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高江虹 實習生 尤蕓茜、張億珍 北京報道

315國(guo)(guo)際消(xiao)費者權(quan)益日(ri)來臨之際，多家國(guo)(guo)際知(zhi)名化(hua)妝品牌旗下產品被曝檢(jian)出致癌物苯超(chao)標！

當地時間3月6日，美國獨立實驗室瓦利蘇爾(er)稱，在雅詩蘭黛的(de)倩碧、塔(ta)吉特公(gong)司的(de)Up&Up和利潔時公(gong)司的(de)Clearasil等品牌痤瘡治(zhi)療(liao)產品中檢測到高含量的(de)致癌(ai)化學(xue)苯。

瓦利蘇爾表(biao)示，處方和非處方過氧化(hua)苯甲酰（以下簡稱BPO）痤瘡治療產(chan)品中(zhong)苯的含量可能“高(gao)得令人無(wu)法接受(shou)”。不僅測試的祛痘產(chan)品中(zhong)，他們在孵化(hua)產(chan)品周圍的空氣(qi)中(zhong)也發現了(le)高(gao)含量的苯，這表(biao)明致癌物質可能會從一些包裝(zhuang)中(zhong)泄(xie)漏出來，構(gou)成潛(qian)在的吸入風險。

瓦(wa)利蘇爾還(huan)表示，在痤瘡治療產品中檢(jian)測到的苯與(yu)其他(ta)案例有很大(da)不同(tong)，“我(wo)們(men)在防曬霜和其他(ta)消費品中發現的苯是來自(zi)受污染成(cheng)分的雜(za)質，但過氧化苯甲(jia)酰產品中的苯來自(zi)過氧化苯甲(jia)酰本身。”

“致癌物(wu)超標”已是化妝品界的(de)老問題，這次，大牌們又是如(ru)何回應(ying)？ 

產品含“苯”，致癌為真？

瓦利蘇爾實驗室(shi)稱，其(qi)(qi)對175種痤瘡(chuang)治療產(chan)品進行了初(chu)步(bu)GC-MS分析，其(qi)(qi)中(zhong)99種含有(you)(you)BPO。而(er)這(zhe)99種含有(you)(you)BPO的產(chan)品中(zhong)，有(you)(you)94種在(zai)未經任(ren)何高(gao)溫孵育的情況下含有(you)(you)苯——倩碧、適(shi)樂膚、Up&Up和Clearasil等品牌的一些痤瘡(chuang)產(chan)品也被包(bao)含其(qi)(qi)中(zhong)。

2017年10月，世界衛生組織(zhi)國際癌癥研(yan)究機構公布了致癌物(wu)清單，一類致癌物(wu)清單中(zhong)，苯赫然(ran)在列。不論是(shi)美(mei)國食品藥(yao)品監管(guan)局(ju)還是(shi)我國藥(yao)監局(ju)，對于(yu)化妝(zhuang)品內苯含量的標準(zhun)規定(ding)均為(wei)不得(de)超過2ppm（2mg/kg）。

從檢(jian)測(ce)結果來看，美(mei)國(guo)(guo)雅詩蘭(lan)黛集(ji)團(tuan)旗(qi)(qi)(qi)下(xia)品(pin)牌倩碧(bi)被(bei)檢(jian)測(ce)出(chu)的(de)(de)苯含量(liang)(liang)超標200倍(bei)，英國(guo)(guo)利潔時旗(qi)(qi)(qi)下(xia)Clearasil相關產品(pin)超標150倍(bei)，強生旗(qi)(qi)(qi)下(xia)露得(de)清和歐萊雅旗(qi)(qi)(qi)下(xia)適樂膚多款產品(pin)則超標2.5倍(bei)~5倍(bei)。某些產品(pin)中(zhong)的(de)(de)苯含量(liang)(liang)甚至有可(ke)能超過美(mei)國(guo)(guo)食品(pin)及藥物管理局（FDA）限(xian)制的(de)(de)苯濃度(du)限(xian)值的(de)(de)800倍(bei)。

聽起來很嚇人，復旦大學生理(li)學博士、成(cheng)分控創始(shi)人鮑峰博士指出，所謂致(zhi)癌(ai)風險(xian)的(de)并不是(shi)BPO，而是(shi)在高溫情況下生成(cheng)的(de)苯存在致(zhi)癌(ai)風險(xian)。

溫(wen)(wen)度(du)(du)是(shi)(shi)上述檢測結果的(de)關鍵變量(liang)。瓦(wa)利蘇爾對痤瘡治療產品(pin)(pin)周(zhou)(zhou)圍空(kong)氣中的(de)苯也進行(xing)了具體檢測，發(fa)現如(ru)果是(shi)(shi)未開封(feng)的(de)產品(pin)(pin)，在約37.8°C的(de)環境(jing)中保持(chi)約17小時，會泄漏大量(liang)苯。部分BPO產品(pin)(pin)如(ru)果處于37°C溫(wen)(wen)度(du)(du)條件(jian)下(xia)(xia)，在幾(ji)周(zhou)(zhou)時間內會產生(sheng)超(chao)過幾(ji)十(shi)ppm（百萬分之(zhi)一）的(de)苯；在50°C溫(wen)(wen)度(du)(du)條件(jian)下(xia)(xia)則會產生(sheng)幾(ji)百ppm的(de)苯；而如(ru)果處于70°C溫(wen)(wen)度(du)(du)條件(jian)下(xia)(xia)，BPO產品(pin)(pin)包(bao)裝就(jiu)會發(fa)生(sheng)破裂(lie)。但據(ju)化妝品(pin)(pin)存(cun)(cun)放要(yao)求，過氧化苯甲酰通常需要(yao)密封(feng)儲存(cun)(cun)在避光、陰涼(liang)處，據(ju)我(wo)國相關規(gui)定，相關產品(pin)(pin)儲存(cun)(cun)溫(wen)(wen)度(du)(du)不應(ying)超(chao)過20℃。

針對瓦利蘇爾的檢測，雅詩蘭(lan)黛(dai)向21世紀經(jing)濟報道回應稱，其品(pin)牌組合中的任何產品(pin)都未使(shi)(shi)用(yong)苯(ben)作為成(cheng)分(fen)，BPO是(shi)一種經(jing)美國食品(pin)及藥物管理(li)局批準的常用(yong)痤瘡治療(liao)成(cheng)分(fen)，但它并不是(shi)苯(ben)，按照預期(qi)使(shi)(shi)用(yong)是(shi)安全的。英國利潔(jie)時集(ji)團也發(fa)布聲明(ming)稱，所(suo)有Clearasil產品(pin)在按照標簽上的指示使(shi)(shi)用(yong)和儲(chu)存時都是(shi)安全的。

值得注(zhu)意的是，瓦利蘇爾的檢測方(fang)法曾遭受過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的質疑。監督管理局表示，獨立實驗室應(ying)采用與藥品生產商(shang)相同的流(liu)程(cheng)進行檢測，而這種(zhong)流(liu)程(cheng)往往比(bi)瓦利蘇爾現行的檢測方(fang)法成本更高。

瓦利(li)蘇爾(er)則支持自己(ji)(ji)的檢測(ce)方法，并指出自己(ji)(ji)獲得(de)了(le)某國際(ji)標準(zhun)化組(zu)織(zhi)的認證(zheng)(zheng)。雖然該(gai)組(zu)織(zhi)為包括藥品在內的各類產(chan)品制(zhi)定了(le)檢測(ce)準(zhun)則，但目前檢測(ce)結果尚未(wei)得(de)到(dao)權威機構證(zheng)(zheng)實，具(ju)體結果仍未(wei)可知。

前科累累，口徑不一？

其實(shi)，大牌(pai)化(hua)妝品和日用品成分安全問題(ti)早有先例。

早在(zai)2021年(nian)(nian)，寶潔(jie)公司(si)就因(yin)產品(pin)檢測出苯而宣布主動召回在(zai)美國生產的(de)潘婷等四個品(pin)牌的(de)部(bu)分干發(fa)噴霧類產品(pin)。有媒體在(zai)2018年(nian)(nian)的(de)一(yi)項(xiang)調查發(fa)現，美國強生公司(si)幾十年(nian)(nian)來都(dou)對其滑石(shi)粉產品(pin)中(zhong)含有的(de)致癌物(wu)質(zhi)石(shi)棉知情，并面臨數千起致癌訴訟，其中(zhong)一(yi)些甚至可以追溯(su)到2013年(nian)(nian)。

證券文件和法(fa)庭記(ji)錄顯示，包括歐萊雅(ya)(ya)、香(xiang)奈兒和露華濃在內的(de)其他爽(shuang)身(shen)粉制(zhi)造商也(ye)(ye)面臨訴訟。2012年，加(jia)拿大環保組織報告(gao)指出，其測試了49個知名(ming)品牌(pai)的(de)化妝品發現，雅(ya)(ya)詩蘭黛(dai)旗下倩碧品牌(pai)的(de)幻(huan)真(zhen)控油粉底(di)液含有(you)砷、鈹、鎘(ge)、鎳、鉛和鉈6種有(you)毒物(wu)質，知名(ming)法(fa)國品牌(pai)歐萊雅(ya)(ya)的(de)Bare Naturale睫毛膏，也(ye)(ye)被(bei)檢測出含有(you)同樣(yang)6種有(you)毒物(wu)質。另(ling)外，寶潔公司旗下的(de)“封(feng)面女(nv)郎(lang)”品牌(pai)的(de)超完美眼線筆也(ye)(ye)含有(you)鈹、鎘(ge)、鎳和鉛。

目前，涉事品(pin)牌紛紛發表聲明回(hui)應(ying)爭議，稱(cheng)此次風波不涉及中國消費(fei)市場。

3月8日，雅(ya)(ya)詩(shi)蘭(lan)黛發表聲明稱，雅(ya)(ya)詩(shi)蘭(lan)黛在中(zhong)國(guo)銷售的所(suo)有產品(pin)均符合國(guo)家相關標(biao)準和(he)法律法規，產品(pin)可以放心(xin)使用。歐萊雅(ya)(ya)的內部人士曾表示(shi)，適樂膚的一款祛痘潔面也卷入(ru)此(ci)次風波，但(dan)是該款產品(pin)并不在中(zhong)國(guo)國(guo)內銷售。

3月9日，適樂膚回應(ying)稱，產(chan)品(pin)均符合國家(jia)法(fa)(fa)律(lv)法(fa)(fa)規(gui)要求，消費者可(ke)放心(xin)購(gou)買使用(yong)。同日，露得清也(ye)表示(shi)，品(pin)牌產(chan)品(pin)采用(yong)的成(cheng)分符合中國化(hua)妝品(pin)相關法(fa)(fa)律(lv)法(fa)(fa)規(gui)要求，產(chan)品(pin)通過(guo)相關安全性測(ce)試(shi)，可(ke)以放心(xin)使用(yong)。

但對聲明，仍有不少消費者不買賬，“奇(qi)怪了，在(zai)中國的(de)(de)都合(he)格？”“感覺是在(zai)回避問題(ti)了，沒(mei)問你合(he)不合(he)規(gui)，是問你有沒(mei)有這些(xie)成分。”“美國都不合(he)規(gui)，在(zai)中國還(huan)能合(he)規(gui)？”同(tong)時(shi)，很(hen)多消費者也對雅(ya)(ya)詩(shi)(shi)蘭(lan)黛旗下其他(ta)產品產生了信(xin)任危機，“好嚇人(ren)啊，雅(ya)(ya)詩(shi)(shi)蘭(lan)黛的(de)(de)小棕瓶以及(ji)口紅我一直(zhi)在(zai)用啊，要(yao)不要(yao)緊。”

面對新的質疑，雅詩(shi)蘭黛目前仍(reng)未作出具體回(hui)應。

安全不可忽視，監管仍需加強

對于BPO的安全(quan)問題，我國(guo)國(guo)內的監管(guan)機構其實早有定論。

目前，我國(guo)祛痘化(hua)妝品嚴禁(jin)(jin)使(shi)用(yong)(yong)BPO，在(zai)國(guo)家藥監(jian)局2021年5月修訂的《化(hua)妝品禁(jin)(jin)用(yong)(yong)原料目錄》中，就(jiu)含有(you)過氧苯甲(jia)酰（Benzoyl peroxide）；但根據(ju)《中國(guo)痤瘡治療指南(nan)（2019 修訂版）》，BPO是可(ke)以(yi)作為(wei)炎性痤瘡首選外(wai)用(yong)(yong)抗菌藥物，該指南(nan)也提醒，使(shi)用(yong)(yong)中可(ke)能出現(xian)輕度刺激反應(ying)，建議從(cong)低(di)濃度和(he)小范圍開始使(shi)用(yong)(yong)。

我國(guo)于(yu)2008年開始(shi)實(shi)施(shi)的《化(hua)妝(zhuang)品(pin)標(biao)識管理》也規定，化(hua)妝(zhuang)品(pin)必須標(biao)明所(suo)有成分，且所(suo)標(biao)注的名稱(cheng)要按照加入量排(pai)序排(pai)列，進(jin)口化(hua)妝(zhuang)品(pin)也不例(li)外。目前涉(she)事產品(pin)雖在(zai)中國(guo)并未銷售，但在(zai)很多跨(kua)境(jing)代(dai)購網站仍(reng)有蹤跡，部分甚至處于(yu)熱銷狀態(tai)。

類似案例還(huan)有添加了“氫(qing)(qing)(qing)醌(kun)”的美(mei)(mei)白產品。氫(qing)(qing)(qing)醌(kun)在(zai)國內屬于藥物卻在(zai)國外(wai)歸為化妝品。海淘的美(mei)(mei)白產品里，很多都是含(han)有氫(qing)(qing)(qing)醌(kun)的OTC，濃度(du)從(cong)2%～5%不等。甚(shen)至還(huan)可能有更高濃度(du)的處方藥。這類產品很容(rong)易造成(cheng)皮膚刺激、敏感，嚴重(zhong)的脫皮、發(fa)炎、甚(shen)至造成(cheng)色脫（例如白癜風）。

“這次美國獨立實(shi)驗室檢出的(de)(de)(de)BPO超(chao)標給我們的(de)(de)(de)警示是(shi)，還是(shi)要(yao)區(qu)分(fen)好化妝品(pin)、OTC、處方(fang)藥(yao)。” 鮑峰(feng)認(ren)為藥(yao)物(wu)需(xu)要(yao)在藥(yao)師或(huo)醫師的(de)(de)(de)幫助下(xia)購(gou)買和使用。另(ling)外國內也可參考國外成熟(shu)的(de)(de)(de)做(zuo)法，在改善痤瘡的(de)(de)(de)護膚品(pin)標簽上醒目地標注是(shi)否(fou)含BPO，幫助消費者區(qu)分(fen)成分(fen)。

至于從(cong)海(hai)外(wai)渠道海(hai)淘回來的(de)化妝品，其監管體(ti)系復雜，出現安(an)全(quan)問題追責困(kun)難，鮑峰提示消費者(zhe)應盡可能購買在中國(guo)境內注冊和備案的(de)，經過審批(pi)和監管的(de)產品以保障安(an)全(quan)性。

記者(zhe)注(zhu)意到，中國(guo)(guo)消費(fei)者(zhe)對(dui)成分的關注(zhu)越來越高。像成分控、美麗修行、護膚問莫嫡(di)等公眾號(hao)時(shi)(shi)常解析化妝品、護膚品成分內情，獲得(de)越來越多(duo)消費(fei)者(zhe)關注(zhu)。而中國(guo)(guo)消費(fei)者(zhe)在(zai)(zai)成長的同時(shi)(shi)，無論是早年還是今天(tian)，雅詩蘭黛、歐萊(lai)雅等大牌們(men)屢屢被(bei)質疑(yi)時(shi)(shi)，只會(hui)回應稱其出(chu)事(shi)產品不在(zai)(zai)中國(guo)(guo)銷售，或者(zhe)所銷售的所有產品均(jun)嚴格符合中國(guo)(guo)政府的相關規定(ding)，似(si)乎對(dui)成分安(an)全的重視(shi)不足？

無(wu)論(lun)品牌態度如何，市場(chang)和消費(fei)者(zhe)最終會做出自己的(de)選(xuan)擇。不久(jiu)前，因日本排海事件，化妝品安全問題(ti)輿情全面發酵，“SK-II神仙水(shui)涉核污染”話(hua)題(ti)數(shu)次沖上熱搜。盡管寶潔公司公開(kai)回(hui)應(ying)，表示(shi)(shi)所(suo)有SK-II產品生(sheng)產符合(he)中國市場(chang)監管要求，但此類風(feng)波，仍對(dui)SK- II品牌的(de)市場(chang)表現造成嚴重影響。最新(xin)財報顯示(shi)(shi)，SK-II在大中華區的(de)銷售(shou)額下降(jiang)了34%。

信譽(yu)是品牌的重要資產，單靠一紙(zhi)聲(sheng)明(ming)回應消(xiao)費(fei)者質疑，恐怕難以長(chang)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