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黃子瀟 深圳報道

國(guo)有企(qi)業被視為(wei)履行社(she)會責(ze)任(ren)的(de)“主心骨”。 然而(er)，隨(sui)著(zhu)外部環境不斷(duan)變化，一個緊迫的(de)問(wen)題考驗著(zhu)央企(qi)和地方(fang)國(guo)企(qi)：如何在(zai)兼顧社(she)會責(ze)任(ren)的(de)同時提升經營效益？

近日(ri)(ri)，廣(guang)西(xi)國(guo)資(zi)委旗下兩大直屬國(guo)企——廣(guang)西(xi)投(tou)(tou)資(zi)集團和廣(guang)西(xi)北部灣投(tou)(tou)資(zi)集團，相繼于8月9日(ri)(ri)和8月13日(ri)(ri)宣(xuan)布正式轉為國(guo)有資(zi)本(ben)投(tou)(tou)資(zi)公司。

據悉，國有資(zi)本(ben)改革按照大型(xing)央(yang)企先行試點，地方國企跟進的(de)節奏穩步推進。此前2022年6月，招商(shang)局集團、華潤(run)集團等5家央(yang)企已(yi)率先完成了向(xiang)國有資(zi)本(ben)投(tou)資(zi)公司(si)的(de)轉(zhuan)型(xing)。

而地方國企不(bu)僅承擔著(zhu)滿足地方政府的(de)(de)產業發展需求的(de)(de)任(ren)務，也是區域(yu)GDP增長的(de)(de)有力支撐，需要(yao)剝離(li)沉重的(de)(de)低效(xiao)資產，在市場化運(yun)作中尋(xun)求效(xiao)益。據統計(ji)，2014年以來，省(sheng)級國資委改組、組建了超 150 家國有資本投(tou)資運(yun)營公司。

縱(zong)觀國企改革歷程，淡馬錫模式下(xia)的三(san)級(ji)監管(guan)架(jia)構(gou)被反(fan)復討(tao)論，部分(fen)專(zhuan)家認為(wei)中國形(xing)成(cheng)了(le)“國資委-兩類公司(si)-國企”三(san)級(ji)架(jia)構(gou)。然而21世紀(ji)經濟報道記者多方了(le)解到，三(san)級(ji)架(jia)構(gou)更多屬于市(shi)場誤讀，目前仍然為(wei)兩級(ji)架(jia)構(gou)，且“管(guan)資本為(wei)主”并不意味著不管(guan)企業。

廣西兩大區直國企轉為國有資本投資公司

國有企業(ye)是廣(guang)西經濟的(de)(de)重(zhong)要支(zhi)柱。據廣(guang)西國資(zi)委(wei)消息，2023年，廣(guang)西全(quan)區國資(zi)系統企業(ye)資(zi)產總額首次突破6萬億元。從營(ying)業(ye)收入來(lai)看，廣(guang)投集團(tuan)、北投集團(tuan)2022年的(de)(de)營(ying)收分別(bie)位居廣(guang)西區直(zhi)國企的(de)(de)第一(yi)、第四位。

廣(guang)投集團2022年營業收(shou)入(ru)達2103.0億元，目前是廣(guang)西唯一一家《財(cai)富(fu)》世界500強企業。據悉，該集團在(zai)能源、鋁業、醫藥、數字經濟、金融(rong)業領域均有(you)布局，旗(qi)下擁有(you)廣(guang)西北部灣銀行、國海證券(quan)等多個金融(rong)機構牌照。

北投集團2023年營業收(shou)入達800.6億(yi)元，該集團以基礎(chu)設(she)施建設(she)為主(zhu)，在綜合交(jiao)通(tong)、口岸物流、環保水務領域有所布局。

一位廣(guang)(guang)西國(guo)企人士向21世紀(ji)經(jing)濟報道記(ji)者透露，此前政府結合區內情況，確定了兩(liang)家國(guo)有(you)資(zi)(zi)本(ben)投(tou)資(zi)(zi)公(gong)司以(yi)及2家國(guo)有(you)資(zi)(zi)本(ben)運營公(gong)司的試點，本(ben)次已有(you)3家轉(zhuan)(zhuan)正，其中廣(guang)(guang)投(tou)集(ji)團(tuan)、北投(tou)集(ji)團(tuan)轉(zhuan)(zhuan)為國(guo)有(you)資(zi)(zi)本(ben)投(tou)資(zi)(zi)公(gong)司，宏(hong)桂集(ji)團(tuan)轉(zhuan)(zhuan)為國(guo)有(you)資(zi)(zi)本(ben)運營公(gong)司，而廣(guang)(guang)西國(guo)宏(hong)集(ji)團(tuan)尚(shang)未轉(zhuan)(zhuan)正。

21世(shi)紀經濟(ji)報道記(ji)者從知(zhi)情人(ren)士處了(le)解(jie)到，目前(qian)國宏(hong)集(ji)團仍處于試點階段(duan)，此前(qian)該集(ji)團于2019年10月獲(huo)批成為(wei)區內第二批國有資本(ben)運營公司試點。

《2023廣(guang)西企業(ye)100強(qiang)發(fa)展報告(gao)》顯(xian)示，廣(guang)西大企業(ye)依然(ran)面臨著嚴峻(jun)的挑戰，如整體(ti)運行質(zhi)量不優，企業(ye)結構尚有待優化，創新驅(qu)動力不足，區域分布不均衡等(deng)問題。

2024年上半年，廣西(xi)(xi)經(jing)濟(ji)增速為3.6%，低于全國平(ping)均值。據悉，廣西(xi)(xi)國資委監(jian)管(guan)企(qi)業研發(fa)經(jing)費投入占廣西(xi)(xi)一(yi)半以上，重(zhong)大(da)科技成果占廣西(xi)(xi)三分之一(yi)，創新平(ping)臺占廣西(xi)(xi)四分之一(yi)。考慮(lv)到區直國企(qi)規模龐大(da)，其改革(ge)或將對廣西(xi)(xi)經(jing)濟(ji)增速起到更有力的支撐作用。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注意到，在試點階段，兩大廣西國企一方面積極剝離“兩資兩非”資產，一方面積極整合現有產業資源。

“兩非(fei)”指非(fei)主業(ye)、非(fei)優(you)勢業(ye)務，“兩資(zi)”指低效(xiao)資(zi)產、無效(xiao)資(zi)產，這些歷(li)史包袱(fu)會(hui)拖(tuo)累國有企業(ye)的發展進(jin)程。

據(ju)悉，在“十三五”時期，廣投集團累計退出(chu)廣投黔(qian)桂、廣銀亞鋁等102家(jia)企業(ye)，收(shou)回(hui)投資約(yue)70億元，用于并購重組南南鋁加工、正潤集團、北海電廠等10家(jia)企業(ye)。

2022年(nian)6月，廣投(tou)集團(tuan)宣(xuan)布(bu)，經自評完(wan)成國企改革(ge)三年(nian)行動(dong)302項工作任務。同期，北投(tou)集團(tuan)亦于2022年(nian)7月宣(xuan)布(bu)已全面完(wan)成“兩(liang)(liang)資兩(liang)(liang)非”清理(li)(li)、“僵尸(shi)企業”處置、重點虧損子(zi)企業治理(li)(li)等任務。

在(zai)去除低效供(gong)給、恢(hui)復造血(xue)能(neng)力后，國有(you)企業(ye)也在(zai)尋求打造新的(de)競爭力。此前，廣投(tou)集團將(jiang)持有(you)的(de)正潤集團85%股權整合至旗下的(de)廣投(tou)能(neng)源，使得(de)廣投(tou)能(neng)源、正潤集團、桂(gui)東電力三方(fang)在(zai)能(neng)源產業(ye)鏈上(shang)形(xing)成(cheng)優勢互補。

 “授權放權”為重要關鍵詞

國有企業通常以穩字當頭(tou)，在經營模式上往往更趨保守(shou)。然而，隨著經濟壓力增大，地方債務管控(kong)的(de)趨緊，國企正逐漸尋(xun)求社會責任和經營效益之間的(de)平衡。

此前2022年6月(yue)，國(guo)務院國(guo)資委宣(xuan)布將(jiang)中國(guo)寶武鋼鐵(tie)集(ji)(ji)團(tuan)、國(guo)家開發投資集(ji)(ji)團(tuan)、招(zhao)商局集(ji)(ji)團(tuan)、華潤(run)集(ji)(ji)團(tuan)和中國(guo)建材集(ji)(ji)團(tuan)5家央(yang)企正式轉為國(guo)有資本投資公(gong)司，另外12家央(yang)企繼續深化(hua)試點。

數據顯示，2020年(nian)，納入國有(you)資(zi)(zi)本投資(zi)(zi)公司試點的19家央企(qi)營業收入同比增長(chang)6.6%、凈(jing)利潤同比增長(chang)14.3%，大幅超過央企(qi)平(ping)均水平(ping)。

一位國資研究人士向21世紀經濟報(bao)道記(ji)者表示，從中央到地方一直在推進國企(qi)改革，此(ci)前2020-2022年為三年改革行(xing)動(dong)(dong)，而(er)2023-2025年深化改革提升行(xing)動(dong)(dong)，主(zhu)要深化政企(qi)分開、政資分開，實(shi)行(xing)以管資本為主(zhu)的監管體制。

21世紀經濟報(bao)道記者從業內了解到，近年來核心央企(qi)以(yi)及各(ge)省最大的國(guo)(guo)有投資集團轉(zhuan)制為國(guo)(guo)有資本(ben)投資公司，其目的之一是在國(guo)(guo)企(qi)和國(guo)(guo)資委間減少一些條條框(kuang)(kuang)框(kuang)(kuang)的束(shu)縛，以(yi)推進市(shi)場化經營(ying)。

以廣投(tou)集團為(wei)例，該集團旗下政務(wu)服務(wu)平臺“智桂通APP”，其模式即為(wei)政府(fu)授權、企業(ye)投(tou)資(zi)建設，并(bing)通過市場(chang)化運營獲取收益。

事實(shi)(shi)上，2018年出臺的(de)《國務院關(guan)于推(tui)進(jin)國有(you)(you)資(zi)(zi)本(ben)投(tou)資(zi)(zi)、運(yun)營公(gong)司改革試點的(de)實(shi)(shi)施意見》就明確(que)提出，推(tui)進(jin)簡政放權(quan)(quan)，要圍繞落(luo)實(shi)(shi)出資(zi)(zi)人職責的(de)定(ding)位，有(you)(you)序推(tui)進(jin)對國有(you)(you)資(zi)(zi)本(ben)投(tou)資(zi)(zi)、運(yun)營公(gong)司的(de)放權(quan)(quan)，將包括國有(you)(you)產權(quan)(quan)流轉等決策事項的(de)審(shen)批權(quan)(quan)、經營班子業績考核和薪(xin)酬管(guan)理權(quan)(quan)等授予國有(you)(you)資(zi)(zi)本(ben)投(tou)資(zi)(zi)、運(yun)營公(gong)司。

在“兩類(lei)(lei)公(gong)司(si)”的(de)(de)組建路徑上，據招商證券研報，截至2022年，中央層(ceng)面的(de)(de)“兩類(lei)(lei)公(gong)司(si)”全部采用(yong)改(gai)組方式(shi)，超過 90%以上的(de)(de)地方國(guo)有資本(ben)投資、運(yun)營公(gong)司(si)也采取(qu)了改(gai)組的(de)(de)方式(shi)，僅有約 9%的(de)(de)地方“兩類(lei)(lei)公(gong)司(si)”采取(qu)了新設的(de)(de)方式(shi)。

同(tong)時，“主(zhu)責主(zhu)業(ye)(ye)”也是另(ling)外一(yi)(yi)個關鍵(jian)詞(ci)。黨(dang)的(de)二十屆三中(zhong)全會明確(que)提出了(le)完善主(zhu)責主(zhu)業(ye)(ye)管理，明確(que)國有資(zi)本(ben)重點投資(zi)領域(yu)和方(fang)向(xiang)。以廣投集團為例(li)，該集團提出“邊進(jin)邊退(tui)”的(de)思路，一(yi)(yi)方(fang)面加強央地合(he)作、深化向(xiang)海開放發(fa)展，鞏(gong)固鋁(lv)(lv)(lv)產(chan)業(ye)(ye)資(zi)源稟(bing)賦和地域(yu)優勢；一(yi)(yi)方(fang)面對鋁(lv)(lv)(lv)板塊的(de)非(fei)主(zhu)業(ye)(ye)領域(yu)、發(fa)展前(qian)景不佳的(de)企(qi)業(ye)(ye)堅決(jue)退(tui)出。據悉，廣投集團旗下廣西鋁(lv)(lv)(lv)業(ye)(ye)集團已(yi)清退(tui)4家(jia)低(di)效(xiao)企(qi)業(ye)(ye)。

此外，記者從業內了解(jie)到，在地(di)方(fang)政(zheng)府風險增長(chang)的(de)背景下，部分地(di)方(fang)化債需要(yao)此類(lei)公司參與(yu)，例如通過地(di)方(fang)國(guo)(guo)企(qi)購買城投(tou)公司的(de)股權屬(shu)于化債方(fang)式之一。國(guo)(guo)資(zi)(zi)國(guo)(guo)企(qi)研究專家席加省(sheng)撰文(wen)表示，可將地(di)方(fang)融資(zi)(zi)平(ping)臺改革轉型與(yu)深化國(guo)(guo)有資(zi)(zi)本投(tou)資(zi)(zi)公司、運營(ying)公司改革結合起來。

并非照搬淡馬錫模式

縱觀國(guo)企改(gai)革(ge)十年(nian)，淡馬(ma)錫模式是一個(ge)被(bei)反復(fu)討論的(de)話(hua)題。淡馬(ma)錫公司是新加坡國(guo)有(you)資(zi)(zi)本的(de)管(guan)理者，政(zheng)府(fu)控制國(guo)有(you)資(zi)(zi)本，但不(bu)直(zhi)接管(guan)理企業，從而(er)形成了“政(zheng)府(fu)-淡馬(ma)錫-企業”的(de)三(san)級監管(guan)架(jia)構。

而我國國企(qi)改(gai)革的一(yi)個基本要求，即為(wei)實現從“管(guan)企(qi)業”向(xiang)“管(guan)資(zi)(zi)本”轉(zhuan)變，形成以管(guan)資(zi)(zi)本為(wei)主(zhu)的國有(you)資(zi)(zi)產監管(guan)體制。在各級國資(zi)(zi)委(wei)(wei)紛(fen)(fen)紛(fen)(fen)設立“兩類(lei)公(gong)司”后，部(bu)分學界專家認為(wei)中國將對標淡馬錫模式，使原有(you)的“國資(zi)(zi)委(wei)(wei)-國企(qi)”二級架構改(gai)為(wei)“國資(zi)(zi)委(wei)(wei)-兩類(lei)公(gong)司-國企(qi)”的三(san)級架構。

然而，多位國(guo)資人士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ji)者表示，目前仍為二級架(jia)構(gou)(gou)，并(bing)未(wei)形成所謂(wei)的(de)三級監管(guan)(guan)架(jia)構(gou)(gou)。一(yi)位國(guo)資監管(guan)(guan)人士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ji)者，所謂(wei)的(de)三級架(jia)構(gou)(gou)更(geng)多是一(yi)個市場誤(wu)讀，并(bing)無官方表述。國(guo)資委將業(ye)務功能劃給(gei)兩類公司，只保(bao)留監管(guan)(guan)職(zhi)能的(de)說法并(bing)不準確(que)。

“管資本為主并不是不管企業。國資委強調履行出資人監管職責，完善業務監管、綜合監督、責任追究三位一體的監督機制。國有資本投資運營公司也屬于國企，與其他國企地位相當，并非在中間再加一級，目前依然是兩級架構。”上述國資監管人士表示。

雖(sui)然多數兩類公司(si)的模(mo)式并非“三級架(jia)構”，不過(guo)21世紀經濟(ji)報道記者(zhe)多方了解到，目前財(cai)政部(bu)下屬的中投公司(si)被認為更接近“淡馬錫模(mo)式”。

同時，這(zhe)一(yi)模式(shi)也曾偶(ou)現(xian)于地方政府的表(biao)述中。深(shen)圳國(guo)資(zi)委官網顯示(shi)，2018年，深(shen)圳市審議通過了《深(shen)圳市投(tou)(tou)(tou)資(zi)控(kong)(kong)股(gu)有限公(gong)司(si)對標(biao)淡馬(ma)錫打造國(guo)際一(yi)流(liu)國(guo)有資(zi)本投(tou)(tou)(tou)資(zi)公(gong)司(si)的實施方案》。業(ye)內人士(shi)向21世(shi)紀經濟報道記(ji)者(zhe)分析(xi)，深(shen)圳在此方面探索較多，且這(zhe)一(yi)提法的主語為(wei)“深(shen)投(tou)(tou)(tou)控(kong)(kong)”而非“國(guo)資(zi)委”，因此表(biao)述上是(shi)恰當的。

此前2020年(nian)，深(shen)圳出臺《深(shen)圳市國(guo)資委授(shou)權放權清(qing)單（2020年(nian)版）》，特別明確(que)了2項(xiang)“對(dui)國(guo)有資本投(tou)資、運營公司的(de)授(shou)權放權事項(xiang)”以及2項(xiang)“對(dui)對(dui)標淡馬錫綜(zong)合(he)改革企(qi)業的(de)授(shou)權放權事項(xiang)”，進一步為深(shen)投(tou)控(kong)“松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