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雷晨 北京報道

7月25日下午，溫州市水務集(ji)(ji)團(tuan)有限公司(si)訴溫州多(duo)弗(fu)地產集(ji)(ji)團(tuan)有限公司(si)、溫州祥生多(duo)弗(fu)置業有限公司(si)案開庭(ting)，案由是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jiu)紛(fen)。

這僅是多弗集團旗下企(qi)業債(zhai)務糾(jiu)紛(fen)中的冰(bing)山(shan)一角。

從溫州街頭的(de)(de)一家鎖具公司，到橫跨地產(chan)、航空、新(xin)能源、文旅的(de)(de)千億商業帝國，多弗集團的(de)(de)崛(jue)起(qi)堪稱(cheng)中(zhong)國民(min)營(ying)企業的(de)(de)“跨界(jie)神話”。

其(qi)創始(shi)人胡興榮以(yi)接盤爛尾樓起(qi)家，憑借敏銳的資本(ben)嗅覺和激進(jin)擴張策(ce)略，短短十(shi)余年將多弗集(ji)團推(tui)上“中國民企500強”之列。

2024年12月，胡興榮(rong)連任北京溫州企(qi)業(ye)商會(hui)(hui)會(hui)(hui)長(chang)，身價130億元的他站在聚光燈下(xia)，身后是多弗集團兩千億營收版圖(tu)。

但鮮(xian)少有人(ren)注意到，同(tong)月，其旗下山西多弗地產因(yin)1463萬元債務被法院列為被執行人(ren)。

更值得關注的是(shi)，集(ji)團旗(qi)下上(shang)市公司恒天海龍的財報(bao)中，研發數據出現(xian)明顯“打架(jia)”的現(xian)象。

左手資本運(yun)作，右手產(chan)業布局(ju)，多(duo)弗(fu)集團在急速擴張中亦(yi)埋下隱憂。

千億帝國的誕生

2000年(nian)(nian)溫州的一條老街里，雅潔鎖業還在生產普通鎖具時，沒人能想到二十多年(nian)(nian)后，這(zhe)家作坊(fang)會蛻變為年(nian)(nian)營(ying)收超(chao)兩千億(yi)元的“中國民營(ying)企業500強”第38位。

多弗集(ji)團以實業起步(bu)，前(qian)身是(shi)2000年成立(li)的雅潔鎖業，其創始人胡興(xing)榮是(shi)一名“八零后(hou)”。此后(hou)，多弗集(ji)團不斷跨(kua)界拓展，從傳統實業逐步(bu)涉足(zu)航空、新能(neng)源、文旅地產、現代服務(wu)等多個領域，形成了全球化業務(wu)版圖(tu)。

2008年全球金融風暴爆發(fa)，胡興(xing)榮北上北京，通過接盤爛(lan)尾樓起步，開啟了在地(di)產領域的發(fa)展。此(ci)后(hou)，多弗(fu)集(ji)團(tuan)地(di)產板塊形(xing)成了浙(zhe)皖(wan)、滬蘇、大灣區(qu)、中部(bu)、成渝、山西(xi)六大戰略區(qu)域，涉足20多個(ge)城市。

在地產領域站穩腳跟后，多弗(fu)集團(tuan)的資本布局也悄(qiao)然展開(kai)。

2015年，當時興樂集(ji)團(tuan)以每(mei)股(gu)5.13元(yuan)(yuan)(yuan)抵押(ya)恒天海龍2億股(gu)股(gu)票借款20億元(yuan)(yuan)(yuan)，卻(que)因無力(li)償還被迫走上拍賣席。最終，溫州康(kang)南科(ke)技以5.81億元(yuan)(yuan)(yuan)競得股(gu)權(quan)，其實際(ji)控制人胡(hu)興榮首次出現在公眾視(shi)野。

這場看(kan)似普通(tong)的股權拍賣，藏著精妙的資本算計——以(yi)不足6億元代(dai)價掌控一家A股上(shang)市公司，為后續資本運作(zuo)埋下伏筆。

2018年4月，多弗集團又將港股上市公(gong)司民生國際(ji)收入囊(nang)中，形成“A+H”雙資本平臺(tai)。

產業(ye)跨(kua)界更顯其(qi)野心(xin)，2019年，多(duo)弗集(ji)團開(kai)始在國內外布(bu)局低空領(ling)域。2022年6月(yue)28日(ri)，多(duo)弗集(ji)團全資收購(gou)意大利Fama直(zhi)升機(ji)(ji)公司，從研(yan)發(fa)、生產、銷售到知(zhi)識(shi)產權進行全鏈條(tiao)收購(gou)，并將其(qi)更名為多(duo)法航空有限公司。收購(gou)完成后，設(she)立歐洲直(zhi)升機(ji)(ji)和發(fa)動機(ji)(ji)設(she)計(ji)研(yan)發(fa)中(zhong)心(xin)。

2022年，多弗又開啟了新能(neng)源領(ling)域(yu)的布局。多弗新能(neng)源集團聚焦風電、光伏(fu)、儲能(neng)技術和產品，深耕集中式(shi)、分布式(shi)新能(neng)源電站開發、傳統能(neng)源升級、綜(zong)合智慧能(neng)源服務四大業務領(ling)域(yu)。

此后(hou)，多弗集團加速發展(zhan)(zhan)現代服(fu)務業(ye)，旗(qi)下新型(xing)現代服(fu)務業(ye)綜(zong)合運營商奧特萊斯（中國），在環京雄安(an)、崇禮(li)及山東高平(ping)等(deng)地運營地標(biao)奧特萊斯。旗(qi)下托(tuo)尼(ni)洛(luo)?蘭(lan)博(bo)基尼(ni)酒(jiu)店積極拓(tuo)展(zhan)(zhan)，加快國際(ji)化、品牌(pai)化、專業(ye)化發展(zhan)(zhan)，在溫州、麗水、海安(an)等(deng)地開(kai)有(you)酒(jiu)店。

行至2024年，多弗集團實現(xian)營收2189億(yi)元(yuan)(yuan)，年末總資產為1433億(yi)元(yuan)(yuan)。這一年，胡興榮不但以130億(yi)元(yuan)(yuan)個人(ren)財富(fu)入選胡潤全球富(fu)豪榜，還在(zai)12月15日連任北京溫州企業商會會長(chang)。

債務糾紛、項目停擺

但在(zai)光環之下，多弗集團的(de)部(bu)分業務板塊(kuai)正(zheng)經歷(li)債務糾紛、項(xiang)目停工的(de)陣痛。

在地產領域(yu)，集團旗下(xia)多個項目遭遇(yu)債務糾(jiu)紛(fen)。

天眼查顯示，溫州多弗地產(chan)集團有限公(gong)司(si)涉(she)及18條(tiao)司(si)法案(an)件(jian)，其中17條(tiao)為被(bei)告身份，相關案(an)件(jian)涉(she)及金(jin)額達3420.95萬元；截(jie)至目前(qian)，該公(gong)司(si)被(bei)執行總金(jin)額為2850萬元。

銅仁(ren)福天(tian)地產(chan)公司、貴州福天(tian)房地產(chan)開(kai)發有限公司牽涉多起民間借(jie)貸糾紛、買賣合(he)同糾紛，部分福天(tian)領秀城二期的(de)房產(chan)及店面被(bei)法院拍賣。多弗集(ji)團收購相關項目后，曾將福天(tian)領秀城二期1776套商(shang)品(pin)房轉移到(dao)關聯公司處(chu)，以(yi)逃避債(zhai)務(wu)執行，但仍未能完全(quan)擺脫債(zhai)務(wu)問題。

此外，重(zhong)(zhong)慶(qing)皇石置業有限(xian)公(gong)司因貸款逾期被廣發銀行重(zhong)(zhong)慶(qing)分行起訴，多弗集(ji)團旗下(xia)港(gang)股(gu)上市公(gong)司民生國際通過新輝投資（集(ji)團）有限(xian)公(gong)司對其100%持股(gu)。

除了地產之外(wai)，多弗集(ji)團旗下的航空產業園、文(wen)旅(lv)小鎮等部分(fen)項目也(ye)出現停滯。

記者獲(huo)悉，自2021年以來(lai)，多(duo)弗(fu)集(ji)團陸(lu)續(xu)與溫(wen)州市龍灣區、太(tai)原(yuan)市清徐縣(xian)、南寧(ning)市賓(bin)陽縣(xian)等地政府簽(qian)約，宣(xuan)布(bu)投資數十億(yi)元建設航空產(chan)業園。

以2021年2月簽約的(de)溫(wen)州(zhou)航空產業園為例，當時宣傳將打造飛行汽(qi)車全產業鏈基地(di)，投(tou)資額高達150億元。然(ran)而四年過去(qu)，在溫(wen)州(zhou)市(shi)空港新區已發布的(de)供地(di)信息中，未見多弗集(ji)團的(de)身影。

在(zai)太原清徐縣，多弗集(ji)團(tuan)(tuan)的航空產(chan)(chan)業園項目推進(jin)(jin)同樣面(mian)臨困(kun)境。2023年3月，集(ji)團(tuan)(tuan)與當地政府(fu)簽(qian)約建設航空產(chan)(chan)業園，但項目進(jin)(jin)展并不(bu)順(shun)利。公開(kai)司(si)法信息顯示，簽(qian)約不(bu)到一(yi)年，山西多弗房地產(chan)(chan)開(kai)發有限(xian)公司(si)就于2024年1月被清徐縣人民法院列(lie)為被執行(xing)人。經查詢，截至目前，該公司(si)累計被執行(xing)金額已達(da)1463.84萬元，其中多數(shu)執行(xing)案件均由清徐縣人民法院辦(ban)理(li)。

而文旅項目方面，以多(duo)弗集團(tuan)力(li)推(tui)的奧特萊(lai)斯項目為(wei)例，2021年10月，山西清徐多(duo)弗奧特萊(lai)斯舉行(xing)盛大(da)開工儀式，宣(xuan)稱將于(yu)2022年底開業(ye)。

實際(ji)上，項(xiang)目直到2023年(nian)10月才部分(fen)開業，且2024年(nian)3月就因“建設單(dan)位(wei)工程款(kuan)未按合同履行(xing)支付”而暫停施工。

類似的情(qing)況也發生在多(duo)弗集團(tuan)的其他文旅項(xiang)目中，如麗(li)水多(duo)弗溫泉開發有(you)限公(gong)司因項(xiang)目爛尾導致股權被凍結拍賣。

2020年(nian)，集團宣稱綠色發展(zhan)是主要方(fang)向，成立(li)了青海青稞和(he)牛羊肉交(jiao)易中心(xin)及多家生物(wu)科技公(gong)司。然而，青海青稞交(jiao)易中心(xin)成立(li)僅兩年(nian)就退出國家糧食交(jiao)易平臺體系(xi)，網(wang)站(zhan)自2021年(nian)3月起再無更新；2021年(nian)成立(li)的霍(huo)爾(er)果斯多弗(fu)開建生物(wu)科技有(you)限公(gong)司不到一(yi)年(nian)就注銷；2024年(nian)3月，天(tian)津多弗(fu)生物(wu)科技有(you)限公(gong)司因(yin)未履行16萬元支付義務被列為失信被執行人。

多弗集團的(de)(de)成功(gong)，是溫商“敢為天下(xia)先”的(de)(de)典型樣本，卻也暴露了激進擴(kuo)張的(de)(de)風險。

資本運作的(de)巧(qiao)勁固然重要，但產業(ye)(ye)的(de)深(shen)耕與合(he)規(gui)的(de)底線才(cai)是(shi)基(ji)(ji)業(ye)(ye)長青的(de)根基(ji)(ji)。胡興榮和他的(de)商業(ye)(ye)帝國，仍在等(deng)待跨越周(zhou)期的(de)一場(chang)“軟(ruan)著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