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尤方明 北京報道

據國(guo)家(jia)疾控(kong)(kong)局通報(bao)，11月1日至22日，全國(guo)累計(ji)報(bao)告(gao)25.3萬例感染者。當前我國(guo)本土疫情(qing)形勢仍然嚴(yan)峻復雜，部分(fen)地區的疫情(qing)擴散速度加快，防控(kong)(kong)難度不斷加大。

11月11日，國務院聯防(fang)聯控機制綜合(he)組(zu)印發《關(guan)于進(jin)一(yi)步優化(hua)新(xin)冠肺(fei)炎疫情防(fang)控措施(shi)(shi)(shi) 科學精(jing)準做好防(fang)控工作的通知》，提出(chu)進(jin)一(yi)步優化(hua)防(fang)控工作的20條(tiao)措施(shi)(shi)(shi)（以下簡稱“20條(tiao)措施(shi)(shi)(shi)”），在風(feng)險人員管控、風(feng)險區域(yu)劃定、核酸檢測(ce)、外(wai)防(fang)輸入等方(fang)面作出(chu)重(zhong)大調整。

在(zai)20條措施(shi)(shi)出臺的(de)背(bei)景下，如何看待當前的(de)疫情防控工(gong)作？近日(ri)，21世(shi)紀經濟報道對香(xiang)港(gang)大學(xue)李嘉誠醫(yi)學(xue)院教授(shou)金冬雁進行了專訪。對話中，金冬雁分(fen)享了關于奧密克戎毒株特性的(de)認識(shi)，香(xiang)港(gang)抗疫經驗，以(yi)及其個人(ren)對于20條措施(shi)(shi)的(de)解讀。

金(jin)冬雁(yan)認(ren)為，20條措施沒有(you)放棄(qi)“動態清零”的總方針，而是(shi)意味著(zhu)整體的防控措施朝著(zhu)更科(ke)學、更精準、更可(ke)持續的方向去(qu)(qu)走。如果地方能夠不折不扣地執行下去(qu)(qu)，不會增加疫情大規模暴發的風(feng)險。

金冬雁一再強(qiang)調疫苗接種的(de)重要性。香港(gang)抗疫經驗表明，95%以(yi)(yi)上的(de)死亡病例可以(yi)(yi)通過疫苗與藥物(wu)兩大得力武器予以(yi)(yi)規避。

他(ta)同時呼(hu)吁民(min)眾(zhong)以理性(xing)的(de)態度看待新冠病(bing)毒，“消除新冠恐(kong)懼是一項非(fei)常艱巨的(de)任務，但也是必須要直面的(de)任務。”

在肺部的復制能力顯著下降

《21世紀》：如何看待當前流行的新冠病毒特性？

金冬雁：分析毒株特(te)性(xing)主要看四(si)個方面(mian)，一是(shi)(shi)傳播性(xing)，二是(shi)(shi)免(mian)疫逃逸能力，三(san)是(shi)(shi)致病性(xing)，四(si)是(shi)(shi)組織(zhi)嗜性(xing)。

從傳(chuan)播(bo)性的(de)角(jiao)度來看，和(he)過往的(de)毒株相(xiang)比，奧密克戎(rong)和(he)它的(de)亞變種必然(ran)是傳(chuan)播(bo)性更高了(le)，這才能在(zai)自然(ran)選擇中生存下來。

有(you)研(yan)究表(biao)明奧密克戎的R0（基本(ben)繁(fan)殖(zhi)率）可能(neng)會達到10以上，這(zhe)乍(zha)一看是嚇人(ren)的數(shu)(shu)字(zi)，但(dan)R0反映(ying)的是人(ren)群沒(mei)(mei)有(you)免疫力、沒(mei)(mei)有(you)采取任何干預防控措施的情況(kuang)下，一個(ge)感染者可以傳播的人(ren)數(shu)(shu)，這(zhe)種情況(kuang)在真實世界里是不(bu)存在的。

真正能反映真實世界毒株傳(chuan)播性的(de)是(shi)Rt，也就是(shi)有效繁殖率，指(zhi)的(de)是(shi)采取疫苗接(jie)種、隔離管控等措施(shi)后，每個(ge)感染(ran)者可以(yi)傳(chuan)播的(de)人數。香(xiang)港自今年(nian)5月以(yi)來(lai)的(de)Rt值沒(mei)有超過(guo)(guo)1.5，經過(guo)(guo)一段時間(jian)的(de)努力，目(mu)前廣州(zhou)市(shi)疫情中心海珠區的(de)Rt值也逐(zhu)漸穩(wen)定在這個(ge)水平(ping)，說(shuo)明奧(ao)密(mi)克(ke)戎的(de)傳(chuan)播性雖然強，但也沒(mei)有達到“1傳(chuan)10”這樣的(de)水平(ping)。

再來講免疫逃逸能力。人在感染過新冠病毒或者接種疫苗之后會產生抗體，有個別人的抗體中和能力下降，無法完全消滅病毒，這就是免疫逃逸。奧密克戎的免疫逃逸能力是增強的，因為它是在大規模人群具備一定免疫水平的基礎上變異產生的，但它的免疫逃逸能力又是不完全的，因為即使是針對原始毒株的疫苗，對于奧密克戎仍然有很好的中和能力，我們可以將目前奧密克戎各個亞變種所出現的變異稱為漂變（drift）。如果是產生了轉變（shift），那就說明過往的免疫力對新毒株大面積失效，意味著一場新的大流行即將出現，目前來看完全沒有這個跡象。

這就(jiu)引申到了(le)它(ta)的(de)致病(bing)(bing)(bing)性。奧密克戎是(shi)(shi)(shi)以(yi)犧(xi)牲它(ta)的(de)致病(bing)(bing)(bing)性為代價，換來免(mian)疫逃逸能力的(de)增強(qiang)，從而才能在有免(mian)疫力的(de)人群中(zhong)造成大規模傳播。奧密克戎與生俱來就(jiu)是(shi)(shi)(shi)一個弱毒，和先(xian)前的(de)幾種流行毒株相比(bi)，它(ta)的(de)致病(bing)(bing)(bing)性不(bu)是(shi)(shi)(shi)一般的(de)減(jian)弱，而是(shi)(shi)(shi)顯著(zhu)的(de)減(jian)弱。

最后就是組織嗜性。原始毒株在肺部的復制能力較強，奧密克戎則是在上呼吸道（鼻甲和支氣管）生長復制繁殖得比較好，但在肺部的復制能力顯著下降。

在(zai)原始毒株(zhu)流行(xing)時期(qi)，的確有不少患者(zhe)出現肺炎，在(zai)早(zao)期(qi)的診斷標準中，也需要(yao)有影(ying)像學證據才能得到確診。但現在(zai)的情況大不相同(tong)了(le)，奧密克戎毒株(zhu)感染(ran)者(zhe)絕大多數都是輕癥(zheng)(zheng)或是無癥(zheng)(zheng)狀，臨床癥(zheng)(zheng)狀也以上(shang)呼吸道(dao)感染(ran)癥(zheng)(zheng)狀為主。

有效疫苗和藥物是應對疫情最有力的武器

《21世紀》：目前香港實行怎樣的防疫策略？

金冬雁：香港(gang)現(xian)在通過兩個(ge)途(tu)徑來給一(yi)個(ge)人確診，一(yi)是(shi)(shi)核(he)酸檢(jian)測(ce)(ce)，我們在全港(gang)設(she)置了常態化的檢(jian)測(ce)(ce)中心和(he)臨時(shi)性(xing)(xing)的流動(dong)檢(jian)測(ce)(ce)站。遇到兩種情況(kuang)是(shi)(shi)需要進(jin)行(xing)強制性(xing)(xing)的核(he)酸檢(jian)測(ce)(ce)，一(yi)種情況(kuang)是(shi)(shi)我們有常規性(xing)(xing)的污(wu)水(shui)監測(ce)(ce)，如果(guo)發現(xian)某(mou)片區域(yu)的下水(shui)道(dao)污(wu)水(shui)中新冠病(bing)毒(du)的濃(nong)度特別高(gao)，就(jiu)會(hui)組織(zhi)相(xiang)關(guan)樓宇里的民眾在進(jin)行(xing)抗原檢(jian)測(ce)(ce)后再參(can)加(jia)核(he)酸檢(jian)測(ce)(ce)。另外(wai)一(yi)種情況(kuang)就(jiu)是(shi)(shi)如果(guo)某(mou)一(yi)棟(dong)樓宇里連續多日報告(gao)確診病(bing)例(li)，將會(hui)組織(zhi)小區里的所有居民在兩天內(nei)參(can)加(jia)一(yi)次核(he)酸檢(jian)測(ce)(ce)。

運用(yong)更(geng)廣泛的(de)是抗原(yuan)(yuan)檢測(ce)，如果(guo)民(min)眾要(yao)進入(ru)一些公共場所(suo)，譬如高(gao)危(wei)行業(ye)人(ren)群上班、大中小學(xue)學(xue)生上課(ke)、觀看球賽(sai)、參(can)加12人(ren)以上聚會(hui)等(deng)等(deng)，需(xu)要(yao)出示24小時(shi)以內抗原(yuan)(yuan)檢測(ce)陰性證明。

不管是核酸還是抗原檢測呈陽性，政府有開設網上的系統讓你填報信息，同時將下發為期7天的居家隔離令。如果你覺得有需要去隔離中心進行集中隔離，政府也會給予相應安排。目前，竹篙灣隔離中心的入住率已經不算太高，因為大家看到居家隔離是相當有效的。

居(ju)家期間，政府會通(tong)過快遞派送一個(ge)(ge)防(fang)疫禮包，包含(han)20個(ge)(ge)抗(kang)原(yuan)檢(jian)測(ce)試劑盒(he)、退燒藥、20個(ge)(ge)KN95口罩、防(fang)疫小冊(ce)子(zi)、心意卡、血氧儀等(deng)等(deng)。打過疫苗的確診者在居(ju)家第5天(tian)后或是其(qi)他(ta)人士在居(ju)家第7天(tian)后，若連續兩天(tian)抗(kang)原(yuan)檢(jian)測(ce)陰性，就可(ke)以正常回(hui)歸社會。

對于抗原檢測(ce)陽(yang)性的(de)(de)(de)(de)居民，政府會以自采樣(yang)本快遞的(de)(de)(de)(de)方式(shi)抽查其中(zhong)的(de)(de)(de)(de)一部分(fen)（通常為10%至30%，如(ru)果個案較少可(ke)以達到100%）復(fu)查核(he)酸。總體(ti)而言，抗原與核(he)酸檢測(ce)結果不吻合的(de)(de)(de)(de)幾率在(zai)2%以下，香港報告的(de)(de)(de)(de)陽(yang)性病例2/3至3/4都是抗原檢測(ce)找出(chu)的(de)(de)(de)(de)。

對于居民的醫療需求，我們也通過兩個層次予以滿足。一是組建防疫車隊，患者在網上進行預約，由車隊負責接送，前往政府指定的診所就診，以此解決部分輕癥病人及無癥狀感染者的需求，這部分人群以對癥支持治療為主，更重要的是提供心理咨詢。對他們(men)的心理支持及部分醫(yi)療需要，也(ye)可以(yi)通過政(zheng)府熱(re)線電話及志愿(yuan)機構提供的遠(yuan)程(cheng)醫(yi)療的方式實現。

對于重癥、危重癥病人，我們放寬了入院收治的標準。重(zhong)癥(zheng)、危重(zhong)癥(zheng)的高危因(yin)素包(bao)括(kuo)60歲以上(shang)老年人、有基礎疾病(bing)、免疫功能缺陷、晚期妊娠和圍產期女(nv)性、肥胖、重(zhong)度吸煙等等，我們(men)把具有高危因(yin)素的感染(ran)者收治(zhi)入(ru)院。尤其對于居(ju)住在養老院里的老年人，當疫情比較嚴重(zhong)時，我們(men)建(jian)議他每天堅持測抗原(yuan)，一旦抗原(yuan)陽(yang)性就馬上(shang)聯絡醫務人員為其提供口服抗病(bing)毒藥(yao)，隨后收治(zhi)進負(fu)壓病(bing)房。

另外(wai)香港還出臺了疫(yi)苗(miao)通行(xing)證(zheng)，民眾需(xu)要(yao)(yao)接種指(zhi)定劑次的疫(yi)苗(miao)才能進入食肆(si)、酒吧、美容院、健(jian)身中(zhong)心、卡拉(la)OK等(deng)場(chang)所，我們也要(yao)(yao)求這些場(chang)所每(mei)小時通風換氣次數(shu)要(yao)(yao)達到(dao)6次以上。

從香港抗疫的經驗來看，有效疫苗和有效藥物是應對疫情最有力的兩大武器。2022年(nian)以來，香港(gang)因疫情(qing)失去(qu)了超過(guo)一萬條生命，這是慘痛(tong)的(de)教訓。事實上，絕大部分(fen)的(de)死亡病例是可以避免的(de)。

在死(si)亡(wang)病(bing)例(li)(li)中(zhong)，有(you)七(qi)成(cheng)左(zuo)右沒有(you)接(jie)(jie)種(zhong)(zhong)過(guo)哪怕是(shi)(shi)一針(zhen)疫(yi)(yi)(yi)苗，死(si)亡(wang)年齡中(zhong)位數達到(dao)了(le)(le)86歲，九(jiu)成(cheng)以上具有(you)基礎(chu)病(bing)史。如(ru)果(guo)對比二(er)三(san)月(yue)份的死(si)亡(wang)率(lv)以及(ji)五(wu)月(yue)份以來的死(si)亡(wang)率(lv)，我(wo)們發現疫(yi)(yi)(yi)苗接(jie)(jie)種(zhong)(zhong)可以使(shi)死(si)亡(wang)率(lv)降到(dao)峰值時(shi)的1/5。對于無法接(jie)(jie)種(zhong)(zhong)疫(yi)(yi)(yi)苗的人群來說，如(ru)果(guo)能夠在他們抗(kang)原檢測陽性(xing)時(shi)立即(ji)給予口(kou)服抗(kang)病(bing)毒(du)藥(yao)，尤(you)其(qi)是(shi)(shi)Paxlovid進(jin)行救治(zhi)，還(huan)能把死(si)亡(wang)率(lv)再降低76%。也就是(shi)(shi)說一萬例(li)(li)死(si)亡(wang)病(bing)例(li)(li)中(zhong)無法通過(guo)疫(yi)(yi)(yi)苗和藥(yao)物避(bi)免的死(si)亡(wang)只有(you)不到(dao)500例(li)(li)。香港目前的疫(yi)(yi)(yi)苗接(jie)(jie)種(zhong)(zhong)率(lv)相較疫(yi)(yi)(yi)情最嚴重時(shi)期明顯(xian)是(shi)(shi)提高了(le)(le)，尤(you)其(qi)是(shi)(shi)80歲以上老年人的全程接(jie)(jie)種(zhong)(zhong)率(lv)達到(dao)了(le)(le)六七(qi)成(cheng)。我(wo)們馬上要開打新(xin)冠二(er)價疫(yi)(yi)(yi)苗（應對原始(shi)毒(du)株及(ji)奧密克戎BA.4/5毒(du)株），希(xi)望(wang)能把接(jie)(jie)種(zhong)(zhong)率(lv)再往(wang)上推。

《21世紀》：香港實行入境檢疫“0+3”已近兩個月，是否對本地疫情帶來額外風險？

金冬雁：9月(yue)26日(ri)以(yi)來(lai)，香(xiang)港(gang)開始實(shi)行(xing)“0+3”，也就是入(ru)境之后不(bu)采(cai)取集中隔離，改(gai)為居家醫(yi)學(xue)監(jian)察3天。近兩個月(yue)來(lai)，入(ru)境人(ren)(ren)數(shu)和(he)輸入(ru)病例(li)都有(you)(you)一定程(cheng)度(du)上(shang)升，單(dan)日(ri)新增病例(li)由原先(xian)的5000例(li)左右上(shang)升為7000例(li)以(yi)上(shang)，確(que)實(shi)出(chu)現(xian)了一定升溫(wen)，但沒(mei)有(you)(you)引發(fa)本土疫情的暴發(fa)。香(xiang)港(gang)大(da)學(xue)公共衛生(sheng)學(xue)院從全港(gang)隨機選取10000人(ren)(ren)，分(fen)成7組每天檢(jian)測抗(kang)體(ti)及(ji)抗(kang)原。抗(kang)體(ti)檢(jian)測結果顯示，超過9成以(yi)上(shang)人(ren)(ren)群擁有(you)(you)中和(he)抗(kang)體(ti)；抗(kang)原檢(jian)測結果顯示，陽(yang)性(xing)率自9月(yue)以(yi)來(lai)在0.5%至3%區間徘徊，目前的抗(kang)原陽(yang)性(xing)率是在2%以(yi)下，這(zhe)證明(ming)確(que)實(shi)存在社區傳播(bo)，但陽(yang)性(xing)率沒(mei)有(you)(you)出(chu)現(xian)大(da)幅增長。

香港整體的Rt值也趨于(yu)穩定，一(yi)直都(dou)處于(yu)1.5以下，11月初(chu)還(huan)跌(die)破了1。重癥病例在進入11月以來出現抬頭(tou)趨勢，單日報告例數來到了兩位(wei)數，但我們的醫療資(zi)源仍可以有效(xiao)應對。

在入境政策放寬之后，我們還在加碼進行的一項工作就是對于奧密克戎新亞變種的監測。但諸如XBB.1等新變種目前尚且沒有加重我們的醫療負擔，也沒有造成廣泛的社區傳播。

病例增長背后的原因還有(you)什么？可能和天氣轉(zhuan)冷、室內活動增多(duo)、民眾思想(xiang)意識放(fang)松等因素都(dou)有(you)關系。其實我最擔(dan)憂的是(shi)(shi)養老院(yuan)等場所(suo)近期出(chu)現了(le)聚集性疫(yi)情，目前香(xiang)港老年(nian)(nian)人的第三針接(jie)種(zhong)率還不(bu)是(shi)(shi)很理想(xiang)，我們正在(zai)積極通過預約上門、家(jia)庭醫生動員(yuan)、家(jia)人朋(peng)友說服等方式(shi)進(jin)一步(bu)鼓勵老年(nian)(nian)人接(jie)種(zhong)疫(yi)苗。

《21世紀》：你多次強調疫苗的重要性，接種疫苗對于抵御新冠病毒能起到怎樣作用？

金冬雁：接種疫苗雖然不能杜絕感染，但能降低感染的概率。從香港的數據來看，如果一針疫苗都不打，那感染的概率大約在50%，如果接種三針滅活疫苗，感染概率將降至10%；如果接種三針mRNA疫苗，感染概率將降至5%。

疫苗對于防止死亡的效果就更顯著了。如果一針疫苗都不打，死亡率為2.32%，如果分別接種三針、四針滅活疫苗，死亡率將分別降至0.13%、0.08%；如果分別接種三針、四針mRNA疫苗，死亡率分別為0.03%、0.02%。這一水準已經遠低于季節性流感的死亡率。

像(xiang)我(wo)剛才提到的(de)(de)，我(wo)們(men)即將開打mRNA二(er)價疫(yi)苗(miao)，專門用于第四針(zhen)加強免疫(yi)。從過往我(wo)們(men)應對(dui)(dui)流感的(de)(de)經驗來看，接種(zhong)二(er)價疫(yi)苗(miao)的(de)(de)做法是可取的(de)(de)，既(ji)有的(de)(de)疫(yi)苗(miao)安全性、有效性研究結論(lun)也足(zu)以支撐我(wo)們(men)作出這(zhe)個決定。相較(jiao)原始疫(yi)苗(miao)而言，二(er)價疫(yi)苗(miao)對(dui)(dui)于奧密克戎毒(du)株(zhu)的(de)(de)針(zhen)對(dui)(dui)性更強，防(fang)感染和(he)防(fang)死亡效果也將更突出，希望能借此補足(zu)老(lao)年人接種(zhong)的(de)(de)短板。

20條措施朝科學精準可持續的方向走

《21世紀》：你如何理解20條措施？國家層面一再強調，疫情防控既不能層層加碼，也不能隨意減碼。在你看來，各地應該如何把20條措施貫徹落實下去？

金冬雁：20條措施沒有(you)放棄(qi)“動態(tai)清零”的總(zong)方針，而是(shi)意味著整體的防控(kong)措施朝著更科(ke)學、更精準、更可持續的方向去(qu)(qu)走。尤其是(shi)國務院聯(lian)防聯(lian)控(kong)機制(zhi)在11月(yue)19日(ri)印(yin)發(fa)了有(you)關核酸檢(jian)測(ce)、風險區(qu)劃定(ding)、居(ju)家隔離(li)、居(ju)家健康(kang)監測(ce)等(deng)方面的細則，增強了措施的可執(zhi)行性。各項措施是(shi)有(you)一(yi)定(ding)科(ke)學依據的，如果(guo)地方能夠不(bu)折(zhe)不(bu)扣地執(zhi)行下去(qu)(qu)，不(bu)會增加疫情(qing)大規(gui)模暴發(fa)的風險。

當然，地方還是(shi)要從實際情況(kuang)來出(chu)發(fa)。比如20條措施規定，沒有發(fa)生疫(yi)(yi)情的地區(qu)嚴格(ge)按(an)照第九版(ban)防控方案確定的范圍對風險崗(gang)位、重(zhong)點人員開展(zhan)核酸檢測，不得(de)擴大核酸檢測范圍。一般不按(an)行政區(qu)域開展(zhan)全員核酸檢測，只在感(gan)染來源(yuan)和傳播鏈(lian)條不清(qing)、社區(qu)傳播時(shi)間較(jiao)長等疫(yi)(yi)情底數不清(qing)時(shi)開展(zhan)。

那么，在仍有疫情擴散風險的時候，地方不應該停止核酸檢測。在常態化監測地區，考慮到核酸檢測成本、聚集可能帶來的交叉感染風險等因素，如果減少了核酸檢測，相應地就應該多測抗原，這能節省大量的醫療資源投入，提升防疫的整體效能。居家隔(ge)(ge)離(li)也(ye)是同理，20條措施(shi)對集中隔(ge)(ge)離(li)進行了多(duo)處調整(zheng)，居家隔(ge)(ge)離(li)在(zai)未來(lai)也(ye)將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再如人員流動頻繁、結構復雜的城中村，也成為了不少地方疫情防控難點。在我看來，城中村防疫有兩個策略。一是果斷實行集中隔離，二是避免疫情外溢，流向其他社區。如果是后者，一定要把生活物資保障和心理情緒支持落實到位。新加坡當初正是(shi)通過將疫情暴發點與(yu)社區阻隔的方法，有效(xiao)防范(fan)病(bing)毒在(zai)社區內廣泛傳播，克服(fu)了這(zhe)一難題。

《21世紀》：20條措施提出，制定分級分類診療方案，怎樣理解“分級分類”？各級醫療機構，尤其是基層醫療機構應承擔怎樣的職責，以應對有可能造成的醫療資源擠兌風險？

金冬雁：我覺得這個問題要從兩方面來考慮。一是從醫院的角度來說，要把分診制度落實下去。從香港的經驗來講，我們由前線急診室的醫護人員來斷定病人是否達到入院標準。沒有達到標準的感染者，我們是說服他們居家或集中隔離。在防疫禮包之外，我們還在社區中心、養老院醫務室等配備血氧儀和吸氧設備，找出那些真正有需要去急診的人。即使是在2月疫情最吃緊的時候，我們也始終留出50%的醫護力量處理非新冠的診療服務。現在疫情略有升溫，那我們可(ke)能會考慮把非(fei)緊急的科室(shi)（如(ru)美(mei)容、包(bao)皮手術等）暫時(shi)關停，但一定要留出足夠的力量用于非(fei)新冠治療。

另一方面也要從民眾的角度來考慮，消除新冠恐懼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但也是必須要直面的任務。就跟我前面介紹的一樣，奧密克戎的致病性已經相當低了，單純由新冠引發的重癥病人不會造成擠兌風險。真正可能造成擠兌風險的是，感染者全都跑到大醫院去，或者大量囤積藥物，從而使真正需要入院救治的重癥患者以及非新冠患者得不到該有的救治資源。我們要通過公民教育讓大家盡快意識到，新冠病毒不再是當初那個可怕的病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