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焦文娟 報道

主機廠的(de)淘(tao)汰賽(sai)通常(chang)被認為在2025年，在Momenta創(chuang)始(shi)人曹旭東看來(lai)，自動(dong)駕駛行業也(ye)存(cun)在“大逃殺(sha)時刻”，且(qie)比車圈(quan)更加激烈。到那時，中國的(de)智駕公司只剩下3家。

突圍(wei)“大逃殺時刻”，Momenta的(de)特(te)質在于“朋友圈夠大”，已(yi)經攬獲自主、合資和跨國車企(qi)的(de)多個定點項(xiang)(xiang)目，行業(ye)內稱其(qi)為“最不缺量產項(xiang)(xiang)目的(de)方(fang)案(an)商(shang)”。Momenta的(de)“朋友(you)圈”覆(fu)蓋上汽、比亞迪(di)、廣汽、東風日(ri)產、長城、廣汽豐田、奔馳等數十家國(guo)內(nei)外車企，定點車型(xing)預計會(hui)超過100個(ge)，其中已量產車型(xing)26款。 

據佐思(si)汽研(yan)，自2023年1月(yue)至(zhi)2024年10月(yue)，Momenta的市場份(fen)額達60.1%，華為(wei)Hi模式為(wei)29.8%，百(bai)度為(wei)6.9%。

Momenta的增長勢頭(tou)得(de)益于曹(cao)旭東很早便(bian)有量產意識(shi)。但回(hui)顧創立(li)初期，團隊也曾吃過不少(shao)苦頭(tou)。

曹旭東是草根(gen)出身，在清華大學(xue)學(xue)習工程力學(xue)后(hou)，因為(wei)興趣而跨界進(jin)入智(zhi)能賽道(dao)。一(yi)開始，曹旭東研究過生物智(zhi)能，但其檢驗周期太(tai)長，最后(hou)他轉而選擇人工智(zhi)能。八年前，年僅30歲(sui)的曹旭東辭去商湯科技研發總監一(yi)職，創(chuang)立(li)自動駕駛公司Momenta。

一開始，Momenta的終極目標是實現規模化L4。曹旭東認為，如果能把(ba)自動駕駛(shi)做到比人類駕駛(shi)安(an)全10倍(bei)，則能夠減少(shao)幾十(shi)萬(wan)，甚至上百萬(wan)的致命交(jiao)通事故。

但在朝(chao)L4邁進時，曹(cao)(cao)旭東(dong)發現(xian)，用L4技術做L2的量(liang)產，同時“用數(shu)據(ju)驅(qu)動(dong)的飛(fei)輪(lun)(lun)實現(xian)L4和L2兩條(tiao)腿走路”，是實現(xian)量(liang)產L4最高效的方式。這一路徑在曹(cao)(cao)旭東(dong)創業的第一天(tian)就確定下來，內部稱(cheng)之為“一個飛(fei)輪(lun)(lun)，兩條(tiao)腿”。

早年，Momenta的(de)團隊成員來自清華大學、商湯科技、微軟亞洲(zhou)研(yan)究院等機構(gou)，集合了(le)一批在人(ren)工(gong)智能深度(du)學習領(ling)域(yu)頗(po)有研(yan)究的(de)人(ren)才，他們主要通過參與國際賽事、做課(ke)題在技術界打響知名度(du)，獲得投(tou)資人(ren)的(de)注意(yi)。

但這樣的(de)模(mo)式很像一(yi)(yi)個“松(song)散的(de)研(yan)究院”，很多成員主要精(jing)力集中在做一(yi)(yi)些高(gao)大(da)上的(de)課題(ti)，產品化、商(shang)業(ye)化意(yi)識不(bu)(bu)強。2018年，Momenta完成2億美(mei)元(yuan)戰略融資，企業(ye)估值達10億美(mei)元(yuan)。資金源(yuan)(yuan)源(yuan)(yuan)不(bu)(bu)斷(duan)注入，但公司(si)卻沒有實質性產品產出。“一(yi)(yi)個飛輪兩(liang)條腿”實際上在當時淪為“口號”。

同時，團隊人員卻在(zai)快速(su)擴張，到2018年底(di)，團隊已有(you)400余人，研究院(yuan)的(de)管(guan)理模式無法(fa)持續養活這(zhe)些人。

曹旭東意(yi)識(shi)到了(le)危機，迅速(su)做了(le)調整：其一，發展“飛輪戰(zhan)略(lve)”的(de)二層概念，講清楚哪些因子會影響數據飛輪的(de)驅動(dong)，并落實到組織行(xing)動(dong)中；其二，企業(ye)文化的(de)討論和(he)(he)提煉，強調產品化和(he)(he)商(shang)業(ye)閉環驗證，把客戶(hu)價(jia)值擺在中心位置，目標是交付領先于行(xing)業(ye)的(de)自動(dong)駕駛產品。

為了(le)加速自(zi)動(dong)駕(jia)駛產品(pin)的落地，2019年3月，Momenta的總部(bu)還從北京搬到了(le)蘇州(zhou)，開始推動(dong)感(gan)知等核心技術的產品(pin)化(hua)，邁出告別研究(jiu)院的一(yi)步。

曹旭東認為(wei)，這次調整是“痛苦但(dan)至關重(zhong)要(yao)的”。企業(ye)文化轉變(bian)(bian)背后是公司組織模式的轉變(bian)(bian)——從一(yi)個(ge)松散的、類似于研究(jiu)機構的組織，變(bian)(bian)成了一(yi)個(ge)以客戶價(jia)值為(wei)中心、以產品為(wei)導向，能夠“打(da)(da)硬仗、打(da)(da)勝(sheng)仗”的真正意義(yi)上的公司。

搬到蘇州后，Momenta在(zai)同年發布了可量(liang)產的結構化道路自動駕駛(shi)解決方案Mpilot和(he)L4級無人駕駛(shi)技術 MSD (Momenta Self Driving)。

量產項目(mu)開始(shi)找上門來。曹旭東(dong)向21世紀經濟報道回憶，Momenta和上汽(qi)的緣分(fen)始(shi)于(yu)2018年開始(shi)的預(yu)研記憶泊車項目(mu)，在(zai)軟硬件和產品(pin)形態不(bu)成熟的背景下，Momenta經歷了一個個問題攻堅(jian)的過程。

“我(wo)們開發(fa)上汽第一(yi)輛車時，因為整(zheng)個平臺是新的。在開發(fa)過程中(zhong)(zhong)，是從不完善到完善的過程。”曹旭東稱。比如，早(zao)期的工程樣車存在一(yi)些關聯件(jian)的問題，而有些關聯件(jian)決定了外界(jie)信(xin)號的輸(shu)入(ru)，在實際測試過程中(zhong)(zhong)智駕系(xi)統并不能發(fa)揮作用。

還有一(yi)次，工程車(che)的(de)智駕域控(kong)軟件出現了嚴重(zhong)的(de)Bug，而這部分軟件來自(zi)一(yi)家海外供應商。當時(shi)正值(zhi)8月，對方(fang)(fang)整個公(gong)司處于休假(jia)狀(zhuang)態。曹旭東回憶說：“我們(men)無(wu)法直接(jie)替(ti)他們(men)修改Bug，只能想辦法縮短反饋周期。為(wei)此，我們(men)自(zi)主(zhu)開發(fa)了一(yi)整套自(zi)動化測試用例和測試代(dai)碼(ma)，讓對方(fang)(fang)在提交新版(ban)本后，能夠第一(yi)時(shi)間看到各項指標(biao)是否達標(biao)。這樣既提升了交付(fu)質量，也(ye)加(jia)快(kuai)了迭代(dai)速度。”

解決了(le)種種困(kun)難后，記憶(yi)泊車項目(mu)順(shun)利上車。2020年11月，智(zhi)己品牌成立，Momenta自(zi)動駕(jia)駛已經接近量產狀態，上汽(qi)再次選擇了(le)Momenta。

在完成(cheng)組織文(wen)化轉型和量產(chan)上(shang)車的(de)過程中，Momenta內部開發(fa)了一(yi)套“需求(qiu)三抓”的(de)需求(qiu)分析(xi)工具，即需求(qiu)的(de)挖掘、提煉和驗證。在需求(qiu)分析(xi)之(zhi)后，Momenta還開發(fa)了一(yi)套標準的(de)自(zi)動軟(ruan)件(jian)硬件(jian)開發(fa)套件(jian)，能夠實現傳感器適配與(yu)算法(fa)研發(fa)解耦，以適配不同(tong)車型。這讓量產(chan)落地更快(kuai)了。

但隨著車企自研智能駕(jia)駛成為趨勢(shi)，方案(an)商和主機廠(chang)的(de)關系(xi)不(bu)再是簡單的(de)供應商合作(zuo)關系(xi)。

但曹旭東認為，“好的企(qi)業，既不會(hui)讓內部供應(ying)商一(yi)家獨大，也不會(hui)讓外部供應(ying)商一(yi)家獨大。”同時與車企(qi)相比，在智(zhi)能駕駛方面(mian)，Momenta的優(you)勢在于更(geng)專注(zhu)、敢投入，在車企(qi)們沒(mei)有加入端到端競賽時，Momenta已經在2023年(nian)初(chu)實現(xian)了兩段式(shi)端到端。

車企的(de)價格(ge)戰壓(ya)力向上傳(chuan)導，一個基本(ben)的(de)共識是，高階智(zhi)駕(jia)(jia)的(de)價格(ge)區間將下探，疊加(jia)硬件(jian)(jian)成本(ben)等壓(ya)力，不能(neng)跟(gen)上軟(ruan)件(jian)(jian)智(zhi)駕(jia)(jia)摩爾(er)定律的(de)供應商不賺錢了。

根據軟件的摩(mo)爾(er)定律，在行(xing)業內，軟件體驗(yan)每兩年會提升10倍(bei)。曹旭東介紹，目前(qian)Momenta能夠做到“至少一年10倍(bei)”的提升速(su)度。

曹旭東認為，在硬件BOM成本中，最重要的是芯片和域控模塊。按照硬件的摩爾定律，曹旭東預測，在同等產品體驗下，2026年，硬件(jian)Bom成本降低至4000-5000元左右。

“自動駕駛里面沒(mei)有(you)百億美金(jin)公司，要么你(ni)就是(shi)千(qian)億美金(jin)，要么你(ni)就被收(shou)購或者被淘汰。”曹旭(xu)東說(shuo)。

智(zhi)駕(jia)(jia)賽道的資金(jin)投入較高，對(dui)于不缺量產項目(mu)的Momenta而(er)言也是如此。2024年(nian)(nian)(nian)是智(zhi)駕(jia)(jia)IPO大年(nian)(nian)(nian)，這一(yi)年(nian)(nian)(nian)Momenta也通過了境外上市(shi)備案(an)程序，但其上市(shi)腳步還(huan)需(xu)加快。

曹旭(xu)東的(de)(de)(de)微(wei)信頭像是知名動漫(man)《航(hang)海王》的(de)(de)(de)主人公路飛(fei)(fei)。路飛(fei)(fei)在17歲時就立(li)志成(cheng)為海賊王，要尋找到傳說中(zhong)“偉(wei)大航(hang)道”盡頭的(de)(de)(de)“ONE PIECE”（動漫(man)里的(de)(de)(de)“寶藏”）。但(dan)外(wai)界并(bing)不(bu)看好他能(neng)成(cheng)功，也不(bu)相信“ONE PIECE”的(de)(de)(de)存在。但(dan)路飛(fei)(fei)并(bing)不(bu)放棄，還在一直朝(chao)著目標(biao)前(qian)進(jin)。

和路飛(fei)一樣，曹(cao)旭(xu)東(dong)(dong)出身草根，靠自己的(de)努力(li)考上了清華大學最(zui)難考的(de)工程(cheng)力(li)學，30歲(sui)創(chuang)辦了Momenta，目標是做L4級別的(de)自動(dong)駕(jia)駛。Momenta成立(li)8年來，經歷了被資本瘋搶(qiang)的(de)熱潮，也曾經歷“調整的(de)低谷”，最(zui)后(hou)變成一家“能打勝仗”的(de)公(gong)司。在(zai)智駕(jia)大海上，曹(cao)旭(xu)東(dong)(dong)的(de)冒險(xian)仍在(zai)繼續。

（由于 Momenta 暫未對外披露其整體車型覆蓋情況，所附圖表基于公開渠道獲取的信息進行整理，僅供參考）

以下是21世紀經濟報道與 Momenta 創始人、CEO 曹旭東的(de)對話，經摘編(bian)：

只剩 3 家

21世紀經濟報道：有觀點稱2025年(nian)是車圈關停并轉史上最激烈的一年(nian)。那么對于你們行業呢(ni)？

曹旭東：我覺得(de)這個自動駕(jia)駛肯定(ding)會比(bi)汽車更強(qiang)。因為自動駕(jia)駛行業的先發優(you)勢和規模效應會更強(qiang)。

21世紀經濟報道：最后存活下來的智駕企業有哪些？

曹旭東：其實我(wo)覺得已經差不(bu)多了。中國的智(zhi)駕企(qi)業就會剩3家。

21世紀經濟報道：能在大逃殺下留下的公司，有哪些特質？

曹(cao)旭東(dong)：我(wo)覺得是綜合(he)的(de)。既要看(kan)(kan)產(chan)品的(de)質量和水平，也(ye)要看(kan)(kan)產(chan)品的(de)綜合(he)競爭力，比如硬件(jian)(jian)的(de)Bom成本，硬件(jian)(jian)的(de)Bom成本其實又(you)跟芯片是高度結合(he)的(de)。還有比如收(shou)入的(de)規(gui)模(mo)、客(ke)戶的(de)規(gui)模(mo)，尤其是在汽車行業，它的(de)先發優勢是特別明顯(xian)的(de)。

21世紀經濟報道：硬件的Bom成本，它必須得控制在多少？

曹旭東：我覺得在2025年(nian)(nian)底、2026年(nian)(nian)，4000-5000元左右才更有競(jing)爭力。

根據硬(ying)(ying)件的(de)摩爾(er)定律(lv)，硬(ying)(ying)件成本(ben)兩(liang)年(nian)(nian)減半。實現(xian)城市(shi)NOA，兩(liang)年(nian)(nian)前(qian)大概需要(yao)兩(liang)萬多(duo)的(de)硬(ying)(ying)件Bom成本(ben)。在2025年(nian)(nian)年(nian)(nian)底或2026年(nian)(nian)年(nian)(nian)初實現(xian)無(wu)圖城市(shi)NOA，智駕的(de)硬(ying)(ying)件成本(ben)要(yao)做到4000-5000元左右。未(wei)來能(neng)夠跟上智駕摩爾(er)定律(lv)的(de)公司才(cai)能(neng)夠生(sheng)存(cun)。

21世紀經濟報道：你們目(mu)前搭載城市NOA的量產車型為何能(neng)做到增速如(ru)此之(zhi)快(kuai)？

曹旭東：實現增速，長期來看主要是(shi)兩方(fang)面因素促成(cheng)的(de)：一方(fang)面是(shi)產品體(ti)驗越來越好；另外一方(fang)面，我們(men)的(de)軟件性能提(ti)升(sheng)能夠做(zuo)到一年十倍的(de)提(ti)升(sheng)速度，甚至更多，我們(men)叫(jiao)做(zuo)軟件的(de)摩爾定律。

21世紀經濟報道：目前行業的水平是怎樣的？

曹旭(xu)東(dong)：現在(zai)目前行(xing)業(ye)的水平，我覺(jue)得可能是“兩年十倍”的水平。但是行(xing)業(ye)里(li)領(ling)軍(jun)企業(ye)的水平一(yi)定比行(xing)業(ye)速度要快很多。所(suo)以我覺(jue)得這個行(xing)業(ye)里(li)領(ling)軍(jun)的企業(ye)，至少是“一(yi)年十倍”，甚至是“一(yi)年幾十倍”的提升速度。

21世紀經濟報道：華為現在也在為車企提供智駕方案，跟華為相比，你們優勢在哪里？

曹旭東(dong)：我覺得側(ce)重點不一樣。華為更(geng)多(duo)的(de)還(huan)是在(zai)智選車，我們家更(geng)多(duo)的(de)是供應商的(de)模式，供應商的(de)優勢在(zai)于合(he)作的(de)車型更(geng)多(duo)。

從“AI Lab”，到商業公司

21世紀經濟報道：你其實本身是在清華學工程力學，后來又去了微軟亞洲研究院深耕計算機視覺領域。為什么會有這種跨界？

曹旭東：2009年(nian)，我(wo)(wo)是直博一(yi)年(nian)級，對AI特別(bie)感(gan)興(xing)趣。那(nei)時，AI還沒走出研(yan)(yan)究室(shi)，自己研(yan)(yan)究了很多跟AI相關的東西。后(hou)來，我(wo)(wo)思考(kao)我(wo)(wo)未來的人(ren)(ren)生規劃，以及我(wo)(wo)未來的熱(re)情(qing)所在，決定去(qu)做(zuo)自己最感(gan)興(xing)趣的東西——人(ren)(ren)工智能。

21世紀經濟報道：你從一開始就篤定做人工智能嗎？

曹旭東：其實我(wo)只是對智能(neng)本身感興趣，一開始我(wo)還研究過(guo)生物智能(neng)。2009年，那時候我(wo)因為時間、精力、腦(nao)力不是特別夠，不可能(neng)兩個方向都(dou)研究，所以我(wo)當時選擇了人工智能(neng)這個方向。

21世紀經濟報道：為什么當時會在生物智能和人工智能之間選了人工智能？

曹旭東：人工(gong)智能(neng)(neng)可以learning by doing，你可以通(tong)過親手創造出來一個智能(neng)(neng)體，去理解(jie)智能(neng)(neng)。生物智能(neng)(neng)理論(lun)上也可以做，但是(shi)難度(du)要比(bi)人工(gong)智能(neng)(neng)要大得多。

另外一方(fang)面，人(ren)工智能做(zuo)實(shi)驗相對容易，人(ren)工智能它(ta)的(de)假(jia)設檢驗的(de)周(zhou)(zhou)期(qi)(qi)更短(duan)(duan)，短(duan)(duan)則可(ke)一分鐘，長(chang)則一兩個月(yue)。但(dan)生物(wu)智能它(ta)的(de)驗證周(zhou)(zhou)期(qi)(qi)很長(chang)。

21世紀經濟報道：后來為什么選擇去做自動駕駛？

曹(cao)旭(xu)東：當然一方(fang)面是自動(dong)駕(jia)(jia)(jia)駛有(you)很大的(de)(de)價值(zhi)，技術上也有(you)很大的(de)(de)挑(tiao)戰性。另(ling)外一方(fang)面，自動(dong)駕(jia)(jia)(jia)駛除了我之前做(zuo)過的(de)(de)感知智能以(yi)外，它還有(you)一定的(de)(de)認(ren)知智能，只是它的(de)(de)認(ren)知智能，聚焦(jiao)在駕(jia)(jia)(jia)駛層面上。

21世紀經濟報道：2019年在自動駕駛行業迎來寒冬的時候，Momenta也連續兩年沒有得到融資，那時候你們怎么找錢的？

曹旭(xu)東：其(qi)實(shi)我2017年(nian)、2018年(nian)的精力主要在融資，當時的融資結果還挺(ting)不錯(cuo)的，賬面有比(bi)較(jiao)充裕的資金。2018年(nian)的后(hou)半年(nian)，其(qi)實(shi)我的精力主要在公司(si)(si)內部。那段時間，公司(si)(si)在經歷一個比(bi)較(jiao)大的轉型，文化和組(zu)織上(shang)都有很大的調整(zheng)。

21世紀經濟報道：你是指你之前說過的“AI lab”那個時期嗎？

曹(cao)旭東(dong)：你可以認為它(ta)是一個類(lei)似于(yu)松散的、深度學習(xi)的研究院(yuan)。2018年(nian)底(di)，公(gong)司擴招(zhao)到(dao)400人，也(ye)投入了(le)很多資源(yuan)，但(dan)是沒有做出(chu)來(lai)真正有意義(yi)的產品。

21世紀經濟報道：當時你們是怎么調整的？

曹旭東：2018年底，我們做了最(zui)關鍵的(de)兩(liang)(liang)件(jian)事情。第(di)一，提出(chu)公司(si)的(de)戰(zhan)略叫做“一個飛(fei)(fei)輪、兩(liang)(liang)條(tiao)(tiao)腿”。“飛(fei)(fei)輪”就(jiu)是數據驅動的(de)飛(fei)(fei)輪。“兩(liang)(liang)條(tiao)(tiao)腿”是指一條(tiao)(tiao)腿量產自動駕(jia)駛，另外(wai)一條(tiao)(tiao)腿是完全無人駕(jia)駛。

第二，在這個(ge)戰(zhan)略下(xia)面，更底層的(de)(de)(de)實(shi)際上(shang)是(shi)公(gong)司(si)整個(ge)文化(hua)和(he)組織(zhi)的(de)(de)(de)轉變。從一個(ge)松散的(de)(de)(de)、類似于研究機構的(de)(de)(de)一個(ge)組織(zhi)，變成了一個(ge)以客(ke)戶價值為(wei)中心(xin)的(de)(de)(de)、產品為(wei)導向的(de)(de)(de)，能夠打(da)硬(ying)仗、打(da)勝仗的(de)(de)(de)真(zhen)正意義上(shang)的(de)(de)(de)公(gong)司(si)。

我(wo)們(men)公司剛成立的(de)時候(hou)就有(you)“一(yi)個飛輪、兩條腿”這(zhe)(zhe)個想法，只是(shi)17年(nian)、18年(nian)執行得(de)不好，我(wo)后(hou)面復盤原因發現，你(ni)的(de)想法一(yi)定要把(ba)它(ta)非常準(zhun)確地表達出來，就像廣告一(yi)樣，同時還要把(ba)這(zhe)(zhe)個想法落實(shi)到組織(zhi)(zhi)。同時光表達出來是(shi)不夠(gou)的(de)，你(ni)不能只有(you)一(yi)層概念，還得(de)有(you)二層概念，再(zai)把(ba)這(zhe)(zhe)些(xie)東西(xi)落實(shi)到組織(zhi)(zhi)。

比如(ru)說我們飛輪(lun)到底是什(shen)么(me)？這個東(dong)西很抽(chou)象，雖然(ran)數(shu)據驅(qu)動、自動化(hua)解決(jue)問(wen)題這個概念聽(ting)起來很容易理解，那它的數(shu)據驅(qu)動飛輪(lun)包含哪幾個因子才能自動化(hua)解決(jue)問(wen)題？落地的過程中得有這些東(dong)西。

21世紀經濟報道：“飛輪戰略”是如何變清晰的？

曹旭東(dong)(dong)：這(zhe)個是大家執行(xing)過程(cheng)中(zhong)日積月(yue)累，逐(zhu)(zhu)漸(jian)清晰(xi)化的。任(ren)何一(yi)個新東(dong)(dong)西剛出來的時候永遠都(dou)是模糊的。只有你(ni)一(yi)邊(bian)思考一(yi)邊(bian)行(xing)動(dong)，互(hu)相迭代，然后才能逐(zhu)(zhu)漸(jian)把這(zhe)個東(dong)(dong)西給清晰(xi)化。

21世紀經濟報道：現在回看，2018年到2019年的組織調整，對Momenta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調整嗎？

曹(cao)旭東(dong)：我(wo)(wo)覺得(de)是至關(guan)重(zhong)要的。其實當(dang)(dang)時(shi)看(kan)不出來，當(dang)(dang)時(shi)是一個極(ji)具(ju)爭議的、挺(ting)痛苦的過程(cheng)，造(zao)成了很大的摩擦和損失(shi)，甚(shen)至當(dang)(dang)時(shi)我(wo)(wo)們流失(shi)了一些人(ren)才，被戲(xi)稱為(wei)“黃埔軍校”。

但放(fang)到現在(zai)來看(kan)，這個調整顯而易見是(shi)非常正確(que)的。

同(tong)行(xing)在(zai)實(shi)現L2和L4的(de)時候，絕大部分公司都是兩套班(ban)子。我們用(yong)“一(yi)條(tiao)主線(xian)”去實(shi)現“兩條(tiao)腿”——量產(chan)自動駕駛(shi)和完(wan)(wan)全無人(ren)駕駛(shi)，實(shi)際上是一(yi)套軟件算法的(de)架(jia)構，然后既實(shi)現量產(chan)自動駕駛(shi)，又進行(xing)完(wan)(wan)全無人(ren)駕駛(shi)。

21世紀經濟報道：我感覺你現在真的從一個技術人才完全蛻變成了一個CEO。你是天天看這方面的書嗎？

曹旭東(dong)：我在(zai)公(gong)司(si)成立(li)早期(qi)看的(de)書(shu)比較(jiao)多(duo)。比如像(xiang)稻(dao)盛(sheng)和夫的(de)《敬天(tian)愛人》，其實我們還學(xue)習過華(hua)為(wei)的(de)管理文化，學(xue)習過華(hua)為(wei)的(de)IPD。但比起看書(shu)學(xue)習，其實更(geng)多(duo)的(de)是(shi)我們自己通(tong)過管理實踐總結出來的(de)，書(shu)上沒有(you)。

“最不缺量產項目的方案商”

21世紀經濟報道：你們的第一個合作伙伴是上汽智己，當時智己是怎么找到你們的？

曹旭東：我(wo)們(men)在更早(zao)之前就(jiu)已經和上(shang)汽(qi)(qi)有一些合(he)作(zuo)，只(zhi)是當時(shi)的(de)合(he)作(zuo)是預研項目。在合(he)作(zuo)過程中，上(shang)汽(qi)(qi)的(de)領導也看到了(le)我(wo)們(men)公(gong)司是一個(ge)能“打硬仗(zhang)、打勝仗(zhang)”的(de)團隊。

中間還(huan)(huan)有一(yi)(yi)(yi)個(ge)(ge)(ge)插曲(qu)，這個(ge)(ge)(ge)插曲(qu)是我(wo)最近才知道的。我(wo)們有一(yi)(yi)(yi)個(ge)(ge)(ge)同學，是公(gong)司的老員工，有一(yi)(yi)(yi)次跟(gen)他一(yi)(yi)(yi)起吃燒烤的時(shi)候，他就提(ti)到當時(shi)他在做上汽的這個(ge)(ge)(ge)預研項目時(shi)，每天晚上都走得很晚。有一(yi)(yi)(yi)天那(nei)(nei)個(ge)(ge)(ge)保安很生氣，說人家都下(xia)班了，你們怎么還(huan)(huan)不(bu)走？雖然那(nei)(nei)個(ge)(ge)(ge)項目僅僅是一(yi)(yi)(yi)個(ge)(ge)(ge)預研項目。

21世紀經濟報道：當時在預研什么？

曹旭東：當時我(wo)們(men)其實(shi)是(shi)(shi)做一個類似于當前的(de)記憶泊車的(de)項目。我(wo)們(men)也是(shi)(shi)經歷了很多的(de)挑(tiao)戰和痛苦，因為(wei)在那個時間點，軟件也不成熟(shu)，其實(shi)硬件芯(xin)片的(de)平臺也不成熟(shu)，產品形態也不成熟(shu)，很多不成熟(shu)的(de)因素湊在一起，都(dou)需要摸索。

這(zhe)個摸(mo)索的過程中的話，肯(ken)定(ding)有很(hen)多的失敗和痛苦。我們就(jiu)一(yi)個一(yi)個問題(ti)去(qu)解決(jue)。開會(hui)，到一(yi)線去(qu)攻堅，然后實地去(qu)考(kao)察(cha)開發(fa)，最終成果還(huan)是不錯的。

21世紀經濟報道：最后的效果是怎樣？

曹(cao)旭東：能實現在停車場泊入到指定的停車位，進去(qu)又(you)出來，達到客戶驗(yan)收的水平。

21世紀經濟報道：上汽當時怎么評價你們這個方案？

曹旭東：他(ta)們(men)覺得做的(de)不錯。這才有(you)了后面(mian)智己品牌成立的(de)時(shi)(shi)候(hou)，他(ta)們(men)要去找智駕的(de)供應商。當時(shi)(shi)市面(mian)上(shang)，我們(men)的(de)自動駕駛產品狀(zhuang)態最(zui)接近(jin)量(liang)產狀(zhuang)態，也最(zui)接近(jin)特斯拉(la)的(de)水(shui)平，特斯拉(la)當時(shi)(shi)推出(chu)了它的(de)高(gao)速(su)NOA。那時(shi)(shi)候(hou)我們(men)設(she)定(ding)目標(biao)，就是(shi)打造“中國的(de)特斯拉(la)NOA體驗”。

另外一(yi)個也是基于我們歷史的(de)預研項目(mu)的(de)合作(zuo)，留(liu)下了比較好的(de)印(yin)象。

21世紀經濟報道：與上汽合作之后，Momenta發生了哪些變化？

曹旭東：上(shang)汽量(liang)產完，緊接(jie)著就是(shi)一家頭部自主車企以及廣汽，還有更多客(ke)戶的量(liang)產。

21世紀經濟報道：你們和車企合作過程中會有哪些理念差異？

曹旭東：車企更(geng)多(duo)注(zhu)重(zhong)硬(ying)件(jian)開(kai)發(fa)流程(cheng)，我們更(geng)多(duo)是軟件(jian)開(kai)發(fa)流程(cheng)。軟件(jian)開(kai)發(fa)流程(cheng)的理(li)念和硬(ying)件(jian)開(kai)發(fa)流程(cheng)的理(li)念就會有一些不一樣。但最終自動駕駛(shi)一定(ding)是把軟件(jian)和硬(ying)件(jian)結合(he)在一起，然后交付。這個(ge)過程(cheng)中有很多(duo)理(li)念是互(hu)相碰撞，并互(hu)相學(xue)習(xi)和互(hu)相理(li)解的。

多線量產，拼的是工具

21世紀經濟報道：隨著Momenta的合作伙伴越來越多，你們如何匹配多個主機廠的需求？

曹旭東(dong)：我(wo)們在量產過程中會遇到(dao)多(duo)個OEM，多(duo)個車型(xing)它的需求(qiu)和配置是(shi)完全(quan)不一(yi)樣(yang)(yang)的。我(wo)們仍然(ran)堅持一(yi)條(tiao)路線(xian)，這樣(yang)(yang)就要求(qiu)你的主(zhu)線(xian)架構(gou)非常(chang)好，能夠(gou)兼容不同(tong)的客戶的需求(qiu)和不同(tong)的配置。

用(yong)一條主(zhu)線(xian)兼(jian)顧主(zhu)機廠不同的需(xu)求(qiu)，我說起來(lai)可(ke)能輕描淡寫，但是(shi)技術上實現非常難的。

我(wo)們整(zheng)個軟件架構升級(ji)了五代。到現在才能(neng)做到客戶有不(bu)同的(de)(de)需求，我(wo)們的(de)(de)架構能(neng)夠兼容，同時能(neng)夠非常快(kuai)速地適配。

這(zhe)(zhe)也是為什么兩條腿戰略，可(ke)能(neng)在更早2016年的時候，其實很多公司可(ke)能(neng)都(dou)想(xiang)著就這(zhe)(zhe)樣干，這(zhe)(zhe)兩個方向都(dou)干，但是最終我覺得做(zuo)成(cheng)的寥(liao)寥(liao)無(wu)幾(ji)。

21世紀經濟報道：Momenta的合作伙伴越來越多了，這些需求如何平衡？

曹旭(xu)東：我(wo)們把磨需求(qiu)這(zhe)件事情拆解成(cheng)三(san)步。第一(yi)步叫需求(qiu)的挖掘(jue)，第二步叫需求(qiu)的提(ti)煉，第三(san)步叫需求(qiu)的驗(yan)證，簡(jian)單來(lai)說就(jiu)是磨需求(qiu)。

我們(men)現在(zai)實際上有(you)一個(ge)需求導入SPA（標準(zhun)流程(cheng)自動化），這實際上是一個(ge)需求導入工具，保證需求能(neng)夠被準(zhun)確地導入，不會遺漏，也不會被錯誤地理解和認(ren)知。

21世紀經濟報道：怎么保證同時合作的多款車型供應的質量都達標？

曹旭東：我(wo)們有(you)準(zhun)(zhun)出(chu)SPA。當你有(you)多(duo)款車型(xing)(xing)的(de)時(shi)候(hou)，怎么保(bao)證多(duo)款車型(xing)(xing)的(de)質量有(you)很高(gao)的(de)一致(zhi)性，這件事情也非常難。有(you)了這個準(zhun)(zhun)出(chu)SPA，也能夠(gou)保(bao)證準(zhun)(zhun)出(chu)流(liu)程的(de)標準(zhun)(zhun)化(hua)、流(liu)程化(hua)、自動(dong)化(hua)，來(lai)保(bao)證周(zhou)圍車型(xing)(xing)是(shi)高(gao)質量的(de)。自動(dong)化(hua)之(zhi)后，你需要的(de)人力(li)成(cheng)本就(jiu)會少，效率就(jiu)會高(gao)。

“好似IOS和安卓”

21世紀經濟報道：你怎么評價和車企的合作？

曹旭東：我覺得汽(qi)車行(xing)業有一個(ge)詞特別好，叫做“打合”。

跟車企合(he)作的(de)過(guo)程可能有一些曲折(zhe)，但是(shi)最(zui)終都取得了一個雙(shuang)贏的(de)結(jie)果。這就是(shi)“打合(he)”的(de)過(guo)程，所(suo)以(yi)我(wo)特別喜歡這個詞。我(wo)覺得這個過(guo)程，實際上是(shi)讓(rang)雙(shuang)方(fang)建(jian)立起深層次(ci)信(xin)任、理解和(he)尊(zun)重的(de)一個過(guo)程。

只要你(ni)“打(da)合”的(de)初衷是做(zuo)出(chu)來(lai)更好的(de)產品(pin)，做(zuo)出(chu)來(lai)更好的(de)技(ji)術，不是說為了爭取利益(yi)或面子去“打(da)合”，其實是幫著雙(shuang)方更好地理(li)解彼此，以(yi)及幫助雙(shuang)方做(zuo)出(chu)來(lai)更好的(de)產品(pin)，取得雙(shuang)贏(ying)。

21世紀經濟報道：車企自研智駕技術的越來越多了，很多像Momenta一樣的智駕供應商們也在做智駕，你怎么看待這種關系？

曹旭(xu)東：我覺(jue)得(de)這個(ge)就跟IOS和安卓(zhuo)一樣。

21世紀經濟報道：他們越做的越好，越沒有你們的生存空間。

曹旭東：也不是。我(wo)覺得對于一(yi)(yi)家(jia)車企來(lai)說，要保持自己的(de)內(nei)部(bu)供應(ying)商即自研(yan)的(de)競爭力，一(yi)(yi)定要把內(nei)部(bu)供應(ying)商和外(wai)部(bu)供應(ying)商放到(dao)一(yi)(yi)個市場的(de)環境下(xia)去(qu)公平競爭的(de)。

這(zhe)也是(shi)為什么(me)豐田把Denso（電裝）拆(chai)出(chu)來，通用把德爾福（Delphi）拆(chai)出(chu)來。我覺得兩方面(mian)(mian)(mian)原(yuan)因。一方面(mian)(mian)(mian)內部(bu)供應(ying)(ying)商(shang)(shang)面(mian)(mian)(mian)臨市(shi)場競爭，使得內部(bu)供應(ying)(ying)商(shang)(shang)更(geng)有(you)市(shi)場活力；另外一方面(mian)(mian)(mian)，讓內部(bu)的供應(ying)(ying)商(shang)(shang)有(you)更(geng)強(qiang)的規(gui)模(mo)效(xiao)應(ying)(ying)。

我覺得好的企業，既不(bu)會讓內部(bu)供(gong)應商一家獨大，也不(bu)會讓外部(bu)供(gong)應商一家獨大。

21世紀經濟報道：Momenta的智駕方案會上燃油車嗎？

曹旭東：會。

21世紀經濟報道：你們會做具身智能嗎？

曹旭東：具身(shen)智(zhi)能是更通用的，更高層次的認知(zhi)智(zhi)能。比如家用機器人(ren)，就像提供一個家庭阿姨，未來(lai)可以(yi)照(zhao)顧(gu)老人(ren)，有(you)家庭廚師(shi)，甚至也有(you)家庭老師(shi)可以(yi)教(jiao)照(zhao)顧(gu)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