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李金萍 深圳報道

今年是加快(kuai)建設(she)農(nong)業強國的起步之年。

2023年，中(zhong)共(gong)中(zhong)央、國務院印(yin)發《關于(yu)做好2023年全(quan)面(mian)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zuo)的(de)(de)意見》，這是(shi)21世(shi)紀(ji)以來，第20個指導三農(nong)工作(zuo)的(de)(de)中(zhong)央一號文(wen)件(jian)(jian)。中(zhong)央一號文(wen)件(jian)(jian)指出，全(quan)面(mian)建(jian)設(she)(she)社會主(zhu)義現代化國家，最(zui)艱(jian)巨最(zui)繁(fan)重的(de)(de)任(ren)務仍然(ran)在農(nong)村。必須(xu)加(jia)快建(jian)設(she)(she)農(nong)業強國，全(quan)面(mian)推進鄉村振興，加(jia)快農(nong)業農(nong)村現代化。

4月底，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kai)會(hui)議(yi)，提出要(yao)鞏(gong)固(gu)拓展脫貧(pin)攻堅成果，抓(zhua)好糧食生產和重要(yao)農產品供應保(bao)障，全面推進(jin)鄉(xiang)村振興(xing)。

鄉村(cun)振興的政策不斷(duan)“加碼”，想要提高農(nong)業(ye)現代(dai)化水平(ping)，拓寬農(nong)民(min)增收(shou)致富渠道(dao)，關鍵點在什(shen)么(me)地(di)方(fang)？提高農(nong)業(ye)勞動(dong)生產率，又應該在哪些(xie)地(di)方(fang)發力？如何應對農(nong)村(cun)人口老齡化？

就(jiu)上述問題，近日，21世(shi)紀經濟報道記者專(zhuan)訪了中國社會(hui)科學院國家(jia)高端智庫首(shou)席(xi)專(zhuan)家(jia)蔡昉(fang)。蔡昉(fang)表示，鄉村振興(xing)的核心就(jiu)是破除城(cheng)鄉二(er)元結構，提(ti)高農(nong)業勞動生產率(lv)，用制(zhi)度(du)(du)建設來保障農(nong)業剩余(yu)勞動力轉(zhuan)移。其中的一個關鍵，就(jiu)是戶籍制(zhi)度(du)(du)改革，這是鄉村振興(xing)的出發點(dian)和落腳點(dian)。 

中(zhong)國社會科(ke)學院國家高(gao)端智庫(ku)首席專(zhuan)家蔡昉

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是鄉村振興發力點

《21世紀》：2023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全面推進鄉村振興，你認為實現鄉村振興應該在哪些方面發力？

蔡昉：農(nong)(nong)業(ye)(ye)(ye)(ye)是(shi)鄉村振興(xing)最(zui)重(zhong)要(yao)的產(chan)業(ye)(ye)(ye)(ye)，鄉村振興(xing)的一個重(zhong)要(yao)標準(zhun)是(shi)產(chan)業(ye)(ye)(ye)(ye)興(xing)旺(wang)。保證糧食(shi)安(an)全也主要(yao)依(yi)靠農(nong)(nong)業(ye)(ye)(ye)(ye)，農(nong)(nong)業(ye)(ye)(ye)(ye)穩經濟(ji)才能穩。

中國的農(nong)(nong)業不(bu)能(neng)看作是一家一戶(hu)的小農(nong)(nong)經濟，而(er)是有(you)大(da)量現代(dai)生(sheng)產(chan)要(yao)素的投入，在(zai)耕(geng)作中也(ye)廣泛使用社會化的機械(xie)服務，所以現在(zai)的農(nong)(nong)業勞動生(sheng)產(chan)率比(bi)歷史上有(you)大(da)幅度(du)的提高。

但(dan)是(shi)中(zhong)國農業(ye)勞(lao)(lao)動生(sheng)產率(lv)(lv)仍然偏低，這個結論主要是(shi)由兩個比(bi)較得出：一是(shi)和(he)高收入國家的(de)農業(ye)勞(lao)(lao)動生(sheng)產率(lv)(lv)相比(bi)，二是(shi)和(he)非(fei)農產業(ye)（工業(ye)、服務業(ye)）勞(lao)(lao)動生(sheng)產率(lv)(lv)相比(bi)。因此(ci)，農業(ye)勞(lao)(lao)動生(sheng)產率(lv)(lv)偏低制(zhi)約產業(ye)興(xing)旺，農業(ye)不(bu)旺、產業(ye)不(bu)旺，都(dou)不(bu)算是(shi)真正的(de)鄉村(cun)振興(xing)。

從(cong)這個意(yi)義上來看，我(wo)們推進鄉村(cun)振興和農(nong)業(ye)農(nong)村(cun)現代化，歸根(gen)結底要著眼于提(ti)高農(nong)業(ye)勞動(dong)生(sheng)產率。

《21世紀》：我國(guo)農業勞動生(sheng)產率仍然偏(pian)低的原(yuan)因是(shi)什(shen)么，如(ru)何進一步提高農業勞動生(sheng)產率？

蔡昉：農業(ye)經營規(gui)模太小(xiao)是主要原(yuan)因(yin)。從(cong)農業(ye)經營規(gui)模（戶(hu)均(jun)擁有土地）來看，我(wo)們從(cong)20世(shi)紀80年代初(chu)實(shi)行家庭聯(lian)產承(cheng)包制到現在，基本沒(mei)有太大變化，戶(hu)均(jun)大約是0.5-0.6公頃(qing)。

世界(jie)銀行(xing)曾(ceng)經(jing)有(you)過一(yi)個(ge)(ge)標(biao)準，它(ta)定義兩公頃以下(xia)的家庭農場叫超小規(gui)模土(tu)地(di)所(suo)有(you)者(zhe)。而我(wo)國(guo)的農業經(jing)營(ying)規(gui)模僅是這個(ge)(ge)標(biao)準的1/3到1/4。很(hen)顯然(ran)，我(wo)們(men)的土(tu)地(di)經(jing)營(ying)規(gui)模屬于(yu)超小規(gui)模農場。

而土地經營規模小，意味著在容納真正意義上(shang)的(de)現代生產(chan)要素上(shang)會受限，科(ke)技的(de)應用也會受到影響，也會限制容納更高的(de)人力資本。

經(jing)濟學里(li)有一個概念叫規(gui)模經(jing)濟，規(gui)模過小就沒有規(gui)模經(jing)濟。所(suo)以提(ti)高農業勞動生(sheng)產率(lv)最大的難點(dian)和堵點(dian)，是如何擴(kuo)大經(jing)營規(gui)模。

勞(lao)動(dong)(dong)生(sheng)產(chan)率(lv)的核心(xin)是(shi)產(chan)出/勞(lao)動(dong)(dong)力，產(chan)出是(shi)分(fen)子，投(tou)(tou)入(ru)的勞(lao)動(dong)(dong)力是(shi)分(fen)母，當(dang)產(chan)出變大，投(tou)(tou)入(ru)勞(lao)動(dong)(dong)力變小的時(shi)(shi)候，勞(lao)動(dong)(dong)生(sheng)產(chan)率(lv)就(jiu)會提高，所以提高勞(lao)動(dong)(dong)生(sheng)產(chan)率(lv)的途徑(jing)就(jiu)是(shi)兩個：擴大產(chan)出，同時(shi)(shi)減少投(tou)(tou)入(ru)的勞(lao)動(dong)(dong)力。

所以在提(ti)(ti)高農(nong)(nong)(nong)業(ye)生產(chan)率中(zhong)，首先要把農(nong)(nong)(nong)村勞動(dong)(dong)(dong)力(li)轉(zhuan)移出(chu)去。因為按照世(shi)界銀行(xing)最新劃分標準，人均(jun)(jun)國民(min)總收(shou)(shou)入高于(yu)13205美(mei)元以上的(de)國家就(jiu)(jiu)是(shi)高收(shou)(shou)入國家，中(zhong)國預計(ji)今(jin)年就(jiu)(jiu)進入高收(shou)(shou)入國家，但(dan)是(shi)高收(shou)(shou)入國家平均(jun)(jun)的(de)農(nong)(nong)(nong)業(ye)就(jiu)(jiu)業(ye)占(zhan)比(bi)是(shi)3%，中(zhong)國是(shi)23%，意味著中(zhong)國在農(nong)(nong)(nong)業(ye)中(zhong)多容納了20個百分點的(de)勞動(dong)(dong)(dong)力(li)，但(dan)是(shi)農(nong)(nong)(nong)業(ye)產(chan)出(chu)的(de)比(bi)重只有7%，因此我認為中(zhong)國農(nong)(nong)(nong)業(ye)勞動(dong)(dong)(dong)力(li)轉(zhuan)移的(de)潛力(li)非(fei)常之大，農(nong)(nong)(nong)村勞動(dong)(dong)(dong)力(li)轉(zhuan)移，必(bi)然會提(ti)(ti)高農(nong)(nong)(nong)業(ye)勞動(dong)(dong)(dong)生產(chan)率。

同(tong)時，擴(kuo)大經營規模和勞動力(li)(li)轉(zhuan)移(yi)(yi)是互為(wei)因果(guo)的(de)(de)，如果(guo)將多余(yu)的(de)(de)農業勞動力(li)(li)轉(zhuan)移(yi)(yi)出去，將土地以轉(zhuan)包(bao)等(deng)方式(shi)交給(gei)其他經營者，就(jiu)可以產(chan)生規模經濟。所以提(ti)高農業勞動生產(chan)率的(de)(de)關(guan)鍵，是農村剩余(yu)勞動力(li)(li)轉(zhuan)移(yi)(yi)。

通過戶籍制度改革破除城鄉二元結構

《21世紀》：請問如何從制度上(shang)保障農村剩(sheng)余(yu)勞(lao)動力(li)更順暢的轉移(yi)？

蔡昉：在(zai)一定程度上(shang)，農(nong)(nong)(nong)(nong)(nong)村(cun)剩余(yu)勞(lao)動(dong)(dong)力轉移(yi)(yi)受阻的(de)核心是戶籍制度。轉移(yi)(yi)出去的(de)農(nong)(nong)(nong)(nong)(nong)村(cun)勞(lao)動(dong)(dong)力在(zai)外面(mian)工作，多年以后，最終(zhong)還(huan)是要回到(dao)農(nong)(nong)(nong)(nong)(nong)村(cun)老(lao)家，因為他們沒有享(xiang)受到(dao)城市(shi)的(de)均(jun)等社會保障，也不能在(zai)城市(shi)的(de)高生活成本下養老(lao)。因此很多已(yi)經(jing)轉移(yi)(yi)出去的(de)農(nong)(nong)(nong)(nong)(nong)村(cun)剩余(yu)勞(lao)動(dong)(dong)力，終(zhong)究要重新回到(dao)農(nong)(nong)(nong)(nong)(nong)村(cun)，有一些(xie)人甚至在(zai)40歲以后就開(kai)始計劃(hua)回到(dao)農(nong)(nong)(nong)(nong)(nong)村(cun)，等于退出了非農(nong)(nong)(nong)(nong)(nong)就業。另(ling)外，經(jing)濟波動(dong)(dong)也會加快已(yi)轉農(nong)(nong)(nong)(nong)(nong)村(cun)勞(lao)動(dong)(dong)力退出非農(nong)(nong)(nong)(nong)(nong)就業。

我認(ren)為，戶籍制度是(shi)決定農村勞動(dong)力轉移(yi)順暢與(yu)否(fou)的重要(yao)制度條件(jian)，也是(shi)重要(yao)的改革領(ling)域。

需要注意(yi)的(de)(de)是，戶籍(ji)制度改革(ge)包含(han)了(le)城鄉二元結構的(de)(de)很多內容，比如城鄉勞動力配(pei)置的(de)(de)不對等，收入(ru)的(de)(de)差距，基本公共服務的(de)(de)嚴重不均(jun)等。所(suo)以戶籍(ji)制度改革(ge)是改革(ge)的(de)(de)難點，也是一個關鍵點突破口(kou)。

《21世紀》：請(qing)你具(ju)體談一(yi)下，戶籍改革(ge)如何進(jin)一(yi)步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

蔡昉：通過戶籍制(zhi)度(du)改革(ge)可以實(shi)現擴大農業經營規模、勞(lao)動力轉(zhuan)移，進而提高農業勞(lao)動生產(chan)率一系列目標。

現在雖(sui)然(ran)有(you)(you)1.7億人農村(cun)人口(kou)進(jin)入城市，但是(shi)從家(jia)庭結構角度(du)進(jin)一(yi)步分(fen)析農村(cun)剩余勞動(dong)力(li)轉(zhuan)移(yi)，可(ke)見都是(shi)把(ba)最有(you)(you)生產(chan)力(li)這(zhe)個年齡(ling)段的(de)人口(kou)轉(zhuan)移(yi)出去，把(ba)非(fei)勞動(dong)年齡(ling)的(de)人口(kou)留(liu)在農村(cun)。只有(you)(you)戶(hu)籍(ji)制度(du)改革(ge)，才能讓農村(cun)人口(kou)舉家(jia)遷移(yi)，留(liu)下更多的(de)土地，發展規模(mo)經濟(ji)。另一(yi)方面(mian)，如何避免家(jia)庭成員兩地分(fen)居，解決留(liu)守兒童問題，使(shi)城鄉都有(you)(you)能力(li)積累起完整的(de)人力(li)資本，也需(xu)要靠(kao)戶(hu)籍(ji)制度(du)改革(ge)。

通過戶(hu)籍制(zhi)度改革，可以讓農民變(bian)市民。在勞動力(li)短缺，人口(kou)紅利消失情況下，通過戶(hu)籍制(zhi)度改革，可以帶(dai)來新的非(fei)農勞動力(li)增長，也意味著戶(hu)籍制(zhi)度改革是城鎮化新一輪紅利的來源。

《21世紀》：政府如何通過推進戶籍改革，從而進一步消除城鄉二元結構？

蔡昉：首先從戶(hu)籍制度的(de)本源來(lai)看(kan)，戶(hu)籍管(guan)理表面上看(kan)是(shi)一紙文件，但是(shi)它背后所包含的(de)是(shi)公共服(fu)務供給(gei)方式，以(yi)及按地域、城(cheng)鄉、身份、職業劃(hua)分的(de)居民管(guan)理原則。所以(yi)戶(hu)籍制度改革的(de)本質是(shi)公共政(zheng)策的(de)調整，通過調整公共服(fu)務的(de)供給(gei)方式，破除城(cheng)鄉二元結構。

其次(ci)，在消除城鄉二元結(jie)構的時候，我們不能孤立的看待它，它和農(nong)業現代化、農(nong)業勞動生產率提高有緊(jin)密的聯系(xi)，也與經濟發展(zhan)和社會發展(zhan)是統一(yi)的。

在(zai)我國人(ren)(ren)口進(jin)入(ru)到(dao)負增(zeng)長(chang)時代、老齡化程度越來(lai)越深之(zhi)(zhi)后(hou)，制約經濟增(zeng)長(chang)的(de)主要因(yin)(yin)素是(shi)消(xiao)費。但是(shi)考慮(lv)到(dao)巨大的(de)城鄉差(cha)距(ju)、人(ren)(ren)群之(zhi)(zhi)間(jian)的(de)收入(ru)差(cha)距(ju)和基本(ben)公共服務差(cha)距(ju)，使得(de)有(you)(you)一(yi)部分人(ren)(ren)沒有(you)(you)能力消(xiao)費，也(ye)沒有(you)(you)消(xiao)費意愿，因(yin)(yin)為他們有(you)(you)后(hou)顧之(zhi)(zhi)憂。

漲工資(zi)(zi)是縮小收入差距、促(cu)進(jin)消費、發展經濟的(de)主要方式，但是漲工資(zi)(zi)不是由政(zheng)府決定，而是由市(shi)場根(gen)據(ju)勞動(dong)力供(gong)需(xu)狀況所做出(chu)的(de)。

從政府角度(du)來看，政府在消除城鄉二元結構能做的還是(shi)(shi)社(she)(she)會(hui)保障，因為人的生(sheng)活分成兩個部(bu)(bu)分：掙(zheng)錢養(yang)家(jia)和基本公(gong)共服(fu)(fu)務(wu)。在不(bu)同的發展階(jie)段，兩部(bu)(bu)分的比重不(bu)一樣(yang)。當國(guo)家(jia)發展水平低(di)的時候，主要(yao)得靠自己(ji)養(yang)家(jia)糊口。但是(shi)(shi)在更(geng)高(gao)的發展水平時，基本公(gong)共服(fu)(fu)務(wu)是(shi)(shi)更(geng)主要(yao)的部(bu)(bu)分。所(suo)以，伴隨社(she)(she)會(hui)走向現代化的過(guo)程(cheng)中(zhong)(zhong)，在國(guo)家(jia)治理(li)中(zhong)(zhong)有一個需要(yao)填補(bu)的部(bu)(bu)分，就是(shi)(shi)在戶籍制度(du)改革的過(guo)程(cheng)中(zhong)(zhong)，一方面(mian)提高(gao)基本公(gong)共服(fu)(fu)務(wu)的均(jun)衡性，另一方面(mian)是(shi)(shi)提高(gao)基本公(gong)共服(fu)(fu)務(wu)的絕對水平。這也(ye)是(shi)(shi)中(zhong)(zhong)國(guo)式(shi)福利國(guo)家(jia)建設的特殊路徑。

建設中國式福利國家

《21世紀(ji)》：請你(ni)進一步談一下，如(ru)何建設中國式福利國家(jia)？

蔡昉：我認為中國(guo)(guo)式(shi)福利(li)國(guo)(guo)家(jia)建設的關(guan)鍵(jian)，是基本公(gong)共服(fu)務(wu)轉(zhuan)向(xiang)覆蓋全(quan)民，城鄉居民全(quan)部覆蓋。同時(shi)覆蓋全(quan)生命(ming)周期，即從幼有所育到老有所養(yang)的全(quan)過程。

中國(guo)式福利國(guo)家建設并不簡(jian)單(dan)地等于高福利，在(zai)中國(guo)，這個制(zhi)度建設的(de)核心是(shi)實現基本(ben)公共服務的(de)均衡化(hua)，消除城鄉(xiang)二元(yuan)結構，不僅促進社會(hui)發展和經濟發展，還有(you)助于提高生(sheng)育(yu)意愿(yuan)。

福利(li)國(guo)家(jia)建設的(de)起源與人口增長有關。最早是由瑞典(dian)提出(chu)并行(xing)動。當時，瑞典(dian)的(de)生(sheng)育(yu)率降得(de)較快，人口將(jiang)(jiang)出(chu)現負(fu)增長，他們預測到對國(guo)家(jia)的(de)社會發展(zhan)、經濟發展(zhan)都會造成巨(ju)大的(de)挑(tiao)戰，所以便(bian)開始(shi)鼓勵生(sheng)育(yu)，隨后(hou)從補(bu)(bu)貼生(sheng)孩(hai)子到補(bu)(bu)貼撫養(yang)孩(hai)子，再(zai)到將(jiang)(jiang)就業(ye)等一系(xi)列公共服務供給納入福利(li)，一個整體的(de)福利(li)國(guo)家(jia)建設由此出(chu)現，從瑞典(dian)開始(shi)，蔓延到歐洲，再(zai)到美國(guo)，緊隨其后(hou)就產生(sheng)了(le)嬰兒(er)潮。

所以福利國家建設對我國應對人口負增長也有積極意義。目前的一些鼓勵生育措施不一定短期見效，但是，把相應的措施制度化，就把生育友好型社會建設與社會福利體系建設兩個任務“畢其功于一役”了。

《21世紀(ji)》：目前我國出(chu)(chu)現人口負(fu)增長，農(nong)村(cun)的老(lao)齡化相對于(yu)城市更為(wei)嚴(yan)重，出(chu)(chu)現很多空心(xin)村(cun)和(he)空巢家庭，你認為(wei)如何更好的應對農(nong)村(cun)老(lao)齡化？

蔡昉：關鍵還是(shi)需要(yao)(yao)戶(hu)(hu)籍制(zhi)度改(gai)革(ge)。因為沒有(you)解(jie)決戶(hu)(hu)籍問題，家(jia)庭只(zhi)能局部地遷移，作為城(cheng)市非農(nong)產業(ye)最需要(yao)(yao)的年(nian)(nian)輕(qing)人(ren)往(wang)往(wang)是(shi)遷移的重(zhong)要(yao)(yao)群體。但隨(sui)著(zhu)這(zhe)些年(nian)(nian)輕(qing)人(ren)變老，在勞動力市場(chang)競爭力不(bu)強的時候，他們又選擇回到(dao)農(nong)村，所以農(nong)村的老齡(ling)化(hua)就越來越嚴重(zhong)。農(nong)村年(nian)(nian)輕(qing)人(ren)口少(shao)，也使農(nong)村變得(de)沒有(you)活力，所以談鄉村振興就很(hen)難(nan)落腳(jiao)，所以歸根結底戶(hu)(hu)籍制(zhi)度改(gai)革(ge)是(shi)鄉村振興的出發點(dian)，也是(shi)落腳(jiao)點(d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