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鄭植文 焦文娟 上海報道

對(dui)李(li)(li)斌(bin)而言，2014年(nian)是(shi)人生的(de)新開始。當(dang)時的(de)他有兩(liang)個(ge)(ge)愿望，一個(ge)(ge)是(shi)“當(dang)爸爸”，另一個(ge)(ge)是(shi)創辦蔚來(lai)，最后(hou)都實現(xian)了(le)。2014年(nian)11月(yue)25日，蔚來(lai)汽車在(zai)上海成立。彼時的(de)李(li)(li)斌(bin)剛成為(wei)(wei)父(fu)親，還(huan)兼任著易車的(de)CEO，為(wei)(wei)了(le)給(gei)易車“嫁個(ge)(ge)好人家”在(zai)股東(dong)中周旋。 

十年后的這天，李斌凌晨(chen)剛(gang)從浙江樂(le)清(qing)的車(che)友會回到家，凌晨(chen)一點開始動筆寫(xie)內部信和用戶信。睡了三(san)個小時后，李斌來(lai)到位于上(shang)海嘉定的安馳路789號重溫、回顧(gu)蔚來(lai)出發的歲月(yue)。

2024年(nian)11月25日，是蔚(yu)來(lai)十周年(nian)的(de)(de)日子。一路(lu)走來(lai)，蔚(yu)來(lai)選(xuan)擇的(de)(de)路(lu)并非坦途，李斌多次將其比喻成泥濘(ning)路(lu)上(shang)的(de)(de)馬拉松，多次從至(zhi)暗時刻活過來(lai)的(de)(de)蔚(yu)來(lai)，也(ye)做到(dao)(dao)了(le)一些別人做不到(dao)(dao)的(de)(de)開創性成績：

過(guo)去十年(nian)，在中(zhong)國(guo)成(cheng)交均價(jia)30萬以上的純電(dian)市場，蔚來擁有(you)超過(guo)40%的份額；蔚來發布了(le)(le)全國(guo)首個整車全域操作系統SkyOS·天樞(shu)、全球(qiu)(qiu)第(di)一(yi)顆車規5納(na)米高性能(neng)智駕芯片，完成(cheng)12項(xiang)全棧自研技術布局，累(lei)計申請專利超過(guo)9300件；一(yi)共建設了(le)(le)2750座換電(dian)站和超過(guo)24200根充電(dian)樁，在可(ke)換可(ke)充可(ke)升級的補能(neng)模式上一(yi)騎絕塵；還打(da)造了(le)(le)獨一(yi)無二、跨越(yue)文(wen)化、共同(tong)成(cheng)長(chang)的全球(qiu)(qiu)用戶社(she)區(qu)，成(cheng)為“商學院案(an)例”......

但行(xing)至十(shi)年，李(li)斌坦(tan)言，蔚來“離最初我們(men)給自己設(she)定的(de)目標(biao)還(huan)有不小的(de)距離，離卓(zhuo)越和(he)優秀差的(de)還(huan)很遠。”

蔚(yu)來的(de)目標是(shi)，明(ming)年(nian)實現銷量翻(fan)番，2026年(nian)實現盈利。“接下來兩(liang)三年(nian)是(shi)整個行(xing)業競爭最(zui)激(ji)烈的(de)時候，如果(guo)能(neng)在牌桌上(shang)，基本(ben)能(neng)往下走(zou)，如果(guo)不能(neng)上(shang)去，基本(ben)就沒有機(ji)會了。”這不光是(shi)李斌的(de)判斷，也是(shi)全行(xing)業的(de)共識。

面對(dui)最高維度的(de)競爭(zheng)，李斌認為蔚來不能有(you)短板，也不可能速勝，要(yao)贏得決賽資格，需要(yao)做到保持初心和專注(zhu)行動兩(liang)大要(yao)點。

《21汽車》獨家獲悉了李斌的(de)內部講(jiang)話(hua)，摘取了其中的(de)部分關鍵內容：

談競爭：“今天的競爭對手更加強大，和10年前完全不同”

盡管李斌對宏觀大局的(de)(de)(de)判斷是準確(que)的(de)(de)(de)，2019年(nian)是進(jin)入資格賽(sai)(sai)的(de)(de)(de)階段(duan)，2024-2025年(nian)是進(jin)入決賽(sai)(sai)的(de)(de)(de)階段(duan)，但(dan)超出(chu)預期的(de)(de)(de)是，競爭對手(shou)發(fa)生了(le)很大的(de)(de)(de)變化。

李(li)斌表示，“10年(nian)前(qian)蔚(yu)(yu)來面對(dui)的競爭(zheng)對(dui)手(shou)和今(jin)天面對(dui)的競爭(zheng)對(dui)手(shou)是完全(quan)不(bu)一樣的。”哪(na)怕在(zai)(zai)2019年(nian)的至(zhi)暗時(shi)刻(ke)，他仍然是自(zi)信(xin)的，因(yin)為(wei)知道哪(na)些地方比對(dui)方強，但在(zai)(zai)過去幾年(nian)里，蔚(yu)(yu)來迎來了(le)更加強大的對(dui)手(shou)。

李(li)斌(bin)說(shuo)，中(zhong)國很(hen)多傳統(tong)車企都非常(chang)優(you)秀(xiu)，比(bi)如比(bi)亞迪，2021年(nian)(nian)銷量只有(you)73萬(wan)臺，如今(jin)(jin)一年(nian)(nian)可(ke)以實現400萬(wan)-500萬(wan)臺的(de)規模，一年(nian)(nian)三倍(bei)增長。華為，品牌勢(shi)能(neng)強大。理想，已經賺錢。小米公司(si)創始人雷軍20年(nian)(nian)前就是(shi)頂流，“我(wo)雖然今(jin)(jin)年(nian)(nian)也做(zuo)了點直播，但(dan)我(wo)們(men)(men)的(de)流量和小米比(bi)，是(shi)拼(pin)不過(guo)的(de)。”他(ta)還調侃，我(wo)們(men)(men)更想不到馬斯克怎么就幫(bang)特朗普當上總統(tong)，這都是(shi)超出我(wo)們(men)(men)預料的(de)事(shi)情(qing)。

在“優秀”同行襯(chen)托下，三年內增長(chang)30%的(de)蔚來顯然不夠，因此(ci)李斌認為不能自欺欺人，做(zuo)(zuo)得好(hao)就是(shi)做(zuo)(zuo)得好(hao)，做(zuo)(zuo)得不好(hao)就是(shi)做(zuo)(zuo)得不好(hao)，得承(cheng)認蔚來的(de)運營效率(lv)有(you)(you)改善空間(jian)，蔚來可以做(zuo)(zuo)得更好(hao)，但是(shi)沒(mei)有(you)(you)做(zuo)(zuo)到。

李(li)斌說(shuo)，面(mian)對(dui)這樣的激烈競爭(zheng)，要想清(qing)楚哪(na)些東(dong)西應該(gai)堅(jian)(jian)持，哪(na)些東(dong)西要變化，該(gai)堅(jian)(jian)持的要堅(jian)(jian)持，該(gai)變化的一定要變化。

“接下來兩三年(nian)是(shi)整個行業(ye)競(jing)爭(zheng)最(zui)激烈的時候，如果能夠(gou)在牌桌(zhuo)上(shang)，基本上(shang)能往(wang)下走(zou)，如果不(bu)能上(shang)去，基本上(shang)就沒有機會，說生死攸關不(bu)為過。如果接下來兩年(nian)還做(zuo)不(bu)到(dao)，以后只能搞(gao)回憶殺(sha)了，就是(shi)（創(chuang)業(ye)的）照片不(bu)會值錢(qian)了。”

談初心：“用戶能指導我們走出困境”

“為什么蔚(yu)來能占30萬元以上(shang)高端(duan)市(shi)場40%的(de)份(fen)額(e)，因為蔚(yu)來做對了一些(xie)事(shi)情(qing)，而(er)這(zhe)些(xie)事(shi)情(qing)就是(shi)來自于初心(xin)。”李斌堅信蔚(yu)來給(gei)用(yong)戶創造(zao)的(de)不(bu)光是(shi)一輛車的(de)價值(zhi)，還有很多情(qing)感的(de)價值(zhi)，這(zhe)是(shi)基于商業(ye)的(de)思考(kao)，在商業(ye)上(shang)是(shi)成(cheng)立且合理(li)的(de)。 

李斌強調(diao)了堅持初(chu)心是具有商業合理性的(de)(de)，“并非烏托邦或(huo)者情懷”。成功(gong)的(de)(de)企業必(bi)須為(wei)用(yong)(yong)戶(hu)創(chuang)造價(jia)值(zhi)(zhi)，為(wei)用(yong)(yong)戶(hu)創(chuang)造價(jia)值(zhi)(zhi)也肯定會取得商業成功(gong)。蔚來(lai)創(chuang)造價(jia)值(zhi)(zhi)，是要做好三個方面(mian)：基于技術創(chuang)新做好產品(pin)、超越期待的(de)(de)服務、共同(tong)成長的(de)(de)社區。

李斌(bin)重新回(hui)顧了(le)2019年。在2019年電池(chi)自(zi)燃要(yao)召回(hui)的(de)艱難時刻，蔚來的(de)月(yue)銷量(liang)(liang)只有幾百臺，李斌(bin)告訴自(zi)己要(yao)去東北(bei)、內(nei)蒙(meng)古(gu)、山西等(deng)有蔚來用戶的(de)地方去問為什么選(xuan)擇蔚來，這些(xie)用戶面對面給了(le)李斌(bin)很多啟發，其中便(bian)有免費換電這一(yi)思路，茅塞頓開的(de)李斌(bin)立(li)刻開始(shi)推(tui)行這一(yi)政策，當年9月(yue)，李斌(bin)就意(yi)識到(dao)公司快(kuai)活過來了(le)，并非外界(jie)看到(dao)的(de)2020年。2019年9月(yue)，蔚來每天的(de)訂單量(liang)(liang)開始(shi)上漲，一(yi)個月(yue)的(de)交付量(liang)(liang)從(cong)幾百臺變2000多臺。

換電，李斌(bin)把底(di)層邏輯想得很清楚(chu)，他找到了(le)倒閉(bi)的(de)換電車企Better Place的(de)董事長(chang)，知道了(le)Better Place折戟的(de)原因——簡單地從賺(zhuan)錢(qian)出(chu)發，“只能換電，不(bu)能充(chong)電”，而蔚來(lai)設想的(de)是從用(yong)戶體驗(yan)出(chu)發、可換可充(chong)，這就是區別。

蔚來(lai)是怎么在(zai)困(kun)(kun)難時刻走出(chu)(chu)困(kun)(kun)境(jing)的(de)？去到用(yong)(yong)戶(hu)(hu)里找答案，用(yong)(yong)戶(hu)(hu)企業能指導(dao)蔚來(lai)走出(chu)(chu)困(kun)(kun)境(jing)，蔚來(lai)能從用(yong)(yong)戶(hu)(hu)中獲(huo)得非常大的(de)能量，李斌呼(hu)吁員工：“如果(guo)沒有靈感的(de)時候就去找用(yong)(yong)戶(hu)(hu)，不管是研發(fa)還是供應鏈，或是銷售服務(wu)、財務(wu)、HR、法務(wu)、傳播都可以把用(yong)(yong)戶(hu)(hu)變成能量。” 

李斌(bin)也(ye)用初心(xin)論(lun)回應了(le)內外的質疑聲，回到價值創(chuang)造去(qu)看價值體系(xi)，蔚來堅持的是對的，蔚來的使命和愿景(jing)——成為技術和體驗領先的用戶企業，沒(mei)有問(wen)題(ti)就(jiu)不要懷疑。“蔚來發展到現在，有很多經驗教(jiao)訓(xun)，一(yi)旦背離價值觀去(qu)做一(yi)些事情很快就(jiu)會被市場懲罰。”

談行動：“Vision是房子的設計圖，要專注Action，真正把房子建起來” 

特斯(si)拉的成(cheng)功(gong)靠的是(shi)“使命必達”的執行力。但李斌透露，下一步，蔚來汽(qi)車的執行力要(yao)“講體(ti)系化效率”。

在(zai)廣州車展上，樂(le)道(dao)汽車總裁艾(ai)鐵成表示目前L60的(de)(de)生產計劃已經安排至明年(nian)一季度。對此，李(li)斌在(zai)內部反思：“不能犯重復的(de)(de)錯誤，要(yao)有進步”。對于整(zheng)個公司(si)而言，吸取教(jiao)訓后的(de)(de)進步則(ze)需(xu)要(yao)把其內化(hua)(hua)為體(ti)系化(hua)(hua)的(de)(de)能力。

李斌認為(wei)，蔚來目前自上(shang)而下的業務(wu)結構框架已經很明晰，而真正(zheng)需要建立的是組織內部自下而上(shang)的自我生長的能力——提升(sheng)體系化(hua)效率。李斌透露，今年蔚來正(zheng)梳(shu)理15個體系化(hua)能力，希望找到核心業務(wu)的“最基本的經營單元”。

在李斌看(kan)來，這個(ge)“最基本的(de)經營單元”可以是(shi)一線的(de)員工。李斌認為(wei)(wei)，一線同事“工作的(de)狀(zhuang)態到底如(ru)何(he)？他(ta)的(de)產出到底高不高，那肯定就決定了整(zheng)個(ge)公司的(de)效率。”每個(ge)部門需要做工具支持、為(wei)(wei)一線賦(fu)能(neng)，“給一線打(da)仗的(de)人，把(ba)(ba)子彈搞(gao)(gao)好、把(ba)(ba)槍(qiang)搞(gao)(gao)好。”當這個(ge)“最基本的(de)經營單元”是(shi)一個(ge)換電站時也(ye)同樣適(shi)用。

如何提高經營效率？落到具體執行(xing)上，李(li)斌(bin)強(qiang)(qiang)調的是提效和(he)降(jiang)本。李(li)斌(bin)在對(dui)內部講話(hua)時提到，希(xi)望內部員工強(qiang)(qiang)化經營意識，他將節省(sheng)放在了花費之(zhi)前，“該省(sheng)省(sheng)該花花”，“省(sheng)出(chu)1%就是15個(ge)億”。

談未來：“未來兩年，不容有失、沒有退路”

在三季度(du)財報(bao)電話會(hui)上，李斌(bin)預(yu)計，2024年(nian)(nian)全(quan)年(nian)(nian)，蔚來(lai)(lai)交付(fu)量有(you)望(wang)超過22萬輛，營收有(you)望(wang)達到660億元，均創(chuang)下(xia)歷史新(xin)高。但“接下(xia)來(lai)(lai)兩年(nian)(nian)生死攸關的兩年(nian)(nian)，蔚來(lai)(lai)不容有(you)失(shi)。”他(ta)指出，全(quan)年(nian)(nian)交付(fu)22萬輛還不夠，“靠這(zhe)個沒法(fa)參(can)與后邊(bian)的競(jing)爭”。

李斌還總結了接下(xia)來兩(liang)年蔚來的(de)任務：推(tui)出有競(jing)爭力的(de)產品(pin)、提升銷售能力、提升運營效率(lv)，銷量(liang)翻(fan)倍最后實現2026年盈利。

對于產品規劃，據此前三季度財報(bao)電話會(hui)，在明年，蔚來(lai)的三大(da)品牌要進入(ru)新的市場周(zhou)期(qi)：

• 樂道在明年實現產能爬坡的同時推出兩款家用SUV，分別對標理想L8、L7；
• 定位高端小車市場的“firefly螢火蟲”品牌，其旗下第一款產品將于2025年上半年開啟交付；
• NIO品牌將基于新一代（NT3）平臺在未來兩年還將對所有產品實現升級。
• 全球市場方面，三個品牌將同時布局海外市場，“如果在接下來5年的執行力做不好會很麻煩。”

在(zai)運營效率方面(mian)，ROI是李斌(bin)格外(wai)關注的指標。李斌(bin)說，蔚來(lai)汽車未(wei)來(lai)要在(zai)方方面(mian)面(mian)進(jin)行“成本控制、成本管(guan)理，投資(zi)回報管(guan)理”。

在(zai)內(nei)部公(gong)開(kai)信中，李斌(bin)表示“明年(nian)實現(xian)銷量翻番”，這也意味(wei)著(zhu)在(zai)今(jin)年(nian)預估交付(fu)22萬輛的(de)基礎上，明年(nian)蔚來汽車的(de)交付(fu)量將突(tu)破44萬輛。但李斌(bin)在(zai)內(nei)部講(jiang)話中透露，銷量翻番是不夠的(de)，“因(yin)為基數小(xiao)，且(qie)蔚來肯定要做到(dao)。”

2026年的(de)盈利(li)目(mu)標早已立下，對蔚來(lai)來(lai)說沒有退路。李斌認為實(shi)現盈利(li)需要(yao)(yao)開(kai)源(yuan)節(jie)流(liu)兩手抓。“開(kai)源(yuan)即(ji)多賣車(che)，毛利(li)要(yao)(yao)好(hao)；節(jie)流(liu)是指該(gai)省省該(gai)花(hua)(hua)花(hua)(hua)， ROI要(yao)(yao)夠。” 

不過，對于盈利的(de)目(mu)標(biao)，李斌志在(zai)必得。“我(wo)們邁過了這個坎，可(ke)能就(jiu)能看到更好的(de)風景。”李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