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陳潔 實習生 黎雨佳、徐凱舟 廣州報道
10月28日，國務院辦公廳(ting)印發《關(guan)于加快(kuai)完善(shan)生(sheng)育支持政策體系推動建(jian)設(she)生(sheng)育友好(hao)型社會的若干措施(shi)》（以下(xia)簡稱《措施(shi)》），并對(dui)外發布。
根據(ju)《措施》，將從強化(hua)生育(yu)服務(wu)支持，加強育(yu)幼服務(wu)體系建設，強化(hua)教育(yu)、住房、就業等支持措施和(he)營造生育(yu)友(you)好(hao)社會(hui)氛圍四個方面，加快(kuai)完善生育(yu)支持政策體系，推動建設生育(yu)友(you)好(hao)型社會(hui)。
具體(ti)來看，一共(gong)13條措施，包括建(jian)立生育(yu)補貼(tie)等制度、增加普惠托育(yu)服務供給、加強(qiang)住(zhu)房支持政(zheng)策、積極構建(jian)新型婚育(yu)文化等方面。
這些政策一方(fang)面瞄準(zhun)降低生育、養育、教育成本，另(ling)一方(fang)面則從生育的社會氛圍(wei)改善方(fang)面下手，促(cu)使家庭生育意(yi)愿提升。
“我目前有(you)一(yi)個4歲的(de)兒子，暫時沒有(you)繼續生育的(de)計劃。我身(shen)邊的(de)親戚朋(peng)友大(da)多都是(shi)一(yi)胎。”家在(zai)陜(shan)西咸陽的(de)張悅(yue)告(gao)訴21世紀經濟(ji)報道記者，養育孩(hai)子一(yi)方(fang)面(mian)是(shi)經濟(ji)成本(ben)，另一(yi)方(fang)面(mian)時間成本(ben)的(de)消耗也很(hen)大(da)，“這都是(shi)不敢要第(di)二個孩(hai)子的(de)原因。”
為(wei)了降低“三育”成本，發(fa)展嬰幼兒(er)托(tuo)育成為(wei)重要的抓(zhua)手之一，《措施》共有(you)24次提到“托(tuo)育”。目前來看，托(tuo)育行(xing)業發(fa)展面臨數量(liang)提升(sheng)、質量(liang)改(gai)(gai)善、人才(cai)標準待(dai)完善和較(jiao)高(gao)收費等(deng)問(wen)題，這些都需要在發(fa)展中進一步(bu)改(gai)(gai)善。
政策支持“生育友好”
統計(ji)數據顯示(shi)，我國自然人口增長率處于持續下降的軌道之中。
根據中國(guo)統計摘要2024，2012年(nian)，我國(guo)人口自然增長率仍然有7.43‰。這一數據在2018年(nian)跌至3.78‰，2020年(nian)跌至1.45‰，2022年(nian)和(he)2023年(nian)進入負增長區間。
與此(ci)同時，人(ren)(ren)口(kou)(kou)(kou)老齡化的(de)程度卻在不斷(duan)加深。中國統計摘(zhai)要2024顯示，2023年(nian)(nian)，我國65歲及以(yi)上的(de)人(ren)(ren)口(kou)(kou)(kou)占總(zong)人(ren)(ren)口(kou)(kou)(kou)比重達到15.4%，這使得全(quan)國65周歲及以(yi)上老年(nian)(nian)人(ren)(ren)口(kou)(kou)(kou)撫養比上升到22.5%（即老年(nian)(nian)人(ren)(ren)口(kou)(kou)(kou)數/勞(lao)動年(nian)(nian)齡人(ren)(ren)口(kou)(kou)(kou)數）。
為進一步改善(shan)人口(kou)結構，完(wan)善(shan)生育支(zhi)持政策就非常重要(yao)。
此次出臺的(de)《措施》，提(ti)(ti)出要(yao)完善生育(yu)支持(chi)政策(ce)體系(xi)(xi)和(he)激勵機制(zhi)，健全(quan)覆蓋全(quan)人(ren)群、全(quan)生命周期(qi)的(de)人(ren)口服務體系(xi)(xi)，有(you)(you)效(xiao)降低生育(yu)、養育(yu)、教育(yu)成本，營造全(quan)社(she)會(hui)尊重生育(yu)、支持(chi)生育(yu)的(de)良好氛圍，為推動實現適度生育(yu)水平、促進人(ren)口高質量發展提(ti)(ti)供有(you)(you)力支撐。
具(ju)體來看，一共有四大方面(mian)、13條具(ju)體措施(shi)。
其中，在強(qiang)(qiang)化生育服務支持方面，提(ti)出4條政策，包(bao)括增(zeng)強(qiang)(qiang)生育保(bao)險保(bao)障功能(neng)、完善生育休(xiu)假制度、建立生育補(bu)貼等制度、加強(qiang)(qiang)生殖健康(kang)服務。
在(zai)生(sheng)育補貼上，提(ti)出制(zhi)定(ding)生(sheng)育補貼制(zhi)度(du)實(shi)施方案和管理規(gui)范(fan)，指導(dao)地(di)方做好政策銜接，積極(ji)穩妥(tuo)抓好落實(shi)。落實(shi)好3歲以(yi)下嬰幼(you)兒(er)照護、子女教育個人(ren)所得稅(shui)專項附(fu)加扣(kou)除政策。加大(da)個人(ren)所得稅(shui)抵扣(kou)力度(du)。
目前來看(kan)，很(hen)多地方(fang)都已經發布(bu)了生育補貼的(de)政策。比如(ru)，2024年9月，《蚌(bang)埠市(shi)育兒補貼實施方(fang)案》對外公布(bu)，根據(ju)相關方(fang)案，補貼標(biao)準為(wei)生育第二個(ge)子女(nv)，給予2000元(yuan)的(de)一次(ci)性補貼；生育第三個(ge)子女(nv)，給予5000元(yuan)的(de)一次(ci)性補貼。
不過，全國層面的生(sheng)育補貼制(zhi)度實施(shi)方案(an)尚待制(zhi)定。
相關研究此前建議(yi)，中國(guo)(guo)的(de)生育率要提升到發(fa)達國(guo)(guo)家的(de)平均水(shui)平，也需(xu)要拿出GDP的(de)2%~3%來鼓勵生育。
托育“卡”在哪？
“家里主要是沒有人(ren)帶(dai)(dai)孩(hai)子(zi)，我一個人(ren)是帶(dai)(dai)不了(le)兩個的(de)。就算給(gei)予生育(yu)補貼，也(ye)解決不了(le)誰來帶(dai)(dai)孩(hai)子(zi)的(de)問題。希望以后能由政府主導打造社區集體托(tuo)育(yu)，便宜、優惠并且放心，可(ke)能更能激發(fa)我的(de)生育(yu)意愿。”張悅表示。
從世界各國(guo)的經驗(yan)來看，托(tuo)(tuo)育(yu)能在一(yi)(yi)定程度(du)上降低(di)家庭養育(yu)的成本，提(ti)升(sheng)生育(yu)率。在加強育(yu)幼服務(wu)(wu)體(ti)系(xi)建設這一(yi)(yi)方面，《措施》提(ti)出，要提(ti)高兒(er)童(tong)醫(yi)療服務(wu)(wu)水平(ping)、增加普惠(hui)托(tuo)(tuo)育(yu)服務(wu)(wu)供給、完善普惠(hui)托(tuo)(tuo)育(yu)支(zhi)持政策、促進兒(er)童(tong)發展和(he)保護(hu)。
其中(zhong)，提出(chu)各地(di)(di)要統籌中(zhong)央預算內投(tou)資、地(di)(di)方政府專項債等渠道資金，開展托育(yu)(yu)(yu)綜合服(fu)(fu)務(wu)中(zhong)心和公辦托育(yu)(yu)(yu)服(fu)(fu)務(wu)網(wang)絡建設，著力(li)增加公建托位(wei)供(gong)給，提高公建托位(wei)占比，優(you)先實現(xian)托育(yu)(yu)(yu)綜合服(fu)(fu)務(wu)中(zhong)心地(di)(di)市(shi)級全(quan)覆蓋(gai)。
公開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底，全國千(qian)人(ren)口托(tuo)(tuo)(tuo)位(wei)數達到3.38個(ge)，共有托(tuo)(tuo)(tuo)位(wei)477萬個(ge)，包含社區嵌(qian)入式托(tuo)(tuo)(tuo)育、用人(ren)單位(wei)辦托(tuo)(tuo)(tuo)、家庭托(tuo)(tuo)(tuo)育點、托(tuo)(tuo)(tuo)育綜(zong)合服務中心、幼兒園(yuan)托(tuo)(tuo)(tuo)班等(deng)多種模式。
同時(shi)，多地都在推進托(tuo)(tuo)育(yu)服務(wu)體系建設。但21世(shi)紀經濟報道(dao)記者(zhe)通(tong)過(guo)采訪托(tuo)(tuo)育(yu)機構和相關家庭，發現托(tuo)(tuo)育(yu)費用(yong)、托(tuo)(tuo)育(yu)質量(liang)等問題，是“卡(ka)”住家庭更廣泛使用(yong)托(tuo)(tuo)育(yu)的重(zhong)要因素。
記者采(cai)訪了一(yi)線城(cheng)市和二線城(cheng)市兩家托育機(ji)構，發現盡管有的托育機(ji)構是(shi)“普惠(hui)性(xing)”托育，但(dan)由(you)于相對(dui)于幼兒(er)園，嬰幼兒(er)托育需要(yao)更高的人力成本(ben)，所以收(shou)費并不(bu)便宜。
以(yi)一(yi)家一(yi)線(xian)城(cheng)市的(de)托育機構(gou)來說，這家托育機構(gou)相關負責人(ren)表示，他們(men)一(yi)家普惠性托育園(yuan)的(de)收費(fei)(fei)是全托收取3500元(yuan)的(de)保育費(fei)(fei)、800元(yuan)的(de)餐(can)食費(fei)(fei)，共計(ji)4300元(yuan)一(yi)個月(yue)；半托收費(fei)(fei)包含2450元(yuan)的(de)保育費(fei)(fei)、600元(yuan)的(de)餐(can)食費(fei)(fei)，共計(ji)3050元(yuan)一(yi)個月(yue)。
“我們(men)托育(yu)(yu)機(ji)(ji)構(gou)按照1名教師(shi)照顧4—5名嬰幼兒(er)這個標準(zhun)比例進行配班的(de)。”這家托育(yu)(yu)機(ji)(ji)構(gou)負責(ze)人表示，“目前，政府(fu)對于普(pu)惠價格的(de)托育(yu)(yu)機(ji)(ji)構(gou)，按每個孩(hai)子給(gei)予600元補(bu)貼。我認為如(ru)果要(yao)進一(yi)步提高入(ru)托和(he)辦托積極(ji)性，應(ying)該加大對托育(yu)(yu)機(ji)(ji)構(gou)、老師(shi)和(he)送托家庭(ting)的(de)直(zhi)接補(bu)貼。”
相對于一(yi)線城(cheng)市，二線城(cheng)市的(de)托育收(shou)費會更便宜(yi)一(yi)些，但對于家庭來說，負擔也并不輕。
一家位(wei)于蘭(lan)州城關區的(de)某托(tuo)育機(ji)構負責人告訴21世紀經濟(ji)報道記者(zhe)，他們(men)托(tuo)育機(ji)構采取的(de)是月付、季付、半年(nian)付、年(nian)付的(de)收費形式，分(fen)別是全(quan)托(tuo)收費每月3200元(yuan)、2900元(yuan)、2600元(yuan)和2300元(yuan)。
“在(zai)蘭州，普(pu)通人的(de)工資收入并不高，托育一(yi)個月就要花去兩三千元，對(dui)于(yu)很多家庭(ting)來說(shuo)是(shi)(shi)負(fu)擔。”這位托育機構(gou)負(fu)責(ze)人表示，“但是(shi)(shi)我們的(de)師生比例是(shi)(shi)1:3，有主(zhu)班老(lao)師、配班老(lao)師、保育構(gou)成，人力成本是(shi)(shi)高于(yu)幼兒園的(de)。另(ling)外，由于(yu)托育的(de)孩(hai)子年齡較(jiao)小，免(mian)疫力不高，之前(qian)也(ye)有家長因為孩(hai)子生病取消托育的(de)。”
進一步改善生育與養育環境
上述一線城市托育機(ji)構(gou)負責人表示(shi)，要從多個方面，改善目前托育的(de)環境。首先，為了適應(ying)不同家(jia)庭的(de)需(xu)求，托育服務模式需(xu)要不斷(duan)創新，比(bi)如社區嵌入式托育、用(yong)人單(dan)位辦托等多種形式。其(qi)次(ci)，機(ji)構(gou)需(xu)要加(jia)強(qiang)對托育人才的(de)培(pei)養，通過開設相關專業、提供培(pei)訓和(he)認證(zheng)等方式，提升(sheng)他們的(de)專業素養和(he)服務水平。
也有已經生(sheng)育(yu)(yu)的(de)(de)媽媽認為，在建立更為完(wan)善的(de)(de)托(tuo)育(yu)(yu)體(ti)系(xi)之外，還應該在其(qi)他方面進(jin)一(yi)步的(de)(de)改(gai)善生(sheng)育(yu)(yu)和養育(yu)(yu)環境。
“我目前有(you)一(yi)(yi)個孩子，在(zai)生育和養育的(de)(de)過程中遇(yu)到很多麻煩。比如，我曾(ceng)休息一(yi)(yi)年全職帶孩子。此外，也和孩子父親在(zai)對待生育上(shang)出現認知沖(chong)突(tu)。”家(jia)在(zai)四(si)川綿陽的(de)(de)鄧(deng)玲表示(shi)，如果能給媽(ma)媽(ma)們更好的(de)(de)工作環境、更健(jian)全的(de)(de)保障機制，她或(huo)許愿意(yi)生育第(di)二胎(tai)。
根據《措(cuo)(cuo)施》，在(zai)強(qiang)(qiang)化教育、住房、就業等支持措(cuo)(cuo)施方面，要(yao)擴大優質教育資(zi)源(yuan)供給、加強(qiang)(qiang)住房支持政策(ce)、強(qiang)(qiang)化職工權益(yi)保障。
《措施》提出要(yao)完善促進婦女(nv)就(jiu)業政策(ce)，加(jia)強(qiang)對女(nv)性(xing)(xing)勞(lao)動者特別(bie)是生(sheng)育再就(jiu)業女(nv)性(xing)(xing)的職業技能培訓。督促用人單位依(yi)法(fa)依(yi)規落(luo)實對女(nv)職工特別(bie)是孕產(chan)期(qi)、哺乳期(qi)女(nv)職工的特殊勞(lao)動保護等。
事實上，目前育齡婦(fu)女的(de)數量持續減少(shao)，是遏制生(sheng)育率的(de)最直接原因之一(yi)。因此，提(ti)升(sheng)目前現有的(de)育齡婦(fu)女的(de)生(sheng)育意愿非常關(guan)鍵。
近日，浙江省溫(wen)州市(shi)永嘉縣衛(wei)生健康局在答復政(zheng)協委員提案時(shi)透露，三(san)孩政(zheng)策出臺前(qian)，永嘉縣對(dui)(dui)本(ben)縣生育管理的20至44周歲已(yi)生育二(er)孩的100對(dui)(dui)已(yi)婚有偶育齡婦女開展了生育意愿抽樣調(diao)查工作，調(diao)查顯示，100對(dui)(dui)調(diao)查對(dui)(dui)象(xiang)，其中有5對(dui)(dui)夫(fu)婦明確意愿生育三(san)孩，占(zhan)總(zong)調(diao)查對(dui)(dui)象(xiang)的5%；有95對(dui)(dui)夫(fu)婦明確不(bu)再生育三(san)孩，占(zhan)總(zong)調(diao)查對(dui)(dui)象(xiang)的95%。
因此，不僅僅要在具體(ti)措施上給予支持，也需要在營造生育(yu)友好(hao)社(she)會氛圍上下功夫。
就(jiu)此，《措施》提(ti)出，要積(ji)極構建新型婚育(yu)(yu)文化、加強社(she)(she)會(hui)宣傳倡導。具體(ti)來看(kan)，包括提(ti)倡適齡(ling)婚育(yu)(yu)、優生優育(yu)(yu)，鼓勵夫妻(qi)共擔育(yu)(yu)兒責任(ren)；扎實推進婚俗改革(ge)和移風易俗，破除婚嫁大(da)操大(da)辦、高額彩禮等(deng)陳規陋習；積(ji)極發(fa)揮群(qun)團(tuan)組織(zhi)宣傳教育(yu)(yu)等(deng)作(zuo)用，鼓勵引(yin)導社(she)(she)區、單位、個人(ren)參(can)與，共同營造生育(yu)(yu)友好的社(she)(she)會(hui)環境等(deng)。
（應采訪者要求，張悅、鄧玲均為化名）
（實習生(sheng)鄧心怡對(dui)本文亦有貢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