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jing)濟報道(dao)記者王媛(yuan)媛(yuan) 上海報道(dao)
清明(ming)假期還沒結束(shu)，券商研究所就(jiu)已(yi)經高度卷起來了。
4月5日，國(guo)泰君安研究所某(mou)領域(yu)首席分析師覃某(mou)一段對話在金(jin)融圈刷屏。
內容是對(dui)團隊成員(yuan)的(de)“雞血式”教(jiao)育，要(yao)求(qiu)團隊成員(yuan)往前沖、干業績，碾壓同行，自己做的(de)報告“要(yao)對(dui)客戶瘋(feng)狂轟炸”。
其中不(bu)(bu)乏(fa)激烈(lie)的(de)措辭，例(li)如(ru)“以后千(qian)萬不(bu)(bu)要(yao)說(shuo)自(zi)(zi)己工(gong)資(zi)(zi)低(di)，現在對(dui)每個人都(dou)是絕對(dui)的(de)公平，今年(nian)開始，如(ru)果自(zi)(zi)己工(gong)資(zi)(zi)還低(di)的(de)話，要(yao)么是能力不(bu)(bu)行，要(yao)么是懶，我(wo)想不(bu)(bu)出還有(you)別的(de)原因”等等。
券商互卷
這段4月4日晚上1點多還在給團隊成員“打雞血”的對話，走紅賣方圈后。對于這次研究所相關首席要“雞血式”沖業績，國泰君安未對媒體發表評論。
此外，公司近期亦未發布過有關研究所忽然改革、做業績的官方內容。
“但(dan)業(ye)內傳(chuan)聞國泰君安研究所對(dui)分析師的(de)考核(he)的(de)確有加壓(ya)。”有券商分析師稱。
此外，前述對話中，覃某稱自己2018年(nian)參與評選(xuan)新財富(fu)的時(shi)候，單季派點排前五(wu)，大概是4.5%-5%之間。
“這個系(xi)數代(dai)表著分析(xi)師的客戶傭金(jin)占研究所總傭金(jin)的百分比，說明覃某很強，相當于(yu)一(yi)個人(ren)貢(gong)獻了研究所5%的營收。但從(cong)對話來看，這兩年應該是‘佛了’，沒有這么高，現(xian)在要繼續沖業(ye)績了吧。”前(qian)述券商分析(xi)師稱(cheng)。
到了(le)4月(yue)5日，早上(shang)8點多，大部分人還在休假的(de)時(shi)候，上(shang)述對(dui)話中(zhong)被(bei)提(ti)及的(de)券(quan)商同行之一華泰證券(quan)相關領域首席張(zhang)某，就給團隊發布了(le)“不(bu)要(yao)流量、要(yao)增(zeng)值(zhi)”的(de)工作方針，并轉給一些買方。
當(dang)天有買方人士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確認了(le)這一(yi)信(xin)息。
張某對(dui)團隊稱：“這年頭缺(que)的(de)(de)不(bu)是(shi)信息，更(geng)不(bu)要去人(ren)為制(zhi)造噪音。我(wo)們(men)要知道客戶(hu)包括我(wo)們(men)自己的(de)(de)精力和時間是(shi)最寶貴、最稀(xi)缺(que)的(de)(de)。我(wo)們(men)一(yi)定要堅(jian)信研(yan)(yan)究創造價值，一(yi)定要做對(dui)客戶(hu)有增值的(de)(de)研(yan)(yan)究，否則就算一(yi)時得利又能(neng)怎樣，不(bu)可(ke)持續。”
“我們這行(xing)勤奮(fen)是基(ji)本條件，但咱得把精力用在正地方，光(guang)靠刷臉刷屏，無限(xian)放大聲音，對客戶沒有(you)意義，自己也很難冷靜理性看待市場，長期看不如沉(chen)下心來做有(you)價值(zhi)的(de)研究。我們不求跑得快，只求跑得遠。我們不需(xu)要流量，我們需(xu)要增值(zhi)。”
“總之，一個最簡(jian)單的(de)衡量標準就是(shi)，投資者看到我們(men)華泰固(gu)收的(de)東西后，是(shi)不是(shi)有(you)所啟發、收獲(huo)或至少節(jie)省(sheng)了(le)收集信息的(de)精力，如(ru)果沒(mei)有(you)有(you)的(de)話，就是(shi)沒(mei)有(you)價值的(de)研究，我們(men)就需要(yao)自(zi)己反省(sheng)、改進(jin)、提升。”
“派(pai)點(dian)是團隊(dui)生(sheng)存的(de)根本(ben)。但我們追求的(de)永遠是把自己做到最好(hao)，其他(ta)都(dou)是順理成章(zhang)的(de)結果(guo)。”
對此，一些買(mai)方人(ren)士發(fa)表了對覃某褒(bao)貶(bian)不一的觀點。
有人(ren)覺(jue)得(de)確實被硬塞(sai)了(le)許多無效信息；亦有買(mai)方覺(jue)得(de)國泰(tai)君安(an)研(yan)究(jiu)所以(yi)前太佛系了(le)，現(xian)在狼性一點(dian)也(ye)不(bu)錯！“覃(tan)某說(shuo)得(de)挺對的，你放棄的別人(ren)都會(hui)去搶、你佛系了(le)買(mai)方就(jiu)不(bu)理(li)你了(le)。”
就在金融人(ren)吃(chi)了(le)(le)一(yi)早上(shang)瓜以(yi)為此(ci)事就此(ci)告一(yi)段落的時候，結(jie)果到了(le)(le)4月5日下午，事情(qing)又出現了(le)(le)進展(zhan)。
浙商證券(quan)研究(jiu)所(suo)組織員(yuan)工學習覃(tan)某(mou)的(de)這份對話(hua)，并要(yao)求全所(suo)每人寫一份至少300字(zi)的(de)感悟，在4月6日晚上22:00之前統一發(fa)給某(mou)位同事匯(hui)總(zong)。
浙(zhe)商證(zheng)券這條(tiao)培(pei)訓通知，要求員工從4方(fang)面(mian)進(jin)行(xing)感悟，分別是：1、這份微信(xin)內容對您今后做賣方(fang)有何啟發？2、在苦干方(fang)面(mian)，您自(zi)(zi)己(ji)有什么改(gai)進(jin)的思路？3、在巧干方(fang)面(mian)，你自(zi)(zi)己(ji)有什么改(gai)進(jin)的思路？4、在團隊合作方(fang)面(mian)，你還有哪些改(gai)進(jin)建(jian)議？
另外還提出(chu)了要(yao)求，包(bao)括要(yao)求各(ge)功能(neng)團(tuan)隊(dui)長明天(tian)11:00前（今天(tian)任何時間(jian)都可以）務必完成(cheng)組內學習討論，時間(jian)可由(you)團(tuan)隊(dui)長自(zi)由(you)召集，但務必組織一次(ci)學習。
并提出：“在很多人印象中(zhong)，一些老(lao)牌券商研究所(suo)(suo)(suo)都(dou)很佛系，浙商狼性足(zu)、天天打雞血(xue)。事實并非(fei)如(ru)此，當熟睡(shui)的獅子覺醒時，我們(men)怎樣才有機會？值(zhi)得全(quan)所(suo)(suo)(suo)深(shen)思。下(xia)(xia)一次，我們(men)全(quan)所(suo)(suo)(suo)再組織一次長(chang)江(jiang)研究所(suo)(suo)(suo)的學習，長(chang)江(jiang)研究所(suo)(suo)(suo)是如(ru)何從中(zhong)小研究所(suo)(suo)(suo)擠進頭部的？他們(men)研究員和銷售工作(zuo)狀態如(ru)何？大家都(dou)可以私下(xia)(xia)找(zhao)長(chang)江(jiang)研究所(suo)(suo)(suo)的同行聊聊。”
針對這段培訓內容，浙商證券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稱，內容屬實，不過這是內部學習交流，希望能夠取長補短。
老牌券商從何時開始“佛了”？
浙商(shang)(shang)證券(quan)前述培訓通知中，提到(dao)了很重要的(de)一(yi)個信(xin)息，是近幾年(nian)老牌券(quan)商(shang)(shang)在行業內看起(qi)來“很佛”，而中小券(quan)商(shang)(shang)往往在“雞血式”齊頭并進。
老牌券(quan)(quan)商“佛”起(qi)來最明(ming)顯(xian)的分(fen)水嶺(ling)是(shi)2018年，當(dang)年因為方正證(zheng)(zheng)券(quan)(quan)“吃飯門(men)”引發的丑聞，導致2018年的新(xin)財富評選(xuan)被監管叫停，當(dang)年30多(duo)家證(zheng)(zheng)券(quan)(quan)公司聯名發布了(le)“關于推出新(xin)財富分(fen)析師評選(xuan)的聲明(ming)”，并發布在(zai)證(zheng)(zheng)券(quan)(quan)業協會官網上。
而這(zhe)(zhe)一年，不(bu)少頭部券商趁機調整了(le)研究(jiu)所發展戰略、對分析師(shi)的(de)定價機制(zhi)——因為(wei)在這(zhe)(zhe)次(ci)“吃(chi)飯門”事件之(zhi)前，每年新財(cai)富評(ping)選期間，分析師(shi)各種為(wei)了(le)拉票(piao)的(de)出圈(quan)行(xing)為(wei)，早(zao)已(yi)引起(qi)了(le)市場詬病，負面輿情時有(you)發生。
盡管2019年(nian)新財富分析師(shi)評選(xuan)宣布(bu)如期舉行，但這(zhe)場“賽事”昔日輝煌(huang)不再，例如國泰君安那一年(nian)就(jiu)不鼓(gu)勵分析師(shi)參加評選(xuan)。
“不(bu)少研(yan)究(jiu)(jiu)所(suo)本(ben)身(shen)就是虧錢(qian)的(de)(de)，本(ben)質上(shang)是個成(cheng)本(ben)部門。另外研(yan)究(jiu)(jiu)所(suo)的(de)(de)營收(shou)，在(zai)券(quan)商(shang)(shang)整體營收(shou)中(zhong)占比并(bing)不(bu)大，尤其(qi)是對(dui)于老牌的(de)(de)、頭(tou)(tou)部券(quan)商(shang)(shang)而言。所(suo)以對(dui)于頭(tou)(tou)部券(quan)商(shang)(shang)來說，好的(de)(de)輿情、好的(de)(de)合規、公司穩定發(fa)展，更為(wei)重要，沒必要讓研(yan)究(jiu)(jiu)所(suo)很(hen)激進地做(zuo)業務，引(yin)發(fa)一些(xie)合規風險。小(xiao)券(quan)商(shang)(shang)不(bu)一樣，小(xiao)券(quan)商(shang)(shang)需(xu)要積(ji)極做(zuo)好一個研(yan)究(jiu)(jiu)所(suo)，來讓自己在(zai)市場上(shang)有(you)名氣，從而帶動其(qi)他業務發(fa)展。”有(you)資管人士稱。
“另(ling)外(wai)，不少頭(tou)部(bu)券商(shang)這幾年強調協同發展，要(yao)做(zuo)‘券業航母’。集團(tuan)內的公募、資(zi)管(guan)、理財子公司為研究所(suo)帶去的交(jiao)易傭(yong)金也不少，分(fen)析師只(zhi)需要(yao)做(zuo)好服務就行。”該名資(zi)管(guan)人士稱。
“這是券商發展(zhan)到(dao)一定規模后必然(ran)的路線。只(zhi)是說當(dang)年新財(cai)富取消(xiao)的事件，給(gei)了頭(tou)部券商們一個(ge)契(qi)機(ji)，讓他們下決心(xin)去(qu)改變以前的機(ji)制，調整研究(jiu)所的戰(zhan)略定位，和業務風格。”前述資管人士稱。
例如(ru)根據公募(mu)基(ji)金(jin)年報(bao)披(pi)露(lu)的(de)數(shu)據，2021年，國(guo)泰(tai)君安的(de)分(fen)倉傭金(jin)為(wei)7.57億元(yuan)（可(ke)以粗略等同于研究(jiu)所的(de)營業收入）。而國(guo)泰(tai)君安2021年營業總收入為(wei)428億元(yuan)，研究(jiu)所的(de)營收貢獻占比僅為(wei)1.77%。
而2021年(nian)(nian)分倉傭金最(zui)多的中(zhong)(zhong)信證(zheng)券(quan)，全年(nian)(nian)分倉傭金為16.67億(yi)(yi)元(yuan)，但中(zhong)(zhong)信證(zheng)券(quan)2021年(nian)(nian)營業收入為765億(yi)(yi)，研究所(suo)的營收貢獻也(ye)不過2.18%。
但是，一旦激進的分析師們在開(kai)展(zhan)業務時出(chu)現違(wei)規(gui)事件、并且天然地易在輿(yu)論方面引發合規(gui)風險，那么對于(yu)券(quan)商的管理層來說(shuo)，并不是一件“劃算”的事。
在2020年年報(bao)中，國泰君安明確提(ti)及(ji)了(le)對(dui)研究(jiu)業務(wu)(wu)的考慮，稱“研究(jiu)業務(wu)(wu)優化(hua)考核激(ji)勵(li)機制，加強研究(jiu)核心能(neng)力建設，提(ti)升對(dui)內(nei)服務(wu)(wu)水平”。
到了2021年，國泰君安直接將原(yuan)研究與(yu)機構(gou)業務(wu)委(wei)員會和交易(yi)投資業務(wu)委(wei)員會進行了合并(bing)，調整為(wei)機構(gou)與(yu)交易(yi)業務(wu)委(wei)員會，以持續優化組織架構(gou)和協同協作機制(zhi)。
