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王峰 北京報道 

不(bu)用參加中考，就(jiu)可以升入普通(tong)高中，“登記(ji)入學(xue)”改革率先在北京(jing)落地。

今年(nian)，北(bei)京將在東城區(qu)(qu)和(he)西城區(qu)(qu)的5所普(pu)通(tong)高(gao)中開展登記入學(xue)試(shi)點。近日，兩區(qu)(qu)教委發布試(shi)點校(xiao)名(ming)單和(he)入學(xue)計劃，5所高(gao)中計劃登記入學(xue)420人。

4月16日，符(fu)合條件(jian)的學(xue)(xue)生將(jiang)到(dao)試點學(xue)(xue)校報名(ming)。4月22日，報名(ming)學(xue)(xue)生就可(ke)以查詢錄(lu)取(qu)結果(guo)。如果(guo)被(bei)錄(lu)取(qu)，學(xue)(xue)生雖然繼續參加中考，但中考成績(ji)和排名(ming)將(jiang)不影響他們入讀(du)高中。

多位(wei)試(shi)點學校工作人員(yuan)告訴(su)21世紀經濟報道(dao)記者，這是一項“牽一發動全身”的改革。登(deng)記入(ru)學并非(fei)社會(hui)上流傳的“搖號”入(ru)學，當(dang)報名人數超過招生(sheng)計(ji)劃時(shi)，仍會(hui)進行選(xuan)拔(ba)而非(fei)隨機抽取。

正因(yin)此(ci)，這(zhe)項改(gai)革未來的(de)延展空間極(ji)大。短(duan)期來看，可以讓更多學(xue)習成績不佳的(de)初(chu)中(zhong)生(sheng)(sheng)進入(ru)普(pu)(pu)通高中(zhong)，緩解“職普(pu)(pu)分流”焦慮；中(zhong)期來看，為初(chu)中(zhong)綜合素質評價和高中(zhong)自主招生(sheng)(sheng)改(gai)革提供了切入(ru)點；長(chang)期來看，對(dui)于(yu)普(pu)(pu)通高中(zhong)特色多樣(yang)發展和減輕學(xue)生(sheng)(sheng)學(xue)業負擔有重要意義。

登記入學門檻低

北京市教(jiao)委3月19日發布的《關于做(zuo)好(hao)2022年(nian)高級(ji)中等學(xue)校考試招生工作的意見》提出，在東城區(qu)和西城區(qu)的部分普(pu)通高中開展登記入學(xue)試點。

很快，兩個區就(jiu)發布了相關(guan)通知。根(gen)據通知，普通高中登記入(ru)學試點學校數(shu)量有限(xian)。

東城區試點校(xiao)(xiao)為(wei)(wei)北(bei)京市第(di)二十一中(zhong)學(xue)(xue)(xue)和北(bei)京市第(di)五十中(zhong)學(xue)(xue)(xue)分校(xiao)(xiao)，西城區試點校(xiao)(xiao)為(wei)(wei)北(bei)京市第(di)五十六中(zhong)學(xue)(xue)(xue)、北(bei)京市宣武外(wai)國語實驗學(xue)(xue)(xue)校(xiao)(xiao)和北(bei)京市西城職業學(xue)(xue)(xue)校(xiao)(xiao)附設(she)普(pu)通高(gao)中(zhong)班(ban)。前4所學(xue)(xue)(xue)校(xiao)(xiao)各登(deng)記(ji)入學(xue)(xue)(xue)計(ji)(ji)劃(hua)為(wei)(wei)80人，西城職業學(xue)(xue)(xue)校(xiao)(xiao)附設(she)普(pu)通高(gao)中(zhong)班(ban)登(deng)記(ji)入學(xue)(xue)(xue)計(ji)(ji)劃(hua)為(wei)(wei)100人。

學(xue)生(sheng)報名資格(ge)十(shi)分簡單，只有兩(liang)條：已參加2022年(nian)初(chu)三年(nian)級初(chu)中(zhong)(zhong)學(xue)業水平考試報名，具有普(pu)通(tong)高中(zhong)(zhong)升學(xue)資格(ge)且具有本區所在學(xue)校(xiao)連續三年(nian)學(xue)籍的(de)(de)應屆初(chu)三年(nian)級學(xue)生(sheng)。初(chu)中(zhong)(zhong)綜合素質評價等級達到B等及以上，地理、生(sheng)物(wu)科目初(chu)中(zhong)(zhong)學(xue)業水平考試的(de)(de)卷(juan)面成績不低于(yu)42分（卷(juan)面成績總分值70分）。

之所以(yi)單獨(du)規定了地理、生物兩科的學業水(shui)平(ping)考試(shi)(shi)成績，是因為這(zhe)兩科考試(shi)(shi)在初二時已經結束。按照卷面分(fen)計算，42分(fen)相當于及格(ge)水(shui)平(ping)。

也就是說，登記(ji)入學的(de)門檻極(ji)低，達(da)到初中畢(bi)業水平的(de)學生(sheng)都可以參加，但(dan)每名學生(sheng)僅(jin)可報(bao)名1所試(shi)點校。

試(shi)點校(xiao)依據《北京市初中學生綜合素質評價報(bao)告冊》進行(xing)錄取(qu)。符合條件(jian)的(de)報(bao)名學生人數(shu)小(xiao)于(yu)或(huo)等于(yu)試(shi)點校(xiao)登記(ji)入(ru)學計(ji)劃時，全部(bu)予以錄取(qu)；符合條件(jian)的(de)報(bao)名人數(shu)大于(yu)登記(ji)入(ru)學計(ji)劃時，嚴格按照登記(ji)入(ru)學計(ji)劃人數(shu)錄取(qu)。

已被普通高中(zhong)登記入學錄取的學生繼續參(can)加(jia)(jia)初中(zhong)學業水(shui)平考(kao)試，成績記為“合(he)格(ge)/不(bu)合(he)格(ge)”，不(bu)再參(can)加(jia)(jia)中(zhong)招志愿填報(bao)和其(qi)他招生錄取。

回應社會需求

北京市為何試點普通高中登記入學？

西城區一所試點學(xue)校(xiao)工作人員(yuan)告訴21世(shi)紀經(jing)濟報道(dao)記(ji)者，這是首次實行登記(ji)入學(xue)，此前學(xue)校(xiao)只能(neng)通過(guo)中(zhong)考招生。

北(bei)京從2001年開始實行中職登記入學(xue)。當(dang)年，36所中專和職高通過(guo)登記入學(xue)錄取了964人。

當時的(de)(de)背景是，北(bei)京(jing)中(zhong)職面臨生源危(wei)機(ji)，中(zhong)職招生從1998年的(de)(de)10萬人驟降至(zhi)2001年的(de)(de)8.17萬人。此(ci)后，中(zhong)職規模(mo)(mo)繼(ji)續萎縮。北(bei)京(jing)的(de)(de)中(zhong)職學校數量2006年有(you)168所，到2020年只剩下84所。2022年，北(bei)京(jing)中(zhong)職招生規模(mo)(mo)3.3萬人左右(you)。

可以說，中職登記入(ru)學的背景是(shi)學位供過于求，但普通高(gao)中并非(fei)如此。2022年教育統計數(shu)據顯示(shi)，北京初一、初二在(zai)讀學生(sheng)人數(shu)分別為12.2萬人、11.5萬人，遠超過今年普通高(gao)中招生(sheng)規模(mo)7.4萬人。

也(ye)就是說，普通高中不(bu)愁生源，為何還(huan)要實行(xing)看似降低門檻的登記入學？

有(you)兩所試點(dian)學校(xiao)的(de)工作人員都(dou)向21世(shi)紀(ji)經(jing)濟報(bao)道表示，通(tong)過登記入學，可(ke)以給那些中考可(ke)能考不上普通(tong)高中，但又(you)不想讀中職的(de)學生一個(ge)機會。

2022年，北京(jing)普通(tong)高(gao)(gao)中(zhong)招生(sheng)規模(mo)7.4萬人左右(you)，中(zhong)職(zhi)(zhi)招生(sheng)規模(mo)3.3萬人左右(you)，即普職(zhi)(zhi)比(bi)約7:3。“普職(zhi)(zhi)分流”壓力并不(bu)大，但社會(hui)上讀(du)普通(tong)高(gao)(gao)中(zhong)的(de)觀(guan)念仍(reng)然濃(nong)烈。北京(jing)試點(dian)登記入學(xue)，正是回應了社會(hui)需(xu)求。

在2月23日的教育(yu)部新聞發(fa)布(bu)會上，教育(yu)部職(zhi)業教育(yu)與成人教育(yu)司司長陳子季指(zhi)出，人民對(dui)高(gao)質量、普及(ji)化(hua)的高(gao)中(zhong)(zhong)階段教育(yu)的需求(qiu)在不斷提升，將(jiang)根據(ju)各地(di)經(jing)濟(ji)社會發(fa)展(zhan)狀況和應用型人才發(fa)展(zhan)多樣化(hua)需求(qiu)，合(he)理規劃中(zhong)(zhong)職(zhi)學校(xiao)和普通高(gao)中(zhong)(zhong)的招生規模。

實(shi)際上，5所試(shi)點學(xue)(xue)校中的4所普通高中，2021年(nian)中考錄取分(fen)數(shu)線分(fen)別在東城(cheng)區、西城(cheng)區墊底，距離排名最高的名校相差近100分(fen)。從(cong)某種(zhong)意義上來講，選擇墊底學(xue)(xue)校作為試(shi)點，既可(ke)以(yi)針對目標學(xue)(xue)生精準滿足需求，又可(ke)以(yi)降低(di)對公平(ping)性(xing)的質疑。

登記入學的深遠影響

根據上述北京市教委意見，試點登記入學的(de)真(zhen)正目的(de)是(shi)“為系(xi)統推進教育(yu)評價改革，探(tan)索(suo)多元(yuan)招生錄取方式”。

首先，通過登記而不是中考選拔入學，可以減輕學生的考試負擔。

北京市教委3月(yue)22日(ri)發布的《北京市義務(wu)教育階(jie)段(duan)“雙(shuang)減”工作落(luo)實情(qing)況調查報(bao)告(gao)》顯示，75.1%家(jia)長仍然擔(dan)心(xin)孩子未來的升學(xue)考(kao)試。因此，有1.4%的家(jia)長表示，“雙(shuang)減”之前沒(mei)讓孩子參(can)加(jia)過(guo)學(xue)科類培訓，但現在參(can)加(jia)了(le)，原因中就包括“應對中高(gao)考(kao)”。

登記入學則(ze)不(bu)再依賴中(zhong)考成績排(pai)名，即(ji)使(shi)報名人數超過招生計劃，“主管部門明確要求(qiu)登記入學過程中(zhong)也不(bu)再舉(ju)行考試，甚至學校都不(bu)會知(zhi)道(dao)(dao)他們的中(zhong)考成績”，東城(cheng)區一所試點學校工作(zuo)人員告訴21世(shi)紀經濟(ji)報道(dao)(dao)記者。

這(zhe)位工作人(ren)員還介(jie)紹，登記(ji)入學錄取的學生與(yu)中(zhong)考錄取的學生將混合編班，不會(hui)有單獨(du)編班、單獨(du)授(shou)課。

其次，登記入學讓初中學生綜合素質評價得到了更好應用。

2020年10月(yue)印發的《深化(hua)新時代教(jiao)育評(ping)價改(gai)革總體方案》指出，堅決改(gai)變用(yong)分數給學生(sheng)貼(tie)標(biao)簽的做(zuo)法，創新德智體美勞過程性評(ping)價辦法，完(wan)善綜合素質評(ping)價體系。

河南(nan)大學教育考試與評價研(yan)究院院長劉志軍撰(zhuan)文指出(chu)，綜(zong)合素質評價旨在改變我國當前基礎教育“唯(wei)分數(shu)”現象，推動學生全面而有個(ge)性地(di)發(fa)展，是(shi)扭轉(zhuan)教育評價導向的(de)重要方式。

但劉志軍也指出(chu)，相(xiang)對于高中(zhong)階段，初中(zhong)學生綜(zong)合素質評價在(zai)實(shi)踐推(tui)進(jin)過(guo)程中(zhong)遭遇各種問題(ti)的阻滯。

一(yi)般而言，初(chu)中學生綜合素(su)質評價圍繞(rao)思想(xiang)品德、學業水平、身心健康(kang)、藝術素(su)養、社會實踐5個維度，再劃分為具體的指標。

上述(shu)東城區試(shi)點學校(xiao)工作(zuo)人(ren)員介紹，以往在校(xiao)額(e)到校(xiao)招生中，初中學生綜(zong)合(he)素質(zhi)(zhi)評價(jia)會(hui)被折算為分(fen)數，加進總分(fen)供錄取時排(pai)名。如此應用的(de)不足(zu)之處是：首先，綜(zong)合(he)素質(zhi)(zhi)評價(jia)并不是評價(jia)的(de)主體(ti)；其次，折算成分(fen)數后仍強調總分(fen)排(pai)名，無法全面(mian)體(ti)現學生綜(zong)合(he)素質(zhi)(zhi)。

在登(deng)記入學中(zhong)，綜合(he)素質(zhi)評價(jia)則成為最主(zhu)要的選拔標準，無疑是強(qiang)化素質(zhi)教育的指揮棒。更進一步，登(deng)記入學將為普通高(gao)(gao)中(zhong)自(zi)主(zhu)招(zhao)生積累經驗。今(jin)年，北(bei)京市在試點普通高(gao)(gao)中(zhong)登(deng)記入學的同時，已開展中(zhong)職自(zi)主(zhu)招(zhao)生。

按照北京教育(yu)考試(shi)院(yuan)公布的(de)《關于做好2022年(nian)中等職業教育(yu)自主(zhu)招生(sheng)試(shi)點(dian)的(de)通(tong)知》，試(shi)點(dian)學(xue)校根據招生(sheng)專業人才(cai)培養特點(dian)和教育(yu)教學(xue)需要，自行組織專業能力測試(shi)進行錄取。

第三，登記入學有利于推動普通高中特色多樣發展。

以(yi)往，在高考指揮棒下，普通高中辦(ban)學(xue)出現(xian)應試化、同質(zhi)化，學(xue)校自身的辦(ban)學(xue)特色(se)不明(ming)顯(xian)。

此(ci)次試點學校中，北京(jing)市第五(wu)十(shi)六中學的(de)民族特色(se)明(ming)顯，北京(jing)市宣武(wu)外(wai)國語實驗學校的(de)外(wai)國語特色(se)明(ming)顯，北京(jing)市西(xi)城(cheng)職業學校則通過附設普通高中班，實行普職融通培養(yang)，是一所綜合高中。

采取登(deng)(deng)記入學(xue)，通過綜(zong)合素質評價選(xuan)拔，更有利于學(xue)校特(te)色(se)與學(xue)生(sheng)興趣特(te)長的雙向選(xuan)擇，更好匹配。多(duo)名(ming)試點學(xue)校工作(zuo)人員告訴21世(shi)紀經濟報(bao)道，目前登(deng)(deng)記入學(xue)咨詢(xun)人數很(hen)多(duo)，屆時(shi)會有多(duo)少學(xue)生(sheng)報(bao)名(ming)目前無(wu)法預(yu)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