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唐婧 北京報道

近兩日(ri)，國(guo)際清算銀(yin)行(xing)、香港金融(rong)管理局和中(zhong)國(guo)人(ren)民銀(yin)行(xing)接連官(guan)宣，多邊(bian)央行(xing)數(shu)字貨幣橋項目進入最小(xiao)可行(xing)化產品（MVP）階段。

一直以來，傳統跨境支付存在成本高、效率低、透明度低和覆蓋不足等挑戰。2021年2月，中國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于會同香港金管局、泰國央行、阿聯酋央行聯合發起多邊央行數字貨幣橋（下稱“貨幣橋”）項目，在國際清算銀行（香港）創新中心的支持和協調下共同探索央行數字貨幣在跨境支付中的應用。據(ju)悉，上述(shu)司法(fa)管轄區(qu)內的貨幣橋參與機(ji)構目前(qian)已經可結合實際按照(zhao)相應程(cheng)序有序開展(zhan)真實交易。

中國(guo)央(yang)行表示，貨(huo)幣橋項目致力于(yu)打(da)造以央(yang)行數(shu)字貨(huo)幣為核心的(de)(de)高(gao)效率、低成本(ben)、高(gao)可擴展性且(qie)符合(he)監(jian)管要求的(de)(de)跨境(jing)支(zhi)付解決(jue)方案，通過(guo)覆蓋不同司法轄區(qu)和貨(huo)幣，探索分布式賬本(ben)技術和央(yang)行數(shu)字貨(huo)幣在(zai)跨境(jing)支(zhi)付中的(de)(de)應用，實現更快速、成本(ben)更低和更安全(quan)的(de)(de)跨境(jing)支(zhi)付和結算。

最小可行(xing)化(hua)產(chan)品(pin)(pin)（MVP）是指產(chan)品(pin)(pin)的(de)(de)基本版本提供足夠(gou)的(de)(de)功(gong)能，供早期用(yong)(yong)戶使用(yong)(yong)，旨在讓開發者于(yu)產(chan)品(pin)(pin)正式投產(chan)前，持(chi)續收集回饋以不斷提升(sheng)產(chan)品(pin)(pin)功(gong)能。香港金管局表示，上述(shu)四個(ge)地區參與項目(mu)的(de)(de)商業銀(yin)行(xing)已透過MVP平臺(tai)進(jin)(jin)行(xing)真實交易，為正式推出MVP做(zuo)好準備。隨著項目(mu)進(jin)(jin)入MVP階段，項目(mu)團隊將(jiang)繼續優化(hua)平臺(tai)各個(ge)范疇(chou)，并進(jin)(jin)一(yi)步擴(kuo)大(da)公營和私(si)營機構(gou)的(de)(de)參與度。

“貨幣(bi)橋(qiao)(qiao)與(yu)現行(xing)跨(kua)(kua)境(jing)支(zhi)付(fu)體系最大(da)的(de)不同在于，現行(xing)跨(kua)(kua)境(jing)支(zhi)付(fu)體系需要經過一家或多家代理行(xing)，支(zhi)付(fu)鏈路長(chang)、費(fei)用(yong)高，而在貨幣(bi)橋(qiao)(qiao)中，商業銀行(xing)可在無損合規的(de)情(qing)況下大(da)幅提(ti)升交易(yi)效率，還能有效降(jiang)低跨(kua)(kua)境(jing)支(zhi)付(fu)成本，根據(ju)貨幣(bi)橋(qiao)(qiao)真實交易(yi)的(de)經驗，交易(yi)成本可以降(jiang)低至少50%。”中國人民(min)銀行(xing)數字貨幣(bi)研(yan)究所所長(chang)穆長(chang)春曾在2023年11月29日舉行(xing)的(de)中國（深圳）金融科(ke)技大(da)會(hui)上表示(shi)。

記者還獲悉，除了上述四個地區的中央銀行以外，沙特中央銀行已經成為全面參與貨幣橋項目的成員。有分析認為，這可能是全球石油貿易朝著減少美元結算邁出的又一步。截至(zhi)目前，貨幣橋(qiao)項目還有超過26個觀(guan)察成員，包括亞洲基礎設(she)施投資銀行(xing)(xing)、韓國銀行(xing)(xing)、法國銀行(xing)(xing)、馬來西(xi)亞中(zhong)央銀行(xing)(xing)、國際(ji)貨幣基金(jin)組織等。

歡迎更多參與者加入

國際清算銀行披露，貨幣橋項目已經發展到了最小可行化產品（MVP）階段，并正在擴大全球影響力。該項目搭建了一個由中央銀行和商業銀行共享的多邊央行數字貨幣平臺，該平臺基于分布式賬本技術，旨在實現即時的跨境支付和結算，并歡迎更多的中央銀行和商業銀行通過貨幣橋 MVP法律框架加入該平臺，并在其上進行真實交易。根據國際清算銀行公布的路線圖，貨幣橋項目從試點階段轉向MVP階段之后，下一步將正式投入運作，逐步為商業化鋪平道路。

記者(zhe)留意(yi)到(dao)，今年1月(yue)末(mo)，在阿聯酋央行(xing)成(cheng)立五(wu)十周年慶典(dian)上，阿聯酋央行(xing)通過(guo)貨幣橋項(xiang)目直接與(yu)中(zhong)國(guo)銀(yin)行(xing)進行(xing)首筆(bi)“數(shu)字(zi)(zi)迪拉姆”跨(kua)境支(zhi)(zhi)付交易(yi)，總額5000萬迪拉姆。本次交易(yi)是(shi)中(zhong)阿之間首筆(bi)數(shu)字(zi)(zi)迪拉姆跨(kua)境支(zhi)(zhi)付交易(yi)，標志(zhi)著貨幣橋平臺建設迎來新進展。而早(zao)在2022年9月(yue)，工農中(zhong)建交五(wu)大行(xing)宣布，作為(wei)(wei)全(quan)球20家參與(yu)多邊央行(xing)數(shu)字(zi)(zi)貨幣橋試點的(de)商業(ye)銀(yin)行(xing)的(de)一部分(fen)，已成(cheng)功(gong)為(wei)(wei)其客戶完成(cheng)以跨(kua)境貿易(yi)為(wei)(wei)主(zhu)的(de)多場景(jing)支(zhi)(zhi)付結算業(ye)務。當時的(de)交易(yi)情況顯示，貨幣橋平臺處理一筆(bi)支(zhi)(zhi)付業(ye)務最(zui)快可于7秒內(nei)完成(cheng)。

中(zhong)國央行(xing)(xing)表示，2022年，貨(huo)幣(bi)橋(qiao)項(xiang)目成功完(wan)成了(le)(le)基于四種央行(xing)(xing)數字貨(huo)幣(bi)的(de)首次真(zhen)實(shi)(shi)交易(yi)(yi)試點(dian)，開(kai)(kai)始探索進入MVP階段。為實(shi)(shi)現這(zhe)一目標，參與(yu)方開(kai)(kai)展(zhan)了(le)(le)一系(xi)列工作，包括各參與(yu)方區塊鏈(lian)節點(dian)本(ben)地(di)部(bu)署(shu)，商業銀行(xing)(xing)開(kai)(kai)展(zhan)真(zhen)實(shi)(shi)交易(yi)(yi)試點(dian)，貨(huo)幣(bi)橋(qiao)項(xiang)目指導(dao)委員會(hui)對MVP階段的(de)平臺治理架構、法律框架、業務規則進行(xing)(xing)規定等。下一步，貨(huo)幣(bi)橋(qiao)項(xiang)目也將(jiang)歡迎更多貨(huo)幣(bi)當局、商業銀行(xing)(xing)及企業實(shi)(shi)體(ti)的(de)參與(yu)。

香港金(jin)管局總裁余偉(wei)文也在新聞稿中表示，誠(cheng)邀其(qi)他央(yang)行同儕，無論是作為使用者(zhe)親身(shen)體(ti)驗(yan)貨(huo)幣橋項目帶來的(de)好處，抑(yi)或作為共同開發(fa)者(zhe)促進跨(kua)境(jing)支付發(fa)展(zhan)，一同踏(ta)上這(zhe)段旅(lv)程。

大幅縮短跨境支付鏈路

國際清算銀行介紹(shao)，除了(le)改善傳統跨境支付成(cheng)本(ben)高、效(xiao)率(lv)低(di)、操作復雜(za)等(deng)問題，貨(huo)幣橋項(xiang)目還(huan)有利于(yu)解決金融包容性問題，特別是在代理銀行業務萎縮的(de)地(di)區。貨(huo)幣橋項(xiang)目通過將(jiang)不同(tong)地(di)區的(de)央(yang)行數字貨(huo)幣連接到一個(ge)共同(tong)的(de)技術基礎設施中(zhong)，使跨境支付變得更加迅捷、成(cheng)本(ben)更低(di)且讓更多人能夠(gou)使用。

知名(ming)經濟(ji)學家孫明春曾撰文(wen)稱，在(zai)傳(chuan)統的(de)(de)跨(kua)境(jing)支付(fu)模式中，銀行(xing)之間(jian)進(jin)行(xing)跨(kua)境(jing)資金(jin)轉移，主要(yao)通過(guo)(guo)代(dai)理行(xing)模式進(jin)行(xing)。付(fu)款行(xing)往往需要(yao)通過(guo)(guo)與最(zui)終收款行(xing)存在(zai)賬戶(hu)行(xing)關系的(de)(de)代(dai)理行(xing)完成資金(jin)轉移。很(hen)多(duo)情況下， 該過(guo)(guo)程中涉及(ji)的(de)(de)代(dai)理行(xing)可能不止一家，資金(jin)要(yao)經過(guo)(guo)多(duo)次轉移才能到(dao)達最(zui)終收款方。

孫明(ming)春(chun)指(zhi)出，相(xiang)(xiang)比(bi)于傳統跨境支付，得益(yi)于分布(bu)式賬本技術(shu)的使用(yong)，多(duo)邊央行數字貨幣平臺上的銀行可(ke)在無需互相(xiang)(xiang)開(kai)戶也(ye)無需共同在第三方機構開(kai)戶的情況下進行“點對點”支付，且(qie)可(ke)實現“支付即結(jie)算”，整個過程近乎實時完成，大大提升了(le)支付結(jie)算的效率。

2023年10月12日(ri)，國家外匯管理(li)局(ju)原副局(ju)長陸磊在2023中國（北京）數(shu)字金融論壇上表示，以往基于(yu)雙邊代理(li)行模式的跨境(jing)支(zhi)(zhi)付，存在效率(lv)仍然不夠高(gao)、費用(yong)成本偏高(gao)、不透明(ming)和覆蓋不足(zu)等問題。依托央行數(shu)字貨幣構(gou)建扁平化的跨境(jing)支(zhi)(zhi)付網(wang)絡，可以實現支(zhi)(zhi)付的安全、便捷和普惠。

上海(hai)金(jin)融(rong)與發展實驗(yan)室前(qian)沿(yan)金(jin)融(rong)研究(jiu)中(zhong)心(xin)主任、萬(wan)向區塊鏈首席經濟學(xue)家鄒傳偉告訴(su)記者，目前(qian)的(de)(de)(de)跨境(jing)支付(fu)系(xi)統可以(yi)概括為(wei)“代理(li)(li)銀(yin)行模式+SWIFT報(bao)文(wen)系(xi)統”。SWIFT報(bao)文(wen)系(xi)統處理(li)(li)的(de)(de)(de)是跨境(jing)支付(fu)中(zhong)的(de)(de)(de)信息流；資(zi)金(jin)流通過代理(li)(li)銀(yin)行的(de)(de)(de)賬戶體(ti)系(xi)，主要使用商業銀(yin)行存款貨幣。大量資(zi)金(jin)沉淀在代理(li)(li)銀(yin)行賬戶體(ti)系(xi)中(zhong)，構成跨境(jing)支付(fu)成本最大的(de)(de)(de)來源之一。

在代理銀行模式中，支付(fu)鏈路長，透明度不高，資(zi)金流通的(de)(de)(de)每一個環節都(dou)要(yao)經過(guo)KYC（“了解你的(de)(de)(de)客戶”）、AML（反洗錢(qian)）和CFT（反恐怖融資(zi)）等合規(gui)審(shen)查。這些都(dou)會提高跨(kua)境支付(fu)的(de)(de)(de)成本(ben)，降低跨(kua)境支付(fu)的(de)(de)(de)效率。 

鄒傳偉介紹，“批發型央行數字貨幣+多邊央行數字貨幣橋”是G20自2020年以來改進跨境支付工作中產生的很受認可的方案，代表著一種不同于“代理銀行模式+SWIFT報文系統”的跨境支付范式。該方案理論上可以(yi)不(bu)依靠SWIFT或其他報文處理系統，能縮短交(jiao)易鏈路，提高跨境支付速度，并降低跨境支付成(cheng)本。

什么(me)是(shi)批發型(xing)央(yang)(yang)行(xing)數(shu)字(zi)貨(huo)幣？據悉，國際清算(suan)銀行(xing)將央(yang)(yang)行(xing)數(shu)字(zi)貨(huo)幣劃(hua)分(fen)為(wei)零售型(xing)和批發型(xing)兩類。零售型(xing)央(yang)(yang)行(xing)數(shu)字(zi)貨(huo)幣面向所有居民(min)及公司(si)發行(xing)，主(zhu)(zhu)要應用場(chang)(chang)景(jing)為(wei)小(xiao)額零售交(jiao)(jiao)易；批發型(xing)央(yang)(yang)行(xing)數(shu)字(zi)貨(huo)幣主(zhu)(zhu)要面向大型(xing)金融機構發行(xing)，主(zhu)(zhu)要應用場(chang)(chang)景(jing)為(wei)大額交(jiao)(jiao)易結算(suan)。

鄒傳偉表示，目前“批發型央(yang)行數(shu)字貨幣+多邊(bian)央(yang)行數(shu)字貨幣橋”還(huan)處于試驗和(he)研究(jiu)階段，如果正(zheng)式投入使用，將(jiang)對全(quan)球跨(kua)(kua)境(jing)支(zhi)付格局產生(sheng)重(zhong)大影響。他(ta)還(huan)預(yu)計(ji)，到2040年，該方案將(jiang)在跨(kua)(kua)境(jing)支(zhi)付交(jiao)易量中(zhong)占有(you)至少(shao)25%的市場份額，跨(kua)(kua)境(jing)支(zhi)付系統(tong)將(jiang)經歷范式轉變(bian)，在成本、速度、可及性和(he)透明(ming)度等維(wei)度上都將(jiang)有(you)顯著提升(sheng)。

增強多邊互信、便利跨境監管

貨(huo)幣橋項(xiang)目致(zhi)力(li)于在國際(ji)組織(zhi)和貨(huo)幣當局合作框架下(xia)，解決跨(kua)(kua)境(jing)支(zhi)付的業(ye)務痛點，探索分布式(shi)賬本技術和央行數字貨(huo)幣在跨(kua)(kua)境(jing)支(zhi)付中的應用，并通過創新的治理架構(gou)、業(ye)務安排(pai)、共(gong)識算法和技術升(sheng)級，實現不同司法轄區的本地化運行，增強多(duo)邊互信(xin)、便利(li)跨(kua)(kua)境(jing)監管。

今年4月(yue)，中(zhong)國人民(min)(min)銀行數字貨(huo)幣(bi)研究所在(zai)(zai)《金(jin)融(rong)電(dian)子(zi)化(hua)》雜志上撰文表示，為(wei)提升跨(kua)司法管轄的(de)(de)(de)合(he)作(zuo)互信，解決制約(yue)跨(kua)境業務發展(zhan)的(de)(de)(de)深層次問題，人民(min)(min)銀行在(zai)(zai)項目(mu)伊始便提出了“無(wu)損、合(he)規、互通”原(yuan)則，作(zuo)為(wei)開展(zhan)跨(kua)境試點項目(mu)的(de)(de)(de)前提條(tiao)件(jian)。目(mu)前，國際清算(suan)銀行（香港）創新中(zhong)心將其作(zuo)為(wei)貨(huo)幣(bi)橋(qiao)項目(mu)的(de)(de)(de)指導原(yuan)則。

無損原則方面，央行數(shu)字(zi)貨(huo)幣(bi)應促進(jin)國(guo)際貨(huo)幣(bi)體系健康發展和金融穩定，一國(guo)數(shu)字(zi)貨(huo)幣(bi)不應損害其他央行的貨(huo)幣(bi)主(zhu)權和貨(huo)幣(bi)政策獨立性。

合規(gui)原則方(fang)面，央行數字貨(huo)幣應遵守各(ge)國關于外匯管(guan)理(li)(li)、資本管(guan)理(li)(li)等方(fang)面的(de)法(fa)律法(fa)規(gui)，符合反洗錢、反恐怖融資等監管(guan)要求(qiu)，做到信息流(liu)和資金(jin)流(liu)的(de)匹(pi)配。

互(hu)通原(yuan)則方面(mian)，央行數字(zi)貨幣可充(chong)分復用現有基礎(chu)設施(shi)，利(li)用金融科技手段，實現不同央行數字(zi)貨幣系統(tong)(tong)間及其與傳統(tong)(tong)金融市(shi)場基礎(chu)設施(shi)間的互(hu)聯互(hu)通。同時，應(ying)有利(li)于促進支付業務有序發展，杜絕碎片化局面(mian)。

中國銀行(xing)首席研究員宗良還告訴(su)記者，貨(huo)幣橋項目(mu)客觀上(shang)(shang)將為各(ge)國規避風險、維(wei)護(hu)金融獨立提供(gong)一種新(xin)的選擇。不過，他也坦言，貨(huo)幣橋項目(mu)本身是順應技術不斷發展，滿足國際貿易結算(suan)新(xin)需求而(er)出(chu)現的新(xin)機(ji)制(zhi)，并沒有地緣政治上(shang)(shang)的針對性(x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