里(li)），在(zai)加(jia)州(zhou)(zhou)灣(wan)區累(lei)計里(li)程超(chao)(chao)過(guo)100萬英(ying)里(li)（160萬公里(li)）。未來數月內(nei)，Robotaxi有望取消安全駕(jia)駛(shi)(shi)員(yuan)。

與之前(qian)激(ji)進的(de)擴(kuo)張計(ji)劃相(xiang)比(bi)，特斯拉對Robotaxi的(de)部(bu)署(shu)展現出更加務實的(de)態度。特斯拉計(ji)劃在(zai)2025年底前(qian)在(zai)8-10個市區開展無人(ren)駕(jia)駛出租車運營，這一目標較此前(qian)覆蓋50%美(mei)國人(ren)口的(de)計(ji)劃明顯收(shou)窄。

特斯拉正(zheng)在(zai)多措并舉(ju)推進FSD技(ji)術的商業化進程。目(mu)前Robotaxi iOS應(ying)用(yong)已(yi)面向美(mei)國和加拿大用(yong)戶開放，任何人均可(ke)下(xia)載并加入(ru)候補(bu)名單，為大規模商業化做(zuo)準備。

2025年10月，特(te)斯(si)拉(la)在北美開始推送特(te)斯(si)拉(la)智(zhi)能(neng)(neng)輔助(zhu)駕駛V14，將(jiang)特(te)斯(si)拉(la)Robotaxi無人(ren)駕駛網(wang)約車(che)FSD模型的主要功(gong)能(neng)(neng)推送給消(xiao)費(fei)者，同時(shi)提升了(le)多(duo)種復雜場景的處理(li)能(neng)(neng)力(li)(li)，如(ru)避開路面障礙物(wu)、為緊(jin)急(ji)車(che)輛讓行(xing)，以(yi)及新增(zeng)抵達目的地時(shi)的停車(che)點(dian)位選擇功(gong)能(neng)(neng)，V14年內將(jiang)為車(che)輛新增(zeng)推理(li)能(neng)(neng)力(li)(li)。

不過，盡管馬斯(si)克(ke)大力推崇FSD技術，但截至三季度，全(quan)球僅有(you)12%的特(te)斯(si)拉用(yong)(yong)戶為智能(neng)輔助(zhu)駕駛(shi)付費，表明市(shi)場對該技術的成(cheng)熟度和實(shi)用(yong)(yong)性仍存疑慮。

此外(wai)，特(te)斯(si)拉全(quan)力押注人形機器(qi)人。馬斯(si)克認為，人形機器(qi)人是特(te)斯(si)拉未來的核心價值(zhi)所在。他預計(ji)未來特(te)斯(si)拉80%的價值(zhi)可能來自(zi)Optimus。

特斯拉(la)正在安裝人(ren)形機器(qi)(qi)人(ren)生產線(xian)，最高年(nian)產能100萬臺。但人(ren)形機器(qi)(qi)人(ren)的量產時間表已推遲(chi)至2026年(nian)底，馬斯克特別指出(chu)，制造出(chu)功(gong)能強(qiang)大且能大規模量產的機械(xie)手是(shi)“對供(gong)應(ying)鏈(lian)(lian)的巨大考驗”。目前(qian)人(ren)形機器(qi)(qi)人(ren)行業尚沒有成熟(shu)的供(gong)應(ying)鏈(lian)(lian)體系(xi)，特斯拉(la)稱其必(bi)須實現高度(du)垂直整合，深度(du)介(jie)入到供(gong)應(ying)鏈(lian)(lian)生產中。

馬斯克稱(cheng)，特(te)斯拉(la)在人(ren)(ren)形機(ji)(ji)器(qi)人(ren)(ren)制造領(ling)域(yu)具備的獨特(te)優(you)勢之處——能(neng)(neng)同時滿足(zu)規模(mo)化生產(chan)、現實世界的人(ren)(ren)工(gong)(gong)智能(neng)(neng)以及真正靈活的手(shou)部操(cao)作(zuo)這(zhe)三大關鍵要(yao)素。“將(jiang)來擁有(you)靈巧雙手(shou)的特(te)斯拉(la)人(ren)(ren)形機(ji)(ji)器(qi)人(ren)(ren)有(you)望(wang)成為一位非凡的外科醫生，讓更多人(ren)(ren)都能(neng)(neng)獲得卓越的外科醫療服務。人(ren)(ren)形機(ji)(ji)器(qi)人(ren)(ren)能(neng)(neng)實現5倍于人(ren)(ren)類的工(gong)(gong)作(zuo)效率，甚至無需(xu)充電，能(neng)(neng)保持(chi)有(you)線插電狀(zhuang)態持(chi)續(xu)工(gong)(gong)作(zuo)。”

“特(te)斯(si)拉(la)正(zheng)處于戰略轉(zhuan)(zhuan)型的關(guan)鍵(jian)時刻(ke)。”正(zheng)如馬斯(si)克(ke)所言，在2025年的電動汽(qi)車市場中，特(te)斯(si)拉(la)依然是旗幟，但(dan)已不再是孤峰。這家(jia)公(gong)司正(zheng)處于從“高利潤汽(qi)車制造商”向“世界(jie)AI公(gong)司”的關(guan)鍵(jian)轉(zhuan)(zhuan)折點。

而馬斯(si)(si)克的AI夢想正在接受現實世界的檢(jian)驗(yan)。特斯(si)(si)拉在AI領域的巨額投入能(neng)否(fou)轉化為持續的商業價值，將決定特斯(si)(si)拉的市場估值能(neng)否(fou)持續上揚。

在現實(shi)與夢想之間，特(te)斯拉需要證明(ming)自己能(neng)夠找到平衡(heng)短(duan)期盈利能(neng)力與長期戰略(lve)投(tou)入的支點(d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